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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當我們談論愛情時

  • 一念之間
  • 非魚
  • 1601字
  • 2021-01-21 18:12:31

砍瓜切菜,哼哼,說起來容易。

女人的邏輯看似毫無章法,內里卻經過了嚴密的計算,嚴絲合縫。

比如,嚴老太,對了,嚴老太是嚴晶晶,四個女人,不同的老太,我是鄭老太。嚴老太請我們泡溫泉,解除武裝,骨頭都泡酥的時候,她輕描淡寫地說:姐準備結婚了。

三個老太懶洋洋地轉過頭:滾!你兒子都十四了。

她趴在水池邊上,給了我們一個圓潤的屁股:我說真的。

有故事。八卦的女人熱情四溢,擦干濕漉漉的身體,把嚴老太圍在中間。

嚴老太端起一杯果汁,慢條斯理地抿一口,放下,調整一下姿勢,把身體在躺椅上安放得起起伏伏。然后說:我早離了啊。

四個老太炸了三個。作,作不死你!小安子不要給我們啊,帥得流鼻血。

帥有什么用?

是啊,有什么用?好像也并沒有什么用。

嚴老太是我們四個中那只驕傲的白天鵝。大院里長大的孩子,父母都是海軍,那做派,哪兒哪兒都透著一股勁兒,大氣,還婉約。當年的小安子,一頭扎在她愛的旋渦里,差點憋死。

她總說我們是散兵游勇。四個人來自不同的階層,湊到一起,實在不易,共同點就一個:中年婦女。說具體點:為了一個吃喝玩樂的目標走到一起的中年婦女,互訴心事,各家的根根梢梢,大都了如指掌。

嚴老太每次在外,小安子就跟個遙控器一樣,要不要接啊,要不要送啊,啥時候回啊,帶沒帶傘啊……周到,絮煩。這樣一個又帥又貼心的小安子,嚴老太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唉……你啊。這是資源浪費知道不?曾老太痛心疾首。

嚴老太換了個姿勢,嫵媚一笑,什么也不說。

我知道嚴老太有隱疾,但不具體。隱疾在她兒子身上。

小小安明明是她十月懷胎生的,她對他卻一點也不上心,充其量就是盡到一個母親最基本的本分,養大他。說到感情,她似乎對這個孩子壓根愛不起來,在她眼里,小小安甚至不如一只貓。

小小安上初中住校,嚴老太開始在家里養貓。一只,兩只,三只,四只……一進家門,貓叫聲此起彼伏,來回亂竄。她懷抱著一只黃的,腳邊臥一只黑的,眼里水波蕩漾,滿滿的寵愛。我說她:看小小安你也沒用過這樣的眼神。

路上遇到一只流浪貓,臟兮兮看不清本來面目,眼角糊滿了黑黃色的眼屎。那只貓沖她叫一聲,嚴老太就心軟如泥,撇下手里的包,一把抱起那只貓,從快餐店里要來一杯水和紙巾,蹲在路邊慢慢給它擦去眼角臟物。對此,我很不耐煩:你這是愛心泛濫。可是,小小安打電話的時候,她又是那樣的焦躁:知道了,知道了,這事跟你爸說去。

“這事跟你爸說去”似乎成了嚴老太的口頭禪。見到小安子,我們打趣他:瞧你把老婆慣的,你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不委屈啊?小安子一笑: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兒,委屈啥?

什么世道!愛情本就是奢侈品,讓嚴老太生生弄成了孤品。現在倒好,孤品也讓她給摔了,就此絕世,她又弄一贗品。

我們得見見這贗品。

小酒館里,三個人對兩個。韓老太踢我一腳,偷偷給我發微信:粗糙的贗品都算不上,簡直就是次品,殘次品。

我也這么認為。更嚴重的是,嚴老太介紹說,他們倆是在牌桌上認識的。

那頓飯,除了嚴老太,我們三個幾乎沒有吃也沒有喝,面對這樣一個人,哪有心思吃飯喝酒?

和那個“次品”分開后,四個人來到海邊,沿著長長的堤岸,我們一直走,走到一塊大礁石上。我發現,嚴老太的淚已經流到脖子了。

曾老太剛說了一個字:你……立馬被她截住:什么也別問。海風吹過來,腥,冷。

我們四個中年婦女,像不經事的少女那樣,并排坐著,讓風把頭發、衣角吹起,把嚴老太的淚吹起。

要經歷多少難以啟齒的苦痛,才能攢出這一窩又一窩的眼淚?我扭頭看看嚴老太,她的淚還在飛。

嚴老太還是和那個“次品”結婚了,我們五個人正經吃了一頓飯,算是婚宴。既然是她選的,就必須祝他們幸福。

此后,我在路上碰見過小安子。他依然帥氣,旁邊有一個女人,長相和氣質都和嚴老太沒法比。

我給嚴老太匯報,她淡淡地說:我知道,那是他高中同學。她甚至沒問那個女人的具體情況。

我試圖想象被省略的細節。也許關乎愛情,也許關乎生活,也許關乎謊言。真相,又有誰知道呢?即便是知道了,又要如何呢?

(原載《小說月刊》201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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