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jié)：2019年5月1日，農(nóng)歷2019年三月二十七，星期三，五一假期第一天

今日是五一假期的第一天，艾夏上午還有一個線上心理咨詢的預(yù)約，她開始工作前讓冬冬想一想要去哪里玩，等結(jié)束工作就陪冬冬出去。冬冬很乖巧地點頭。等艾夏結(jié)束咨詢，眼巴巴地看著媽媽道，“我想去看叔叔。”

艾夏奇道，“叔叔？什么叔叔？”

冬冬道，“方叔叔。”

艾夏愣了，她問，“為什么想去看方叔叔？”

冬冬道，“叔叔受傷了，疼。”

艾夏驚疑不定，“你怎么知道叔叔受傷了？”

冬冬道，“我看到的。”

小孩子的表達能力有限，艾夏心里雖然著急，卻還是溫言細語地問，“你什么時候看到的？在哪看到的？”

冬冬道，“昨天，叔叔來看我。”

艾夏給托管班老師打了電話，為假日打攪老師道過抱歉后，迅速進入正題，詢問方云岫見冬冬的事情。

托管班的老師見艾夏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不得已將實情告知，“方先生說他是冬冬爸爸，我見冬冬確實喜歡他，又聽他訴苦說因為大人問題見不到小孩，所以給他開了綠燈。不過冬冬媽媽你放心，方先生每次見冬冬，我都在一邊看著的。”

艾夏不知道該怎么跟托管老師解釋，她斟酌措辭時的沉默，被托管班老師誤當成生氣的表現(xiàn)。老師收過方云岫幾次好處，知道這事辦得有些不合規(guī)矩，盡量將事情朝著好心辦壞事的方向上靠，“方先生說他很想和你還有冬冬一家團員，我見他說得可憐，不忍心不讓他見。”說完又小心地問，“是出了什么事嗎？”

艾夏沒有多說，只道，“要是以后有類似事情，麻煩老師您告知我一聲。”

老師趕緊答應(yīng)，“好的，以后沒有您允許，我不會再讓方先生見冬冬。”

冬冬過來找艾夏，“媽媽，我能去嗎？”又跟艾夏比劃，“叔叔的傷口有這么長。”

老師的話讓艾夏心里不是滋味，冬冬的比劃則加重了她的擔心，她想了想，打了電話給云style健身館的前臺，詢問方教練在不在。前臺以為她是找方教練健身的客戶，告訴她方教練不在，提供了后續(xù)可以預(yù)約的時間。

艾夏心里有點亂，節(jié)假日一般是健身館較為火爆的時段，方云岫這個時段不在館里，也許傷勢真的挺重，她給方云岫撥了電話過去，卻沒有人接。

獨自在家的方云岫不敢接艾夏電話，托管班老師一掛電話就給他打了過來，既是通風(fēng)報信又是終止他的探望。托管老師說的嚴重，他此刻見到艾夏來電，唯恐是生氣質(zhì)問，一時想不好應(yīng)對之策。

電話執(zhí)著地響了很久，鈴聲才終止下去。方云岫本是想通過冬冬靠近艾夏，卻不料計劃剛施展了個開端就被艾夏發(fā)現(xiàn)，他有些弄巧成拙的沮喪感。沙發(fā)邊的桌子上是他剛打開的醫(yī)用酒精，本來要給傷口消毒，如今也沒了心思，頭枕胳膊倒在了沙發(fā)上。

方云岫的電話，艾夏總是一打就通，從來沒出現(xiàn)過今天這種狀況，她收起手機，帶著冬冬出門打車。

除了云style健身房，艾夏只知道方云岫公寓的地址。她上車報了地址，又去看手機，方云岫沒有回電話，也沒有發(fā)來任何信息。她壓下心中的擔心，開始思考若是去了沒找見方云岫該怎么辦。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方云岫還躺在沙發(fā)上，但是將手機捏到了手中。他盯著艾夏的未接來電，想打又不敢打，聽見有人敲門沖著門口喊了句，“快遞放門口，謝謝。”心思依然在手機屏幕上。

敲門聲停了幾秒，又響了起來，方云岫止不住煩躁，又不忍快遞員耽擱時間，只得丟下手機去開門，他心里還在想事，開門時便沒收住氣勢，愣是將門外的艾夏壓得退了一步。

方云岫怔住了，艾夏的目光停在了他臉上的青紫，又慢慢下移掃過臂膀上的傷口，連手上指甲斷了的地方都沒放過。

冬冬站在兩人中間，看看艾夏，又看看方云岫，最后拽了拽方云岫的短褲，“叔叔，我和媽媽來看你。”

方云岫回過神，笑了起來，“謝謝冬冬，”他習(xí)慣性地想將冬冬抱起來，又顧慮艾夏對他偷去托管班的態(tài)度不明，胳膊伸了一半又尷尬地收回來，“進，進來吧。”他記著上次艾夏來時在入門處詢問要不要換鞋的事，又加了句，“不用換鞋，隨便坐。”

艾夏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精味道，同樣聞到的冬冬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

方云岫在這個味道里待久了，已經(jīng)聞不出異常，聽到冬冬的話有些茫然，卻見艾夏的目光已經(jīng)投到了桌子上敞著蓋的醫(yī)用酒精上。

方云岫慌忙過去蓋蓋子，“忘了忘了。”他手忙腳亂，蓋子沒蓋好，反倒打翻了瓶子，屋里的酒精味瞬間再上一個層次。

艾夏伸手扶起瓶子，“有抹布嗎？”

方云岫一邊答著有一邊拿了個抹布出來，艾夏接過手來，“把窗戶打開。”

方云岫答應(yīng)著又去開窗戶。等他開完窗戶，艾夏已經(jīng)收拾完，“用下洗手間可以嗎？洗一下手。”

方云岫連連點頭，“你用。”

艾夏去洗手，順帶將冬冬也帶進去洗手。

方云岫滿屋子搜羅，找了幾個蘋果，在廚房嘩嘩嘩洗好，裝了盤子拿出來，“冬冬吃蘋果。”

冬冬很給面子地拿了一個過去，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沒削皮。”

方云岫糙慣了，自己住的時候完全沒有水果削皮的覺悟，匆匆忙忙地翻箱倒柜，試圖找出一把水果刀來。

艾夏接過冬冬手里的蘋果，來到廚房用菜刀切成一瓣一瓣的，剔掉果核，端出來給冬冬，“把果皮剩下來。”

方云岫余光看到，不再徒勞地翻找，“有水果刀，不知道被我放哪了。”他摸著腦袋走過來，不小心扯到傷口，不自覺地抽了口涼氣。

艾夏拿過桌上的酒精和棉球，示意他坐。

方云岫這次反應(yīng)很快，繃著臉藏起內(nèi)心的偷樂，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到艾夏身邊。

艾夏專心地給他處理傷口，方云岫專心地看艾夏，冷不防艾夏抬起頭來，他眼中的開心來不及收，滿滿地全撞進艾夏眼中。

艾夏低下了頭，“怎么傷的？”

方云岫道，“遇到個詐騙團伙，打著健身房開張有優(yōu)惠的名義，四處找人辦卡，騙一筆錢就換個地方。這次騙到我頭上，以云style的名義騙錢，有客戶聯(lián)系到我們，我?guī)巳|(zhì)，他們要跑，攔的時候起了沖突。這點傷把騙子送進公安局，值當。”

艾夏處理完看得到的傷口，抬起頭來，“還傷了哪？”

方云岫沒事人一樣地笑，“沒了，就這點，都是小傷，沒事兒。”

艾夏盯著他不說話，方云岫剛才的抽氣聲，她聽得很清楚。

方云岫敗下陣來，快速地撩了下衣服，“都是皮外傷，去過醫(yī)院了，不要緊。”

艾夏被一片五彩斑斕晃了眼，把酒精瓶捏了半晌，“解決問題，有很多方式。”

方云岫聽出來了，這話是嫌他莽撞，他仿佛又回到了在艾夏面前什么都做不好的狀態(tài)，剛才的開心興奮冷卻下來，有些委屈地想要解釋，又怕搞得更糟。

艾夏站了起來，招呼冬冬過來，“我們走了，你好好養(yǎng)傷。”

方云岫的委屈更甚，他什么都沒解釋，卻依然沒能多留艾夏一會。他看著艾夏走到門口，突然幾步過去，伸手握住了門把手，擋住了艾夏開門的動作，“你今天為什么來看我？”

冬冬好奇地抬起頭來，方云岫放柔了聲音，“冬冬，臥室里有給你買的娃娃，去看一下好不好？”

冬冬放開了艾夏的手，高高興興地進屋找禮物去了。

方云岫還握著門把手，直直地擋在艾夏跟前，“你擔心我是不是？”他不等艾夏回答，繼續(xù)問道，“你為什么擔心我？”

艾夏抬起頭來，“你是我的同學(xué)。”

方云岫氣極反笑，“同學(xué)？連朋友都算不上嗎？”

艾夏轉(zhuǎn)開目光，

方云岫放開門把手，逼近她，“艾夏，我不做你的同學(xué)，朋友也不成。我只做你的丈夫！你若同意，我們馬上挑日子領(lǐng)證；要是不同意，我方云岫以后別說傷了，就是死了也與你無關(guān)。”

艾夏被這句話震得腦袋發(fā)暈，不自覺退了一步，她退，方云岫就進。艾夏后腰頂著鞋柜，被堵得透不過氣來。她怕自己昏了頭，狠咬嘴唇逼出幾分清醒，“方云岫，我是個單身母親，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力氣。”

方云岫道，“我很喜歡冬冬，這不是問題。”

艾夏被身后的鞋柜硌得慌，“你現(xiàn)在也許喜歡，但等將來有了自己孩子，難免會覺得冬冬是負擔。”

艾夏的頻繁躲閃，讓方云岫發(fā)現(xiàn)了她的言不由衷，方云岫放開抵著鞋柜的手，“艾夏，你要是真想拒絕我，最好趕緊找人嫁了。否則，我一定糾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