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噠噠的竹筒被砰的打落在地，滾了一圈后，里外都沾上了草灰還有泥巴。

沉如月一時間如同被點了穴般，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燼言動手前，她正弓著背伸手，可以說把作低伏小，卑微討好的意味全放在了動作里。

結果男人的一巴掌沒有預兆地狠狠打了過來。

沒在臉上勝似臉上。

因為下手重，女人的手背也眼見得紅腫出幾條指印。

沒多久，灼熱的疼痛便從手一直延伸到了胳膊，最后，甚至彎曲的背脊都發(fā)起刺痛。

沉重的呼吸聲沒有停止，男人落在對方身上的目光兇的出奇。見女人裝木頭，他又是一巴掌落在伸到面前給他打的手上。

“啞巴了是吧，說話！”男人兇巴巴的。

···力道也沒放輕···

從挨打回過神的沉如月聽出了訓斥語氣中刺耳的真相，她鼻間氣息稍頓了一刻。

沒有看對方的臉，微微掀唇，女人還是回了句：

“家里的米沒有吃完。”

說完她緩慢將手垂到身體兩側，蜷成了虛虛握起的拳頭。

不必在意。她想：

到底是鄉(xiāng)野蠻夫，目光短淺到護食很正常。

被暗暗鄙夷，燼言翻了個白眼毫不在意。一聽到她說米沒吃完，抬腿就激動地跑進了屋。

隨著舊箱子咚的一聲被掀開，原地望著縫隙里的沉如月看到，背對她的禿頭男人右手動了動，怒氣依然未減。

“沒吃完···說的真好聽，看看，就剩多少了。難怪他們····”

嘴里嘟囔著，他把米袋子丟回原位，轉身，看著女人眼睛比了比手里的東西。

還是給你鎖起來吧。

“。”

果然，一言不合的威脅比什么都打動對方。

知曉事實，后來沉如月又說了一羅筐的好話，加上燼言吃了半鍋飯，他才將鐵鏈扔到了角落里。

經過這事，女人算是用眼睛看清了男人的性子。

他，買下她們就想得到更多的利益，而不是一般男子都有的喜愛之情。

或許，喜愛也有，但理所當然的應該被買下的人承受，并回饋。

這樣的人，沒有世家男子的風度，只有男人貪婪的本性。

-

吃過早飯，燼言圍著房屋外好好轉了一圈后，帶上扁擔水桶，讓沉如月跟他進山。

沉如月吃飯、喂飯、洗鍋碗，馬不停歇地忙活半天還沒多坐一會，就聽到這樣的呼喊。

······也怪她飯做的太好了，男人吃飽了都不帶在家活動。

沒辦法，幽幽嘆了口氣，女人只能順著對方。

找出兩把帶刃的工具，她把門關好后才跟著男人迅速出發(fā)。

而一邊看她關門關的仔細，燼言心下滿意，轉過身的那雙眼睛都透出了溫和。

走出院子，兩人幾步路就到了岔路口。

進山是從岔路口往右，沉如月之前試過那條路，走了一半發(fā)現越走越偏僻才沿著一條小路換到了另一條路。

如今再走，燼言在前面對她來了句：

“你手里空，順便把兩邊的雜草雜樹清一清，整理出稍微寬敞的路了，后面搬木頭回來也方便。”

“好。”

沉如月應下話，埋著頭便開始猛猛干。

無他，搬木頭回來必然是為了修房子，這種好事越快越好。

她真的不能忍受沒有盥洗室。

還有這兩日天好，她睡在破屋里除了開始覺得蟲鳴吵了些，床板硬了些，其他的慢慢也強迫自己習慣。

但要是下雨了，夜里如何度過？

真不知道前面的男人怎么活到這么大的。

這么想著，燼言轉過頭又道：

“有些小樹草桿你直接拔出來扔到一邊，刀用多了會鈍。”

頭頂響起聲音，剛割了一半草，對于燼言把她當男人使，沉如月沒覺得不好，反而仿佛回到了跟在那位身邊時一樣。

她聽勸地使勁抓著下面一提，扔飛出去了，才回一句：

“知曉了，回去后我會找石頭磨一磨。”

住在村子里，工具的鋒利很重要。就是燼言家里沒有大一點的砍刀，斧子。

這一點很遺憾。

若是砍樹，就她手里這樣的工具，恐怕難了。

綠色的葉片汁液混著粘手白漿，拔草沒有用工具安逸，沉如月干著干著還自發(fā)學會了用葉子搓去手上的東西。

嘈雜聲始終都有，路邊不比房子旁邊。

燼言隔著一段路看她，對女人像點樣的動作看了又看。

進山的路很長，他沒讓人就這樣干到最后，整出一截像樣的路了，燼言便出聲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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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村的山不是那種險峻陡峭的山，它寬闊，厚實。

山里不僅有樹，有水，有石料，還有一些靈活的野獸，只是這些都是普通平常的存在，并不算富饒。

所以像他一樣進山的村民很少，他們喜歡在平坦的地方種地種‘菜’。

算是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另一種懶了。

指著腳邊能吃的野菜一一給女人介紹過去，燼言不忘說起前面那頓野菜飯。

“雖然你說的把地趕緊種起來很對，但米這東西收得沒那么快，以后沒米了，你和床上那位就天天吃野菜。”

說完他還轉頭看了眼女人，以及她手里的東西。

···什么？

野菜都是那個味道的？

難忘的苦麻從嗓子眼涌上來，本來聽的十分認真的女人停下手，看著已經割下一堆的綠油油，她想扔卻已經扔不掉了。

女人愣住，燼言走過去把她割好的野菜翻了一下，順便撿出混雜在里面的野草。

他動作自然麻溜，把草都丟了女人都沒看出自己割的有什么不對，還以為對方嫌有些嫩苗太細。

···

門外漢的疑惑和了然，燼言也沒解釋。

撿走野草是他的習慣，等收拾完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不吃，打理它干什么。

但反正都已經停下來了。

他又在地上扯把野草握在手里，緩慢地給女人展示如何用現成的東西打繩捆綁。

隨便搓了根綁野菜的繩子，他說：

“綁柴的話也是同樣的方法，只是需要加粗加長。不過有時間你砍些竹子回來，我再教你編個背架子，那個可以背更多柴。”

這個想法燼言不是突如其來的。

還是由于女人都能自己想辦法搞出些竹筒碗和竹筒勺子，那他教了原理，不就能免費獲得更多工具。

竹子也不用他去砍了。

燼言喜歡簡單，但也喜歡不費力的復雜。

對此，沉如月沒問男人以前為什么不做，老實點點頭：

“嗯。等我把來這邊的路修整了，就去砍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