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妻回到了自家，她看了一眼手機，五點，這一早上真是充實。
“老王？”想起尿了床的丈夫，她不免有些擔心，自己的老伴在貓眼里看見了什么，竟然會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門開了，王定邦走了出來。
“你好點了？這么大的人還尿床，真有你的。”
“你陪她去了？”
“人家都求到家里了，我能拒絕？我倒是不想去，你那個樣子能陪丁大姐去嗎？你跟我說說，你當時從貓眼里看見什么了，給你嚇成那樣。”
“哎。”王定邦嘆了口氣，“你不知道，當時真把我嚇了一大跳，現在我都尋思著是不是我看差了，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這么多年了都。”
“你說什么呢？什么不可能？”王妻脫下外套，隨手搭在椅背上，她有些困了，走到床邊，剛想躺下可看到丈夫的“戰績”無奈的說道，“就算看見了什么，你也不應該尿炕，你膽子一直這么小。”
王定邦自己看見那塊“地圖”，也知道不好意思，“你別就說我來勁，要是你，說不定當場就尿褲子了，你還敢陪她下樓去，以后她們家的事咱們還是少參與。”
“你倒是說說，你看見了什么。”王妻小心的拆著床單，避免自己碰到那片污漬。
“你之前說的護身符呢？”
聽到這兒王妻噗呲的樂了，手里的活也放下了，在床上找了片干凈的地方坐下，“不是，老王，你之前不還說我那些是牛鬼蛇神的聳人聽聞嗎？讓我趕緊都扔了，這怎么尿個炕你就不是你了？”
老王愈發不好意思，干脆把語氣加重，“你快點告訴我放哪里了？”
“就在我外套兜里，你自己拿吧，你不說我都忘了，說給丁大姐拿一個，我都沒給她，你給我一個，我給她送去。”王妻起身去翻自己的衣兜，可她剛拿到衣服的一角，自己的手肘就被丈夫掐住了。
“你要干嘛老王，你瘋了。”
王定邦瞅了瞅自家的房門，把妻子拉回了臥室。
“老王你干什么。”看著丈夫把臥室門鎖上，王妻不明所以。
王定邦隨手遞給了妻子一個護身符，自己手里緊緊的攥住一個，“我跟你說你別害怕。”
王妻莫名的看著丈夫，接過護身符，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可丈夫沒接著說話，他走到窗邊，把剛才為了看熱鬧而拉開的窗簾合上，再確認了一遍屋門已經鎖好。
“老王，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剛才在貓眼里看見了丁風風。”
王定邦一說完，王妻感覺自己的腦子嗡的一下，心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剛才陪丁大姐下樓的時候自己就被丁大姐的話嚇得失去了直覺，丈夫的這番話又讓她找回了當時的感覺。
“你別瞎說了，丁風風早就死了。”王妻也緊緊的攥住護身符，聲音里帶著顫抖。
“我沒瞎說，我看見的就是丁風風，她的臉做著一種極度不自然的表情，看不出那是哭還是笑，最要命的是，她做這個表情的時候，正是對著貓眼，好像就是在做給我看。”
“你是不是看錯了，你肯定看錯了，別自己嚇唬自己了，肯定是你看錯了。”王妻安慰著丈夫，也安慰著自己，“風風是丁大姐的親生女兒，你八成是看差勁了。”
“可那……”王定邦也這么勸自己，自己一定是看錯了，丁風風生前確實更像丁大姐。
“別自己嚇唬自己了，我們都太緊張了。”王妻往丈夫那邊挪了挪，拍了拍他的后背。
“丁大哥走了？”
“走了，丁大姐來找我的時候我們說話你沒聽見？”
“能不能是丁大姐被丁風風附體了，在我看她的一瞬間里。”
“還真沒準是。”王妻覺得丈夫說的有道理，要是他沒看錯的話。
“你知道我當時怎么想的嗎？”
“怎么想的。”
“你還記得在風風的葬禮上，丁大姐和思琦是怎么說的。”
王妻記得，雖然已過了十年但那些話和場景她至今記得。
“我也記得，一句也沒忘。”
“難道真的跟思琦說的一樣，是風風回來了？老頭子，我有點害怕。”
“何止你怕，我要是不怕我也不能尿在床上。”
“今年不正好是風風走的第十年。”王妻擺弄著手指頭，思琦當時說的日子到了。
王定邦點點頭，夫妻倆都沉默了，十年前的遭遇他們早已不愿再想起，可他們忘不了，記憶就好想逼著他們一樣，不讓他們忘。
“風風的案子還沒破吧。”
王定邦點點頭，“十年了都。”
“沒想到小娃娃說的話竟然成了真，丁大哥也是自找的，風風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就算再對女兒有意見，在葬禮上也不應該那么做的，風風走的不安生。”
“警察怎么說的。”
“丁大姐說警察拉去驗尸了，目前認為是上樓時由于心臟問題失足跌落，后腦勺磕在了扶手上。”
“沒準真就是意外。”
“老頭子，你說咱們遇到的事，要不要跟警察說說，要真不是意外……”
王定邦趕緊一把捂住妻子的嘴。
“噓。”
王妻點點頭。王定邦悄悄起身，走到屋門前，將耳朵貼在屋門上。
王妻張大了嘴，一聲沒吭，過了一會丈夫走回了床邊，說道，“這一早上的事給我都嚇出毛病了，剛才你一說話我就感覺咱家門動了一下。”
“你別疑神疑鬼的了，要是這樣咱們日子就沒法過了，不光你自己害怕，給我都嚇著了。”
“咱們這事誰都不能說，這是我親眼看見的，我都覺得我看錯了，咱們要是跟別人說去，人家再以為咱們有神經病，況且，大姐家有白事，這時候去說，這不是給人家添堵。”
“可要是真不是意外，真要是思琦當年說的是風風回來復仇了怎么辦。”
“就算真是，跟咱們也沒關系，你要是想讓風風算上咱們的份，你就把今天遇見的事說出去。”
王妻想了想十年前的那場葬禮，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