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一前一后走出書房,回到一樓大廳生日宴會的熱鬧現場,比起一開始時,參加的人好像又多了一點,人們見到曾剛下樓,紛紛想要找機會過來攀談,希望能夠藉此拉近一點關系。
米毅銘原本打算退至一旁冷眼觀看,可是,這兩年來,他儼然已經是曾剛繼承人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政商兩界,幾個不怕熱臉貼冷冰塊的人見到他當然不愿意放棄機會,想盡辦法要拖住他說話。他斂眸冷冷地看著人們努力扮演出來的熱絡,若非他心里很清楚,還真要以為自己跟這些人很熟稔。
“爹地。”
一道柔軟的嗓音引起他的注意,他循聲側眸,看見一名穿著粉橘色小禮服的女孩很努力地鉆進人群,悄悄地從曾剛與他背后之間的空隙鉆了進來。
“你這丫頭,這是在做什么?”曾剛見到女兒,原本滿臉只是敷衍的笑意,在轉瞬間變得無比真誠燦爛,“想要跟爹地說話,就派人過來說一聲就好了,別跟這些人擠在一塊兒,我怕他們爭先恐后把你給擠傷了。”
最后兩句話,曾剛是貼在女兒耳邊說的,說完,父女兩人相視一笑,十足的默契。
“放心,我沒那么嬌弱,現在就怕車太太罵我不淑女而已。”曾敏兒眨眨美眸,用很認真的語氣與父親說笑道,“瞧,她現在已經在豎眉毛瞪眼睛了,等會兒你可要幫我跟她說話啊!”
“如果你真要車太太噤聲,不應該求我,請毅銘去替你說話還比較實在一點,車太太見過他兩次,不知道為什么,她只要一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半聲也不敢多吭呢!”
聞言,曾敏兒眨眨美眸,似乎有些疑惑,她知道米毅銘這個人,不過自始至終就只有初到這家里時見過他一次,那時候她才十七歲,對于他的印象已經很稀薄了,大概就只記得他有一雙不太友善的眼眸。
米毅銘站在她的身后,低斂的視線正好看見她盤起的柔軟發絲,珍珠與花朵都充滿了光澤,還有淡淡的發香在她移動的時候飄進他的鼻息之間。
他心里正覺得這味道十分宜人心脾之時,冷不防地,她的臉兒往他這方向轉過來,仰起的美眸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一瞬間,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半晌沒有反應。
曾敏兒沒想到他原來就在這么聲息相聞的距離之內,她被他那雙深沉的眼眸給懾住了,那雙眼眸一如她記憶中的不友善,甚至于比從前更加冷淡,可是,她卻挪不開目光,心口像是被人給掐住似的喘不過氣。
這種感覺是害怕嗎?
就像車太太見了他,連吭氣也不敢的情況一樣嗎?
這時候,幾個隨從得到了曾剛的眼神暗示,過來將圍繞在他們身邊的人給帶開,韓景琦也很清楚他主子的個性,跟著過來幫忙,不片刻,原本被團團圍住的三個人終于得到了清靜的空間。
“需要我去替你說話嗎?”米毅銘開口打破他們之間異樣的沉默,“你怕那位車太太嗎?其實她根本就沒什么好怕的。”
“這一點我對她說過了,可惜我這女兒還太嫩,不是車太太的對手。”
“為什么?你根本就不需要去討她歡心。”他不解地擰起眉心。
“她不是你,毅銘。”曾剛淡淡地笑著說道:“你那張臉只要不笑就可以嚇跑人,你瞧守花這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就算真擺起臉色,能有你那張臉嚇人程度之萬一嗎?”
“爹地!”曾敏兒從被懾住的空白中回神,扯了扯父親的衣袖,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一邊扯著,一邊不忘瞥向米毅銘,就怕他要用奇怪的眼神瞧她,在她的心里實在不愿意被他瞧輕。
只見他微挑起眉梢,斂眸睨著一陣困窘的紅潮從她纖細的頸項蔓延開來,讓她就連耳根子都透著紅暈,搪瓷似的肌膚更加生色好看。
“如果身為主子還讓下人給欺陵到頭上來,那只能說是自己活該。”他渾厚的嗓音極輕極淡,沒有一絲毫的情感起伏。
曾敏兒震驚地眨巴了下美眸,覺得這男人怎么可以說話如此毫不留情,就不怕傷了人的心嗎?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更不需要你插嘴評論!”等到她反應過來之時,這些話已經從她的嘴巴里溜了出來。
曾剛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番話,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一直以來她都是柔柔順順的,看來米毅銘是踩到她的痛處了!
“是嗎?既然如此,應該是不需要我去替你說話了。”米毅銘眸光一斂,表情依舊是莫測高深,“剛叔,我還有事要辦,就先告辭了。”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是她。”曾剛淺笑地提醒。
“是。”米毅銘再度把視線轉回到她身上,“曾小姐,祝你生日快樂,韓某先告辭了,再見。”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昂然筆直的步伐一如他給人的感覺,這時,韓景琦注意到主子離去的腳步,回頭對著曾剛父女點頭致意了下,也跟著一道離開。
曾敏兒一直到他的身影消沒在大門口,仍舊處于震驚的空白之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對他說出那么不客氣的話來!
雖然他說話也是半點都沒客氣,但是,她沒必要把他給氣走啊!
一瞬間,一個念頭,一個沖動,讓她想要追出去。
“爹地。”曾敏兒冷不防地拉住父親的袖子。
“怎么了?還需要什么嗎?盡管吩咐下去,今天你是壽星,只要你高興就好,不要管會花多少錢,知道嗎?”
“都夠了,那么多的賓客和禮物,夠了。”說完,她深吸了口氣,像是要為自己即將要說的話做準備,一張雞蛋般白嫩的臉蛋紅撲撲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彷佛有著光亮,“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只要我想要的,你都可以給我的,是不?”
“對,這是我給你的承諾,也是我對你和你母親的虧欠,說吧!你想要什么?說出來讓爹地知道。”
曾敏兒張嘴欲言,卻才開口就打住了,她看著父親期待滿足她一切要求的表情,覺得自己的念頭既邪惡又可怕。
她想要米毅銘!
她想要那個高傲且目中無人的男子!
“怎么不說話了?”曾剛笑看著女兒表情變化得十分迅速的臉蛋,“如果你想說以后不想再見到毅銘的話,其實這一點也不難辦,反正他經常代我在各地奔波,你能見到他的機會也真的不多。”
“意思是以后不能常見到他嗎?”曾敏兒剎那間覺得難受,表情不似松了口氣,反倒像是被割落了什么。
“原來……?!”曾剛頓了一頓,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不想見他,結果其實剛好是相反,是不?因為太在意,反倒態度不像是平常的自己,才會像剛才一樣口不擇言,是不?”
一連被父親道中深藏在心底的話,曾敏兒咬住下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你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
“告訴爹地,你有多想要他呢?能夠為了得到這男人而不顧一切嗎?”或許是身為父親的男人,對于女兒喜歡上的男人總不由自主地在意。
雖然只有三年的相處,但是眼前這個流著他心愛女人血液的女孩,無疑地是他的心尖兒,最是需要呵護疼愛。
曾敏兒知道父親疼愛她,他從來不掩飾這一點,那疼愛的勁兒,彷佛她就算想要星星月亮,他都會摘下來給她。
有時候,被他這樣疼愛著,真教人會不由自主地任性起來,似乎就算自己真想要星星月亮,也能夠真的得到一樣。
她遲疑了好半晌,才啟唇幽幽地說道:“不知道,只是當看著他走掉的那一瞬間,我想要追上去,如果在那個時候他說要帶我走,我會毫不考慮,我想跟隨他的腳步,在那一瞬間,我真的只有這個念頭。”
她柔軟的嗓音說得很輕很淡,望著米毅銘離去的方向,像是說著夢話般恍惚,但卻又是一字一句說得極篤定。
“爹地,這樣的念頭很瘋狂吧!我要他的眼睛只看著我,我要他喜歡我,但是,他甚至沒有多想看我一眼……而我卻只想著要跟他走。”
“你當然不可以跟他走。”曾剛疼愛地撫著女兒柔軟的頭發,“你是我的女兒,好不容易才回到我身邊,當然不能跟他走。”
曾敏兒轉眸與父親相視而笑,雖然已經極力地想要展現不在意的樣子,卻終究難掩眸底的遺憾與失望。
“不要一臉難受的表情,讓人瞧了心疼。”曾剛看著女兒,搖搖頭,“你不許跟他走,但是,爹地會讓他來到你的身邊,如果你想要他,我就會讓你得到他。”
“他是人,不是小貓小狗。”所以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送給她呢?
曾剛輕笑了聲,笑看著眼前女兒那雙神似她母親的眼睛,“相信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我就會想辦法給你弄到手。”
雖然是炎熱的夏天,但是位于半山腰上的馴馬場卻十分涼爽,當微風迎面吹來,總會順便捎來不遠處林子里的涼意。
曾敏兒穿著米白色的合身襯衫,卡其色的馬褲,蹬著一雙深咖啡色的馬靴,將她纖細的身材烘托得修長好看,而同時,米毅銘也是穿著白色的襯衫搭馬褲,黑色的馬靴,與她看起來是成套的感覺。
他們同時來到這個馬場當然不是巧合,而是曾剛刻意的安排,理由是他與守花約好了要一起騎馬,可是他臨時有事不能抽開身,只好請米毅銘代為陪伴,說什么都不愿意讓自己的女兒落單一個人。
曾守望花所騎的是她父親寄養的馬匹日月,米毅銘雖然也有馬匹寄養在這里,不過他今天主要是來陪她的,由于這馬場是曾剛所認識的好兄弟,所以馬場里大半數的馬匹也都是由他們這些熟人所寄養的。
雖然一直以來,曾敏兒就知道父親有養馬,是一匹灰色皮馬的馬,不過只有在將它白色的毛皮翻開來時,才會看見毛發的底部是灰色的,所以只是遠看著它,會以為它是一匹白馬,不過,即便她知道,也從未興起過要學騎馬的念頭,直到聽說米毅銘喜歡騎馬,才決定試試看。
米毅銘教她上馬,要來了一條調馬索掛在日月的口銜旁,控制馬兒圍繞著他走動,“身體不要僵硬,兩腿不要夾得太緊,日月是一匹很敏感的馬,你太緊張它也會跟著不安。”
“可是,很高啊!”曾敏兒很努力固定住身體不動,光是要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困難了,更別說還得時時刻刻注意握著韁繩的手勢,就怕出錯了又要被他給訓一頓。
“你有懼高癥么?”
“沒有。”她輕輕地搖頭,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那就想辦法習慣現在的高度。”他不給她任何撒嬌的余地,“日月是德國溫血馬里的Holsteiner品種,線條優美之外,比起一般品種確實比較高大健壯,不過它們的脾氣好又很溫和,是穩定性很高的品種,所以只要你別輕舉妄動,不必擔心它會把你給摔下來,知道嗎?”
“嗯。”她點點頭,還是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大動作,“你覺得我要學多久才可以跟你一起騎馬呢?”
“放松,上身保持挺直,但不要僵硬,你越怕它,就越駕馭不了它,最后被它瞧不起,它就又要爬到你頭上興風作浪了。”他像是沒聽見她的問題,又一次提醒道。
“你一定要這么瞧不起人嗎?”騎馬就騎馬,做什么拿車太太的事情來歸作一塊笑弄她?
她有點生氣了,轉頭瞪了他一眼,見他眉梢微挑,嘴角勾著冷笑。
“對了,就是這樣,脖子也不能出力,騎在馬上也要能夠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不過你要能跟我一起騎馬,最好再多苦練,要不,就只有被扔下來的份兒,要不,就是騎快趕上了,就怕學藝不精,屁股也要被顛到破皮了。”
“看著吧!我不會一直讓你瞧不起的。”她深吸了口氣,昂起嬌顏,說什么都不肯輕易地低頭認輸,應該說,不愿意在他的面前低頭認輸。
她要他看著她,將她當成一個可以與他平起平坐,絕對不會給他丟臉的女子,要他用這樣的眼光看著她才可以。
米毅銘抬起目光看著她,不太明白她究竟在執拗些什么,明明是個連自家下人都會怕的主子,有時候姿態卻又擺得高高的,教人捉摸不清。
“毅銘哥!”
女子由遠而近的喊聲打破他們之間彼此端詳的沉默,曾敏兒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見一名打扮看起來應該是馬場的工作人員的女子跑過來。
崔湘晴笑著跑進訓練場,因為一路奔跑過來,呼吸有點喘促,“毅銘哥,怎么沒通知我一聲呢?知道你要來的話,我就會幫你把你的湛藍給準備好,它一直都很想念你,好像老是在跟說你怎么都不來看它——?”
說到一半,她似乎發現場面有點不對,也發現到曾敏兒的存在,她抬起臉看著騎在日月背上的守花。
“這位是……?”
“她是曾敏兒,是剛叔的女兒。”米毅銘說完,轉眸望向守花,向她介紹道:“崔湘晴,在這個馬場里擔任照顧員,也順便兼任教練,以后如果你想學騎馬,可以向她討教。”
“你好,曾小姐,我叫崔湘晴,是跟毅銘哥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以后你要是有任何馬術上的問題,只管來問我,我一定會盡力幫你。”崔湘晴高高地舉起手,想以握手來打招呼。
曾敏兒看著她伸過來的手,遲疑了半晌,才脫下手套,握住了她的手,但是握的時候十分短暫,立刻就放了開來。
“如果崔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想還是下次吧!今天我想讓他教我就好了,不需要你幫忙。”曾敏兒將話說得很明白,不希望有人介入她與米毅銘之間,今天她只想跟他單獨相處,“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請你……”
最后的話,她刻意地頓住沒說,希望崔湘晴可以自個識趣離開,其實她不是太喜歡崔湘晴,當然還不至于到討厭的程度,但是,剛才聽她強調自己是跟米毅銘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那瞬間刻意加重的語氣與過分燦爛的笑容,聽起來就像是故意要對人宣告自己對于這男人不同凡響的意義與存在。
崔湘晴似乎聽不太懂她話里的意思,退到場邊,笑著說道:“你們繼續,我就在旁邊看著,剛好我的工作都做完了,跟毅銘哥也好久沒見面了,剛好可以趁機聊聊。”
米毅銘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與曾敏兒相視了一眼,看見她微微地蹙起眉心,輕咬著嫩唇一語不發。
“不想騎了嗎?”他開口問道。
就在曾敏兒還來不及回答的時候,崔湘晴的話就插了進來,“不騎了嗎?那我去幫毅銘哥把湛藍牽出來,讓毅銘哥試試身手。”
說完,她就要跑開,但是曾敏兒卻喊住了她,“你不必去了,我還要騎,爹地說他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日月了,所以要我今天過來多陪陪它,等一下我會陪銘去看湛藍,所以就不勞煩你了。”
聽見她喊自己“銘”,米毅銘一瞬間微愣住,在他身后的崔湘晴也是一臉訝異,但是在這場面上,她是馬場的雇員,而對方是客人,說什么她都只能夠乖乖地照單全收,微笑以對。
“好吧!那我還是離開好了,我剛好想到有一匹客人寄養的馬匹最近狀況不是太好,我還是過去照看一下比較保險。”說完,她搖搖手說“再見”,轉身離開訓練場。
在她離開之后,曾敏兒試探般地看著米毅銘,看見他回視她的表情有些冷淡,似乎不太高興她故意把崔湘晴給逼走。
就在這時,日月像是受到了驚嚇般蠢動不安,不停地噴氣發出嘶鳴聲,身體也跟著打浪起來,米毅銘急忙地想要安撫它,卻一直沒見效果。
“怎么回事?日月……不要嚇我,你是怎么了?”曾敏兒被嚇壞了,她緊緊地夾住雙腿,感覺自己就要從馬背上被摔下來。
這時,日月更加地躁動,米毅銘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捉住調馬索,那強悍的力道隔著手套刺動著他的掌心,但他仍舊緊緊地握住,強烈的疼痛幾乎到了快要麻痹的程度。
接下來的一切發生經過短暫得像是眨眼之間,但對于他們兩個人而言,卻比一輩子還要更加令人難熬。
日月高高地揚起前蹄,將曾敏兒給摔了下來,所幸就在最后一刻,她的右腳從腳鐘上脫開,米毅銘在同一瞬間放開調馬索,張開雙臂抱住她跌落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從日月身邊翻滾開來。
沒了束縛的馬兒再一次揚起前蹄,不停地在場內奔跑。
這時,才離開沒多遠的崔湘晴發現情況不對,趕緊跑了回來,看見米毅銘緊緊地抱住曾敏兒,神色戒備地看著日月,小心不被它給踢到。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日月一向都是匹溫和的馬啊!怎么會這樣?”崔湘晴跑到他們身邊,驚慌地叫道,看她的樣子似乎也被嚇了好大一跳。
“不要再說了。”米毅銘低喝了聲,看著曾敏兒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蛋,抬起一雙泛紅的美眸,似乎在問他不是說過那是溫和的馬匹品種,怎么會把她給摔下來呢?
一瞬間,他無言以對,心口有些痛,感覺她的身子不停地在發抖,一雙纖手越過他的腋下,抱著他,緊緊地揪住他的襯衫衣料,緊緊地、緊緊地揪著,讓他感覺自己好像有某一部分,也被她給揪進了一雙手心里……
“我已經請專家去看過日月了,他根據你的說詞和那天發生的情況來看,研判應該是有人吹了犬笛,那聲音我們人類聽不見,但是馬的聽覺比人好,所以日月聽見笛聲才會躁動,把守花給摔下來。”
曾剛向米毅銘陳述出這番話時,神情十分嚴峻,光想到那天如果守花沒有及時脫開腳鐘,被日月給拖著跑,那將會是何等不堪設想的后果?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我會查出來究竟是誰吹了犬笛,這一點請剛叔放心。”米毅銘心里同時也是發涼,發生這種情況,即便是懂得騎馬的人都可能無法自保,更何況曾敏兒是一個光坐在馬背上就會全身僵硬的初學者!
“查到了之后呢?你會做什么處置?”曾剛問向站在眼前的米毅銘,對于他的回答,似乎有一絲不滿。
“剛叔希望我怎么做?”
“我要你保護守花。”
聞言,米毅銘有半晌的沉默,深邃的瞳眸微微地瞇起,“剛叔希望我以什么樣的方式保護她呢?”
曾剛冷笑了聲,往椅背上一靠,“我想,咱們兩個明眼人就不要說瞎話了,你應該很清楚是誰吹了犬笛,是誰想要害我的女兒,如果那個人真落到你手里,你真的可以處置嗎?”
“我向剛叔承諾,那天在馬場上發生的事情,絕對下不為例。”
“對,我就是要它下不為例,我也不諱言告訴你,我家女兒喜歡你,她想要成為可以與你匹配的另一半,而我打算成全她這個心愿。”
這一刻,米毅銘的心里有了明白,坐在他眼前的這個長輩是打算向他強迫推銷自己的女兒,而且,沒有留下讓他拒絕的余地。
“就算我不愿意,剛叔也要無視我的意愿嗎?”米毅銘握起拳手,想到自己要被逼著結婚,娶一個根本才相識不到幾天的女孩,一個根本稱不上喜歡的女孩,他的心里就不由得一陣陣反感了起來。
“除非你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說服我,要不,只要是守花想要的東西,我就會幫她弄到手,包括她想要的丈夫也一樣。”
“既然剛叔已經鐵了心了,又何必問我呢?”
“因為我要確保你不會傷害守花。”
“如果我不能保證呢?”一瞬間,憤怒的火花在米毅銘的心底揚動了起來。
這算什么?強迫他接受結婚的提議就算了,竟然還要押著他的頭,逼他一定要對曾敏兒好,把一個人的自尊狠狠踩在腳底,也不過如此吧!
“你必須。”曾剛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都說得極重,“要不,就當著我的面處置那個吹犬笛、打算傷害我女兒的人,只要你做得到,我就不會逼你與守花結婚,今天的事就當作我從未向你提過。”
兩個男人相視著彼此的眼神都是無比冷峻的,似乎在這場面上,誰也沒打算退讓,但也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持平靜,不讓這場爭執演變成一場不可收拾的戰爭,因為他們心里都清楚,那將是對誰都沒有好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