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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封

  • 米莉的十封來信
  • 葉修齊安
  • 6853字
  • 2021-01-05 08:26:16

怎么辦,給你寫信似乎成了我的習慣,一安靜下里,我就想到敲擊這鍵盤,這鍵盤輕輕起落,恰好代替我拙于言語的嘴,心里的每一滴話語通過黑色的字符,向你傾訴著我的每一線思緒,這是我給你的第八封信。但是,今天我不再向你排解無窮無盡地壓抑,而是疑惑:我該不該回信?你知道,我一直給你寫信,可是今天我卻收到了信,我丈夫嘉志的。對你,我是提過的,你可以回信也可以不回,但是我今天說出疑惑后希望你回個信告訴我該不該回我丈夫的信。希望你沒給我繞糊涂了。信,這古老的溝通方式,文字里能表達你一切想表達又難以表達的情懷,可惜漸漸被人拋棄,人們習慣了圖文并茂的即時聊天工具,習慣了快速的富有節奏感的手機通話,忽略了“信”這種能讓你的思想的理性與情感的感性充分表達的溝通方式,并且你可以深思熟慮之后再發,尤其是將文字寫在那帶淡淡的花草香的紙上,更能體會寫信人每一脈心臟的調動。也許人們已經表情化、機械化、速度化太久了,而遺忘了文字,已經不知道如何運用文字了。哎,瞧我,拉扯些什么去了,那可是社會學家和語言學家的事情,我還是回到我的問題上來吧:我的丈夫陳嘉志,也給我寫了信,天天四目相對無語的他居然也寫起了長長的信,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偷看了我給你的信,然后想仿照我給你寫信的方式,給我寫起了信。

那天,公婆、孩子和保姆都不在,家里出奇地安靜,嘉志沒有上班,在搗騰著一堆玻璃杯。要是去年懷孩子之前我肯定覺得他是懶于工作,好逸惡勞。大學畢業那年我一頭扎進父親的藥廠累得半死不活,其他同齡人奔忙于職場之時,他游手好閑似地不慌不忙,公公一直催促他考公務員,期許他可以繼承他的衣缽,他卻堅決拒絕說自己不適合官場;公公在市里的大企業找到“非常鍛煉”的職務,他卻說不適合自己慵懶的性格;他似乎不同于我與父親,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適合干什么而拒絕別人安排他,但又好像不成熟的大男孩,加上散漫的個性,一直在從事各種在我們的眼里是“不靠譜”的職業。他還說過,要不是因為心有所牽掛,早就背起行囊四處流浪去了。待公公垮臺時,他似乎成熟了似的知道自己要養家糊口,于是借著婆婆給他攢的私房錢,和人合伙開了一家紅酒莊,合伙人的份額資金少因此特別勤快,而他作為大股東卻悠閑自在,除了賬面其他不聞不問,用他的話就是說“我管錢,他管事呀!”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不把事當事的人,看似不積極上進的人。

他似乎并沒有發現我已經走出房門在看著他,或者已經習慣了我的無聲無息,他把十個玻璃杯擺在樓梯口的吧臺前,在吧臺下掏出一個調酒器,在吧臺后的酒柜里隨心所欲地掏出酒瓶,倒進調酒瓶里,然后像酒吧里的調酒師熟練的動作揮舞了一會,再倒進一個玻璃杯里,重復了十次,每次選擇不一樣的酒液,十來分鐘后十個玻璃杯都乘有半杯。他依次一個一個端起,不同顏色的酒液穿過兩片薄唇,隨著喉結的微微波動,氣味留在那顆敏感的味蕾似的,吧咀吧咀著,拿起旁邊的小筆記本記錄在著。每品完一杯,就拿起另一個更大乘著水的玻璃瓶倒進漱口杯里,咕嚕咕嚕地,漱口喝水后,繼續品下一杯。我出神地看著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其實,他是個做事如此細心認真的人。為何我之前從沒有這樣的發現,也許我從來沒欣賞過他,而忽略了生活里他的精彩之處,也許我活在記憶里,認為他一切不如旻昊,此刻,我反而是羨慕他,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從不容易受別人左右。這房子是我們的婚房,想當初他在裝修房子時執意要個吧臺,理由是在家里有酒就不用到外面去喝了,我們都不接受這荒唐的理由而認為他以此會酗酒反對,不管我們怎樣反對,這個在公婆眼里是長不大的任性的大男孩固執地把這個付諸實現。

在如此專心的工作之后,他準備收拾他的實驗品,處于放松狀態的他很快發現了坐在樓梯上端的我,即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跑上來,扶起我:“你起來啦!你怎么就穿了睡衣啊?會著涼的,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我說我沒事的,身體不至于這么虛弱,接下來他的話“還說身體不虛弱,你看你都病了這么久了,需要好好休養的,再著涼了可不好!”本意是好的,卻踩到了我的尾巴——我沒病,我本來就沒病,我是有自知力的人,我知道我沒有病。我發愣似地看著他,這是我生氣的樣子,與其他人生氣怒發沖冠不同,我發楞地瞪著眼睛重復一句話就是表明我在生氣了:“我不是病人,你們怎么都把我當病人了?我不是病人!”要是之前我重復這句話,他肯定接過說“好好好,你不是病人,你只不過是沒精神而已!”可他今天裝傻扮懵地招人討厭地繼續強調著:“你是需要我們照顧的病人,剛生完孩子的母親,需要像病人般地照顧的,身子還是不能著涼的。”我開始在發愣中抬高聲調,并瞪著他:“可是我生完孩子都已經五個月了,早不是弱不禁風的了。”但是即使抬高了聲調,還是不強烈的,他快速地從房里抽出小小毛巾被,披在我身上,繼續堅持地勸慰:“哪里呀,你看你后來不是又病倒了嘛,一直臥床休息,一直在調理身體呀!”我嗖地站起身,聲調比之前更高,并煩躁地說:“臥床休息就是病人嗎?你是不是想說我有精神病?”他似乎不知道我哪根神經搭錯線的顯得無辜道:“沒有沒有,我只是想說你身子虛弱,擔心不禁這早秋的風寒而已。再說,就算是有精神病也正常啊,我也一樣有精神病呢,從小以來都天天不著調地氣我的父母,他們天天罵我神經病呢!就你對我最好了,沒罵過我!”

“病”與“弱”,打小這兩個字就像標簽一樣貼在我身,衍生出諸如“體弱多病”,“多愁善感”,“易生心病”,“內心好強”……這些父親和祖父母對我的念念之詞,伴隨我至出嫁,就成了婆家的念念之詞。我縱使有諸多的不愿意,諸多的委屈,諸多的憤怒,諸多的愁緒……我從不輕易表達。此刻,我腦海里浮現駱教授給我的臟話連篇的那張紙上的一句句臟話,這些話在心里雖已叨念過千遍萬遍,卻因為自己的個性和家庭教育的原因,在成長過程中從未從嘴里迸發出來,我是一個非常內傾的人,即使我非常地惱怒,我還是將火山熔漿般地怒火往心里燒;即使我非常地討厭,我仍將所有的不滿壓抑于心;即使我非常地委屈,我依然保持著冷冷地面孔,而不澄清一句……我從來沒試過罵人,而且是用這么“骯臟粗俗”的言語罵人,而此刻,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也許是我嗅到了我那久憋成疾的內傾暴力向外爆發的機會,也許是給他的無賴打擾了清凈的早上,也許是我一直憋在心里對他的冷漠而感到愧疚,也許是對他在關心里突然又耍猴戲故意逗我踩到我尾巴表示憤怒,我抬高聲音用粵語沖吼道:“你,柒線的,大早晨的干嘛欺負我呀,奶奶的,今天就罵你了,你這神經病的!”在凝聚全身的壓抑而成的怒吼之后,我感覺非常地舒服,而嘉志瞪著兩個銅鑼眼看著我因用力吼罵而張紅的雙眼,似乎沒想到我這么大反應似的,趕緊收起了嬉皮笑臉,想把我攬在懷里,卻被我掙脫了,我厭惡地甩開他的手臂,跑開了,去尋找孩子的蹤跡。走到屋口時耳特別尖聽到他在房間里有得開心的聲音:“是的,是的,她沖我發怒了,哈哈……”

我在樓下小區的公園里很快地找到了準備帶著孩子曬太陽的公婆,看到我的身影都很驚訝,“米莉,你來啦,吃過早餐了嗎,鍋里有熱著的,吃過了沒?”我一邊應答著,一邊走近我的快半歲的孩子,雖然生下他之后沒有帶他睡,喂他奶,伺候他拉撒,但是一直看著他個兒長,“媽,為什么要那么早曬太陽啊?有點風啊!”婆婆說道醫生交代要適當地給嬰兒曬太陽,幫助鈣的吸收,嶺南的早秋早上八九點的太陽剛剛好,中午就是毒老虎了。嗯,看來為人母我卻什么都還不知曉。公公催促我先回家吃了早餐再出來看孩子:“你身體慢慢恢復,要吃飽睡好才行啊!”即使過去的一年多里,我帶給他們無盡的煩惱,一直以來他們都待我如女兒般疼愛,這是很多兒媳婦都奢望的。

逗了逗我的寶寶,和公公婆婆們聊了幾句后耐不住肚子的抗議,覺得還是先回家吃個早餐,一打開家門,嘉志好像在書房,我沒有搭理,本性不是挑逗之人,加上向來對他不冷不熱,他也好像習慣我的飄來飄去的無聲無息似地,沒出來煩擾我。我悠閑的吃著早餐,環顧著周圍開放式廚房和客廳,這套復式200多平米的公寓是我們的新房,自公公下臺后,他們所有的財產只剩下未發的每個月的退休金,所以搬來和我們一起住。這里的點點滴滴都是嘉志設計的,沒有富麗堂皇,沒有盛世繁華,符合他崇尚自然的風格,簡潔實用里每一件都透著心意。沒多久書房推拉門聲響,陳嘉志在飯廳口示意我等會進書房,我一臉迷惑地,但也沒問緣由,等到我點頭之后他才收拾著去上班。

我走進書房,想看看他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可惜沒見什么新奇古怪的物品或裝飾有何改變。走近書臺,才看見那一張白紙黑字的信,沒錯,寫給我的。其實,算是留言條,篇幅長了些而已,算是符合他的相當不靠譜的個性。

親愛的米莉,很抱歉我剛才求虐、欠扁的心態想你繼續憤怒,生氣,罵我,唾棄我,因為從上初中認識你開始,除了旻昊在的那三年里,你一直就是不冷不熱地漠然,不喜不惱地乖張,即使在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也沒看到過你在旻昊車后座的綻放的笑容與爽朗的笑聲,即使得知意外懷孕的你,在屈從我們的意志而答應生下孩子也沒表現你生氣、委屈的不平,無論我怎樣討你開心,無論我怎樣惹你惡心,你總是愛見不見,愛理不理的平靜。在我們面前,你總是表現如此大方得體,從不會將喜怒寫在臉上;你總是給人沉穩干練,不會冒冒失失;想事情你總是深思熟慮地計劃,不會朝三暮四地改變……在旻昊來之前,我這個小胖墩從來沒有引起過你的注意,只能遠遠地望著角落里高傲冰冷的你。在旻昊來了之后,我才曉得你笑起來這么甜美,說起話來這么溫柔動聽,可是,這些都是只屬于旻昊的。我黯然地低下了頭,生活中的青蛙是永遠不可能成為王子的。所以,我打心底里祝福你們,因為旻昊是我的兄弟,我喜歡的女孩喜歡的是我的兄弟,我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我也沒想到命運的天平會傾向我,而且是以旻昊的生命換來的,如果可以重來,我更愿意看到王子和公主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問蒼天:你讓王子死掉,留一個青蛙來惡心人做什么呢?我更沒想到命運的女神是我親媽變的,而且是以你父親的命運換來的。這上天怎么可以對我這么好,讓我一步步地靠近你,得到你。即使,我知道,你跟我結婚是一場交易,但是我寧愿不相信、不計較地享受著;即使,我知道,你心里從來沒有愛過我,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心里的旻昊,但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在你生孩子以來越發的惆悵確實曾經困擾著我,是否我本不該安然接受命運安排的這一切,而故意考驗我,當你對著孩子發愁,不愿意抱孩子時,我甚至想你是否不愿意抱流淌著我的血液的孩子。命運將你送到我身邊,可是我卻得不到你的心,讓我每天和你四目相對卻打不開你緊閉的心門,這是給我的懲罰。可是,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是那種老師賞我一顆糖,我都可以嘚瑟半天的人,所以你今天的生氣、唾罵讓我感到非常開心,駱教授說,你對我生氣的時候便是我開啟你心門之時,證明你在關注我。所以,所以,我剛才不是故意激怒的,但好像又是故意激怒你的,希望以后你多多罵我,老公就是要給老婆罵的,俗話說打是情罵是愛,所以以后看我不爽盡情地打我吧,罵我吧,讓生活里的打罵來得更猛烈些吧……

后面是一大串各種搞怪符號了,我不由得笑了起來。抹著嘴角的微笑,我不禁又沉思起來:愛他,談何容易,他完全代替不了旻昊,不論從外在到內里,他無法與旻昊媲美,不是我欣賞的類型。但是,我是否一定得愛帶“旻昊”符號的人?找一個可以代替旻昊的人?即使找到了,可終究不是旻昊,我如何接受?我可否嘗試愛一個不同于旻昊的人?駱教授說“人們經常說愛情的幸福歸宿是在婚姻家庭中化為親情,因此人們說用心經營婚姻家庭,卻忘記了在婚姻家庭里經營愛情”,即使我們的婚姻家庭不是愛情的幸福歸宿,可是,我和他的婚姻擺在這里,我是可不可以不愛他,只是如親人般禮貌地守候一輩?或者還是需要愛他,有親人般相親,又有愛人般相愛,心心相印一輩子?可是,叫我怎么愛他?好吧,我嘗試一下,我在他的信回復:“欠扁的,誰說我不想抱我的孩子,我前段時間只是身子虛弱,無力抱他而已。瞧你說的,好像我是壞媽媽似的。對了,你怎么知道駱教授的?你去找過駱教授?你什么時候去找他的?”

晚上,我抱著孩子和公婆聊著時,他回來了,他剛想坐下來親親乖寶寶,我示意他進書房看看。渾圓的腦袋和身體在書房里轉了一圈后,又示意我進去。哎,討厭,我不喜歡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寫了留言條怎么畫滿了各種中學生情侶才會畫的各種網絡文字及表情符合,“不好意思,孩子他娘,我錯了,你可是一個好媽媽呢,身子還沒恢復好,就顧著抱娃呢。嗯——駱教授?是我求袁阿姨找到的,所以,我比你更早認識他啦,然后袁阿姨才帶你去的,所以,我和他一直有‘勾當’,哦不,溝通。我和他喝過一次茶,品過一次小酒,我覺得和他蠻好聊的,你不知道,他愛妻如命,我覺得,這一點我像他。”

我回他:“你確實如他般‘老不正經’!”

他回我:“什么‘老不正經’!!!難道他對你怎么怎么了嗎?他不像那種人啊!!!如果他對你敢怎樣,我跟那個老糊涂拼了!”

我回他:“這是想到哪兒去了!是在夸你!”

他回我:“呵呵,老婆,你夸我呀!我好害羞啊!你剛剛生完我的氣,現在又夸我了,是真的嗎?親愛的姑娘啊,我的老心臟給你時而生氣時而花言迷惑住了……”

就這樣,在我互動的文字游戲中,我們漸漸地比以前多了很多溝通的機會。看著駱教授給我的“臟話大全”,我似乎越來越放松,繼而越來越放肆,越來越多地用到他的身上,他很受用地樂著。在公婆看來,兒子兒媳似乎不如以前那般客氣地無聲無息,越發溫馨起來。但,我看著左手拿著旻昊的照片,右手拿著嘉志的照片,心里莫名地失落而錐痛起來——哪怕嘉志不如旻昊般英俊逼人,哪怕嘉志不如旻昊般才華橫溢,哪怕嘉志不如旻昊般積極上進,但凡有一種品性能讓我欣賞到骨子里去,我也應該可以試著去愛他。

可是,他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人,我曾經希望自己“替旻昊優秀地活著”,不是一樣失敗涂地嗎?我可以要求嘉志再如旻昊般活在我的心里嗎?如此看來,旻昊是如可望不可及的神般地存在著我曾經的青春記憶里?究竟是我對旻昊的愛出了問題,還是現在對嘉志的愛無法源生,為何現在的我如此難以抉擇?腦海里回憶起十年前你的話。當時,我沒有言語,你只是聽說我的反常行為是因為初戀男孩的死去。于是,你開始了同理式的安撫,盡管這對于當時固執己見而盲聽的我來說絲毫不起作用,而現在的我回憶起來卻這么清晰。你告訴我你也剛經歷失戀,與我相同的是那是最美的初戀,與我不同的是他還在人間,已投入她人懷抱。你說你的大學心理系老師解釋過“初戀”這個詞——最初的戀愛。少男少女最初的戀愛往往愛的是自己,在他/她靈動的眼睛里折射出“西施”的自己,沉醉了;愛的是自己所追求的、所欠缺的、所希望的品質在他人身上的投射,希望自己如他/她那般美麗動人;愛的是自己對愛情的感受,感覺自己都被自己對愛情的忠貞深深打動了……一切都源自于愛自己。所以,如果遺失了,會感覺痛失自己一樣很痛很痛,痛徹心扉之后有一天會發現那個自己的影子不真實地模糊,而漸行漸遠地遺忘。我曾經努力記住點點滴滴,苦苦挽留著那漸漸模糊的影子留下的溫存,與歲月神偷一點點砝碼地談判著“我失去的心太痛,請再賜予我如他那般的愛人,否則我不讓你走”卻發現她絕情地緩緩遠去……我像被拋棄的嬰兒,哇哇哇地哭訴著自己的幽怨,渴望著她的回眸,渴望著她的憐憫,渴望著她的成全……

我似乎有點眉目了,我決定與他,這位枕邊人,再走一次旅程。對,我實話實說地告訴他,當然一樣是以文字的方式:我覺得我需要為我們的婚姻負責,真的很抱歉。在此之前,我確實沒有愛過你,因為在我心里,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人取代旻昊。過去的十幾年里,我沒有如你珍視我般地珍視你;過去的三年里,我有所企圖地你成家,從來沒有讓你體驗到愛情的幸福,家庭的美滿。但是,相信我,我愛我和你的孩子,我之前對他的冷漠只是我感覺自己還非常軟弱與無助,我自己像飄零的落葉一樣在世間獨自飛舞,所以,我還不知道我該如何去疼惜他去愛他,這些天的我似乎有點眉目了,我的家族里的每一個母親即使生活多艱苦,心有多煎熬,但她們無不完美地演繹著“母親”角色,這是女人走向成熟的標志,我正在途中。可是,妻子的角色?愛人的角色?我真的對你很抱歉,請給我先結婚后戀愛的勇氣,請給我些許耐心,請你再陪我走一段旅程,我希望我能好好收拾關于你的記憶,關于和你成長的點點滴滴,關于和你共同走過的甘苦,讓我知道雖然你不具有我愛的旻昊的點點滴滴,但是你有旻昊沒有的千山萬水,那些的在我記憶的角落里遺忘了,讓我從來沒有將心交付于你。可能很多東西是旻昊無法給予我的,只有你才能,可是我不知道把他們遺忘在哪些角落了,我需要你的幫助,找回他們,我想要一個滿載愛的婚姻與家庭……

是的,傾聽者紫,我真的如這般對他寫,因為我還是羞于言語地話不多,更何況如這般思考的話語。但,我寫給他聽,他看了,很平靜,牽起我的手,往外走……他說他不但樂于幫助,而是等了這一刻等了十五年,從十三歲開始,每一個不斷分裂成長的細胞無不期盼著今天這樣的時刻:牽著我的柔軟的手,慢慢走,慢慢地聊,慢慢地變老……

孩子哭了,我沒法再靜心地思考,我得去看看情況,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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