第6章 C(1)
- 病了的字母
- 陸春祥
- 2786字
- 2014-05-29 15:15:13
吃的道德或政治
狗尾草:清熱,消疳,殺蟲止癢
英國人羅伯茨的一本《東食西漸》讓布衣大開眼界,他讓我知道了在西方人眼中,中國飲食文化是怎樣一種狀態,我們每天吃的中餐,外國人是怎么看我們的,一定有很多人想知道。
盡管是東食西漸,但一個很明顯的事實是,中國飲食已經占領了全世界,這個結果很重要,我們并不是去侵略別人,說實話,不管是思想抑或文化,要想占領是很不容易的,但中國飲食卻在全世界都開了花。
這個過程雖充滿了艱辛卻也是戲劇性的。17世紀初,在冒險家和傳教士眼中,中國是一個物產豐富的國家,內夫雷特曾在中國定居11年,他在多個場合提到中國人對美食的熱衷:
他在浙江省旅行時,訪問了一位令他驚嘆不已的地方官,這個地方官年逾七旬,但每天早飯要吃30個雞蛋,一只狗腿,還要喝兩夸脫熱酒(金華米酒)。有一次布衣把這樣的趣事說給朋友聽,說的目的是表示懷疑,但有一位文弱的女士馬上表示,完全可以相信,因為她18歲的時候就一次吃過20多個雞蛋。中國雖有大量美食,但中國人的衛生習慣卻阻止了西方人對美食的喜歡。1793年9月14日,乾隆皇帝以豪華盛宴款待了馬戛爾尼及使團所有成員,但馬戛爾尼仍然在日志中表達了對中國人行為舉止的不滿,他認為中國的衛生標準實在令人難以接受,即使是位居高位的人也幾乎不換內衣,不用手絹,滿族人甚至在公開場合讓仆人幫自已捉虱子,“沒有可沖水的廁所,也沒有可去的隱蔽之處,幾乎就是在露天解決”。細細想來,這些文字應該不太會有夸張之處,那時的中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東食西漸過程中,一個重要的障礙就是對動物的態度。在《南京條約》簽訂后的幾年里,西方的定居者對中國飲食仍較為鄙夷和排斥。倫尼博士講述了一個上海商人告訴他的兩個殘酷例子:一個是將一只活生生的海龜放入帶蓋的深罐中加水煮,罐的頂部有個僅能讓海龜頭鉆過的窄孔,將一個香味撲鼻的裝滿果酒的容器放到海龜伸首可及之處,隨著水溫的升高,海龜會越來越渴,于是就伸頭吸吮果酒,當龜被燒死后,果酒的香味已滲入它的全身。另一個例子是描述了鴨蹼的烹飪方法,即把活鴨子放到架于火上的一塊燒得通紅的鐵板上烹制而成。這些例子一百多年后仍然可以找到它的蹤跡,若干年前,布衣也曾寫過一篇文章,舉了活取猴腦的場景,這個和燒海龜的方法簡直是異曲同工。在外國人眼里,中國真的是挺會吃的,前些天,一位同事遠嫁美麗堅,據說,她那位夫婿在決定和她結婚后,就把家里的一些動物諸如蛇啊什么的都給處理了,估計是放生了,大概他的腦子里已經深深印上了中國人對吃動物的嗜好。其實,布衣知道的,中國人對動物的愛好,除了飽口腹之外,大部分是把動物當作藥物來處理的,越是珍稀,就越有吃的價值。大補啊。
吃就是吃,請不要帶上什么政治的偏向。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西方人認為吃中餐會導致文化資本的流失,19世紀,幾乎在所有的通商口岸協會任顯赫職位的西方人都排斥中餐。抗日戰爭時期,西方一些政黨的支持者和記者們選擇與普通中國人吃同樣的食物,以表示他們對中國人民抗戰事業的支持,后來等到內戰的時候,甘愿吃農民的飯菜就視作被共產黨一方認同的通行證。難怪實力雄厚的歐曼斯出版集團下《飛旋的世界》雜志的一個編輯要讓斯諾拍攝一幅關于中國的照片:一只母雞在糞堆上下蛋。其目的是為了阻止中國向英國出口雞蛋。由此看來,少數西方人的用心真的是很險惡的。難怪1953年在悉尼出版的《家庭實用中餐菜譜》,中國駐悉尼總領事在為該書寫序言時要特別指出:吃中餐未必表示支持中國共產黨。
其實,東食西漸和西食東漸是一個道理,當我們現在漸漸接受了比薩、麥當勞、肯德基、日本料理等洋餐的時候,其間耳邊也充滿了聒噪,什么洋垃圾啊,不健康啊,文化侵略啊,你看,現在哪個地方沒有這樣的標志?吃最好就是吃,不要加入太多的其他元素,這樣吃起來才過癮。
不過要提醒的是,每當各單位到了體檢季節的時候,人們看過體檢單后,往往會深有感觸:要小心呢,大部分毛病都是吃出來的啊。這能怪誰呢?只能怪我們自已的嘴巴了。食之左右,不管中餐西餐,食應該是有選擇的。
廁所問題
佛甲草:甘、寒、微毒,湯火灼瘡,研貼。
有些事情,用現在或將來的眼光審視一下,就會生出許多的話題。
前些時候一行人去北方出差。中間有一段三百多公里的汽車行程,因為不完全是高速,所以看不到什么服務區之類的,一兩個小時后,廁所問題就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不用說的,一定要找個像樣一點的,司機再三再四比較后,終于在一處加油站將大家放下。看看廁所外立面還可以,一行人于是說說笑笑,一沖在前的男同胞突然大叫,哎呀,全露天,下不了腳啊。喊歸喊,車子不可能老是停下來的,雖然廁所慘不忍睹,但大家還是并著氣,以軍人般的速度完成一系列動作后迅速沖出。兩位女同胞年輕些,估計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沖出來后臉也紅紅的。
上車,啟動。這一下,氣氛不再沉悶,話題很自然地轉到廁所問題上來了。“這樣的廁所怎么上啊”,“估計是缺水,否則不會這么臟啊”,“這里的人習慣了,我們是大驚小怪”。其中一位就開始講故事了。二十多年前,女兒四歲的時候,一次我們大家一起到鄉下走親戚,女兒跑來跑去找廁所小便,鄉下哪有廁所啊?那時,家家差不多用的都是糞桶,看到這樣的廁所,女兒死活不肯坐上去,最后只好找空地解決。從此后,逢年過節,我們要到鄉下去,她再也不肯去。一位女同胞也講了在新疆旅游時一次如廁經歷:在一望無際的空曠地帶,忽然出現一座漂亮的兩層樓高的廁所,還標著男女,于是大家欣欣然下車輕松,走到近處一看,其實是一堵墻,原來廁所是畫起來的,后面是一排排細細的深溝,曠野里,北風勁吹,還不斷帶起塵土,這樣的廁所真是很具有大漠風情啊,終生難忘。
雖然車晃來晃去,但大家評論的熱烈不減。一位說,以前很多下鄉知識青年初到農村,最不習慣的就是廁所,我們村里有個小伙子怪怪的,每次方便都要找屋外茶葉山上蹲著,有次傍晚邊,差點讓人當野豬打了一槍。而我們的貧下中農總是批評他們是資產階級生活作風,看不起勞動人民,還罵他們,就你們要用什么衛生紙,還要軟的,我們木棍、石頭都擦了幾十年了。有人馬上接話題說,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我們那里來了一位女港商,一系列的考察都非常滿意,最后要簽約之前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后就態度大變,事情當然是壞在她上的廁所上,說真的,那時我們誰把廁所當回事啊。
我們還不斷地討論擴大廁所的話題。一個現象引起很大的爭論:火車上的廁所為什么不能向飛機學習。難道因為是天上不允許直排而地上允許?一位曾經當過鐵路養路工的作者這樣在網上說,那些糞便一瀉千里被直接排到了路基上,說每天有幾千噸(我想全國有那么多的火車,肯定不止這個數)。其實,那些臟物被列車颶風卷起落下,化作粉末,變成氣霧,飛揚在空中,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它們肆虐的。大家的焦點是,像飛機上一樣很難嗎?人家天上都做到了,地上為什么做不到(我估計肯定有少數火車做到了,但肯定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