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兩人的甜蜜中悄然而逝。
幾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在滄赤月心中一直有個答案卻一直遲遲未說出口。
“琉璃哥可知要怎樣對一個人表達出自己所有的內(nèi)心?”
“直接說就好了啊?!绷鹆г屡e著酒壺突然覺得很好笑。
“可我不知道她和我是不是也有一樣的想法?!睖娉嘣伦谧郎?,惆悵地說道。
“如果還能挽回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了。”琉璃月紅著臉,酒卻一直未停過。“你難道忘記父王和你說過什么了嗎?”
“是挽回不了了?!?
見滄赤月如此斬釘截鐵的態(tài)度,琉璃月嚇了一跳,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你說這句話是認真的嗎…”琉璃月愣住,從小到大仰慕滄赤月的女孩無數(shù),可他從未見過滄赤月這副認真的模樣。
見滄赤月沒有說話,琉璃月又繼續(xù)道:“赤月你這是趁人之危啊,萬一等她恢復(fù)記憶后想起自己原來有個丈夫怎么辦?”
…
清晨。
花之國王宮。
待滄赤月在房內(nèi)幫予念試換好一套特制嶄新的衣裙后,安蜜雪就正巧帶著幾個侍女闖了進來。
“你們在做什么?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允許我進來?”安蜜雪大叫著很是生氣。
“赤月王子對不起,藍喬一直在攔著蜜雪公主,可是蜜雪公主卻不聽,說一定要闖進來看看才放心?!闭驹陂T外的藍喬瑟靈行了個禮,有些擔(dān)心的說。
滄赤月點點頭示意藍喬瑟靈先下去,然后皺眉問道:“蜜雪有什么事嗎?”
“哥哥,父王設(shè)了家宴讓我來請你過去,既然是家宴,予念小姐這個外人就不便一起去了吧?”
“走吧?!睖娉嘣聸]有理會安蜜雪的話,只是拉起予念的手就走了出去。
藍喬瑟靈在門外,見到兩人出門后她便跟在滄赤月的身后,轉(zhuǎn)身對著安蜜雪冷笑了一下。
落日的余暉掛在空中,也有幾許微風(fēng)。
家宴上。
“來來來,大家都舉起酒杯慶祝一下,首先要恭喜我們的國王,這下,您的兩位王子都平安回來了,今日我們?nèi)覉F聚,這也一定象征著今后花之國會國泰民安喲...”塞爾維亞皇后說完舉起杯。
“無聊,不是已經(jīng)慶祝過么?!北睄u月看著自己的母后翻了一個白眼,然后又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予念。
“哈哈,對了琉璃,你一定要和我們講講你這幾年在外經(jīng)歷過什么驚心動魄的事??!還有赤月,你和予念姑娘又是怎么認識的?”國王說。
予念坐在在琉璃月與滄赤月的中間,而安蜜雪坐在滄赤月座位的另一邊。
滄赤月笑了笑,他也發(fā)現(xiàn)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北島月眼神一直不太對勁,他看予念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已經(jīng)認識了好久但又好久未見的老友一樣。
安蜜雪早看出予念與滄赤月的關(guān)系不正常,就故意問了幾句。“予念小姐請問你會唱歌嗎?會不會跳舞?”
予念眨了個白眼,自己連路都走不穩(wěn)怎么跳舞?!拔也幌矚g跳舞,而且討厭唱歌。”
知書達禮能文能舞一直是花之國的基本女儀,見予念什么都不會,安蜜雪提著的一顆心就放下了許多。
“你一個女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會?”安蜜雪調(diào)侃說。
“不會可以慢慢學(xué),沒有哪個人是完美的?!绷鹆г屡掠枘顚擂危B忙解圍道。
“我?guī)煾狄灿憛捥琛!边@時候北島月突然看著予念冷冷地說了一句。
滄赤月愣住了,原來并不是只有他才覺得予念長的和狂瀾一模一樣。
“對了哥哥,我們的婚禮什么時候舉行呀?”安蜜雪摟著滄赤月的手。
予念聽到這句話,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思緒萬千。
家宴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尷尬之中。
“舉行什么婚禮?”滄赤月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巴,他看向國王,向他發(fā)出了求救的眼神。
國王也明白了什么,他急忙打著圓場說: “蜜雪,你又在和你哥哥耍什么小孩性子呢?”
安蜜雪撒嬌搖晃著滄赤月的手說:“哥哥你忘了,我可是梵國送來和親的,而且四月姐姐在臨死前也囑咐過你要照顧好我的...”
坐在一旁的琉璃月也慢慢放下刀叉,心中酸酸的,說不出的難過。
提到伊四月,滄赤月愣住了。
“蜜雪...”滄赤月輕輕推開靠在自己手臂上的安蜜雪,有些尷尬。
他本來想在今晚的家宴向國王說出自己的內(nèi)心,他本想向予念告白的,他戴著予念在花之谷初次見面時送給他的吊墜,自己也親手為她做了一條龍形和玉的吊墜。
雖說是家宴,但明明是客人,卻一直被忽視的予念也終于忍無可忍,她大拍桌子而起?!澳阏f夠了沒有?”予念本想罵一大堆,可自己又不知道該罵些什么,她說完看了一眼滄赤月便跑了出去。
“小念!”滄赤月看了一眼國王,便追了出去。
“赤月哥哥!”眼看安蜜雪眼眶濕潤,有些快哭的樣子。
國王有些心疼安蜜雪,溫柔的說:“蜜雪啊,赤月他現(xiàn)在還不準備考慮這些,其實琉璃這孩子也不比赤月差啊,你看他對你可好了...”
可安蜜雪沒有理會國王也跟著追了出去。
琉璃月只好嘆了口氣,然后搖搖頭。
現(xiàn)已是花之國的黃昏之時。
花之國王宮內(nèi)的風(fēng)景建筑基本上都是用玉巖石所建,剩下的就全是一些美麗芬芳的花草樹木,而這些草木將這些冰冷的石頭統(tǒng)統(tǒng)都添染成了碧綠色。
氣沖沖的予念撅嘴皺著眉跑到花之國內(nèi)宮后林的一條河邊發(fā)著牢騷。
莫名火氣沖天的予念把一顆小石塊踢進了河中。
“小念!”滄赤月叫喚著追了上來。
“哼,那安蜜雪到底要糾纏你到什么時候?為什么每次她挑事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護著她?”
滄赤月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溫柔地笑著著上前一把摟住予念的肩。“別生氣了,以后都不會了?!?
“所以呢!”予念仍然怒氣未消。
“我說呢,原來是你在吃我的醋啊...”滄赤月有些小壞地望著天空笑著說。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你追上來做什么!”予念說完轉(zhuǎn)身看到前面有一根粗木頭橫在河的兩邊,準備走過去。
滄赤月見予念氣還未消,她仍然往前跑著,就仍然追了過去。
“站??!”
等予念走到木頭樁的中間時,滄赤月追上去拉住了她,想讓她冷靜下來,然后又用深邃的目光看著她說了一句:“我想娶你啊?!?
予念愣住了,但是她突然想到了安蜜雪說過要與滄赤月共結(jié)連理的話,就又沖動了起來?!澳惴砰_我!”予念一把甩開滄赤月的手。
此時,喜歡滄赤月已久的安蜜雪正躲在離兩人不遠的一棵大樹后偷偷看著,她聽見滄赤月連提都沒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心里酸酸地又說不出的難過。
正在木樁上拉拉扯扯的兩人——
“我不放,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完!”滄赤月緊緊捏著予念的手臂,紅得充血。
予念緊緊注視著滄赤月的眼睛,仿佛要置身陶醉進去,她雖然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但她仍然知道自己一定是個驕傲的人。
“我才不要聽!”
這次予念本想甩開他的手,可誰料滄赤月握得太緊,予念用力轉(zhuǎn)身猛地一甩,站在木樁上的兩人身體失去了平衡,然后木樁翻了,兩人也一同向冰冷的河水中掉了下去...
這幾日是花之國的降雨季,所以河水流地很是湍急。
兩人被一發(fā)不可收拾又湍急的河水沖向下游。
“小念!”滄赤月抓住了河岸邊的一棵野草,他環(huán)視周圍,與他一同掉下河里的予念卻早已不見了蹤影,不想岸邊的泥土太過松軟,水流又太過湍急,又讓他再次溺進河水里。
樹上的仙靈鳥歡樂地在樹上嘰嘰喳喳叫著。
滄赤月對予念說的情話還一直回蕩在安蜜雪的耳邊,她愣住,過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木樁上不見了的兩人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快來人吶,赤月王子出事啦,救命??!”
聽到呼喊后,隨后幾排士兵急匆匆地跑來,向下游跑去。
“不好!這條河的下游可是瀑布,赤月王子不懂水性啊,快去稟告國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殘陽如血,朦朧的迷霧也慢慢的籠罩下整個山谷,遠處的天邊只剩下一道赤紅色的晚霞,隨時都會褪去之樣。
不知過了多久,予念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她醒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濕透地爬在一塊巨石上,腦袋也暈暈沉沉地抬不起來。
在她的視野中朦朦朧朧地看到一位額頭上長有一對很長的棱角,雙瞳深邃,身著紫袍,冰藍色頭發(fā)的男子。
“霜?”
“你醒了?!庇H王見她醒來連忙扶起她。
予念揉了揉嗡嗡作響的太陽穴,然后環(huán)視周圍,發(fā)現(xiàn)此時自己正爬在一流不見頭的大瀑布之下的一塊石板上,四周環(huán)繞生長著許多翠竹。
“我這是怎么了?”她爬下巨石,卻沒有站穩(wěn)又狠狠跌撞在旁邊的利石上,額頭被劃出一個大口,然后又自己愈合了,然后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腿,驚奇的說:“這腿…”
所有的傷口都能愈合如初,只有這腿仍然還滿是傷痕。
“你回來就好?!庇H王扶起她,又繼續(xù)溫柔地對她說道:“沒事,你會適應(yīng)的?!?
“我叫狂瀾啊…”狂瀾雙眼突然莫名的濕潤起來,她望著自己十年前在花之國極寒牢獄里被挑斷筋脈異化后就從未見過的雙腿,差點喘不過氣來,一時間內(nèi)只感到胸口無比悶燥,而腦袋上也似乎有千千萬萬根神經(jīng)在斷裂,有種快爆炸的感覺。
關(guān)于予念千千萬萬的記憶也不斷地涌入了腦海里。
“不會的?!笨駷懕е^痛苦地爬在地上。
“有萬妖之珠護體,你以前不管往多高掉下來都沒事,怎么了,難道這次是傷到哪了?”親王又將她往地上抱起。
“放開!”突然狂瀾大怒,從親王的懷里跳下,然后自己又跌跌撞撞地朝瀑布下流的黑森林結(jié)界走去。
不知有多久沒用雙腿走過路了,摔倒又爬起,她想起了一切,也想起自己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淪落到如此地步,她之前對霜.馬克西姆積攢下的所有感情頓時化為了灰燼。
盡管她再怎樣拒絕,親王仍然默默地緊跟在她的身后。
花之國的瀑布最下游便是黑森林。
在黑森林的深處有一道妖塔的結(jié)界,這正是通往萬妖國的結(jié)界。
在竹林前瀑布的正下方,有一間用竹木蓋成的小屋,雖說黑森林無人能居住,但是仍有一對來路不明的母女幸??鞓返鼐幼≡诖说?。
未幾,天色大變。
玄黑色的天空,似乎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任何溫度,連星光也沒有。
陰冷的風(fēng)猛猛地吹著這片竹林,竹葉之間相互摩擦著沙沙地作響,為這片黑森林增添了一份詭異之感。
天暗地不成樣子,在靠瀑布的流泉邊仍然走著一位裹著麻布頭巾的神秘女孩。
因天陰的緣故,風(fēng)很大,女孩很害怕,她此時只想快點到家,她的家就是瀑布下游的那間小竹屋。
女孩穿著一身小碎花的麻布長裙,帶著一襲面紗,頭部又用麻布包著,手上提著個裝滿蔬菜水果的籃子,如果不仔細觀察,憑她這副打扮還真不知道她是個女孩。
當她走到流泉邊礁石很多的地方時,發(fā)現(xiàn)在石岸邊躺著一個滿是傷痕的人,就急忙跑了過去。
幾天后。
滄赤月迷迷糊糊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額頭上多了一塊熱毛巾,他赤著膀子,胸前與手臂纏滿了紗布,自己也睡在一間溫馨的小竹屋里。
滄赤月翻了一個身想要爬起,卻不小心把放在床邊的水盆打翻了下去。
水灑一地,裝滿熱水的水盆也打在地下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響聲驚來了屋子的女主人。
“哎呀,你怎么起來了?你還發(fā)著高燒呢?!迸魅丝瓷先ナ莻€年輕又和藹的中年婦女。
窗外的天那么藍,連一絲浮絮都沒有,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瑰麗地熠熠發(fā)光。
“你是誰?”滄赤月看了看自己身上包裹的紗布問,整個身體也隱隱作痛?!斑@些紗布是怎么回事?”
“哦,是我的女兒救了你,她叫錦瑟,我們倆住在這很久了,你就叫我洛嬸吧?!甭鍕鹫f完看了屋子門口一眼?!吧?,你還不快出來!別躲在門后?!?
一會兒,見一個女孩扭扭捏捏地從門后走了出來。
“母親你干嘛...”瑟瑟不好意思地紅著臉說。
“謝謝?!?
“不,不客氣,你該不會是從那個瀑布上面掉下來的吧!”瑟瑟說。“我看到你的那天發(fā)現(xiàn)你身上有很多處被劃傷了,所以才幫你上了藥。”
聽到瑟瑟說的這句話,滄赤月突然間只是覺得,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應(yīng)該是吧?!睖娉嘣旅嗣约旱念~頭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對了,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她叫予念,皮膚很白,也是和我一起摔下來的?!?
瑟瑟思索了一會,說:“沒有吧,那天晚上我到梵卡大陸市場買些東西,回來時只見到你躺在岸邊,當時太黑,所以我也沒怎么注意看周圍...”
“這黑森林只有我們這一戶人家,到現(xiàn)在如果她還沒被正常的人救走的話估計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吧?!甭鍕鸬沽艘槐_水說。
滄赤月一聽到兇多吉少這個詞立馬頓住了,不過又反應(yīng)出什么。“等等,你說正常的人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因為瀑布的最下游是妖國結(jié)界的入口啊,當然也是血族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如果到現(xiàn)在都沒被救走的話我估計她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妖怪捉住給吃了吧。”
“那我現(xiàn)在就去下游救她!”滄赤月剛要起身就被瑟瑟一把按了回去。
“不許去,你不要命了嗎?你現(xiàn)在去是找不到你想見的人的!況且你還發(fā)著高燒,身上又有這么多發(fā)炎的傷口,我長這么大好不容易救了一個人,你想去送死么?”
滄赤月沒有理會她們,拿掉額頭上的毛巾翻了下床,可又被瑟瑟給牢牢抓住。
“就算你現(xiàn)在跑到下游去也只能見到一堆不知名的白骨!你要拼了命去尋她的骨頭嗎?你還能認出她嗎?”瑟瑟抓著滄赤月的手,然后將他推回木床上。
滄赤月握拳用力抓了木床板,雙眼濕潤,心也跟著絞痛了起來。
自己舍身保護了這么久的予念,難道就這樣消失了么?
黑森林的正午。
微風(fēng)輕輕的吹,暖暖的陽光覆蓋著這片地,細嫩的小草也在陽光的沐浴下吐出了嫩嫩的小芽。
一縷陽光從竹紙窗的縫隙中射進來,正好照到了滄赤月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上。
那條被陽光照射到的鉆石項鏈隱隱發(fā)出紅光,以前滄赤月都沒注意到,這卻被坐在身旁的洛嬸給注意到了。
“孩子,你脖子上的這根吊墜項鏈是怎么來的?”
“予念送我的?!睖娉嘣掳c瘓在木床上,無力地舉起吊墜呆呆地盯著看。
“送你的?能不能把項鏈借給我看看?”洛嬸說完,就從滄赤月手里拿過項鏈,仔細端著吊墜看。
這時候氣氛安靜得可怕。
過了一會兒,洛嬸驚悚地大叫起來:“這是狂瀾隨身戴的項鏈?。 ?
這顆吊墜對于洛嬸來說是如此的熟悉,鉆石上那比“S”形更為扭曲的符號更灼人眼。
“狂瀾?”滄赤月問。
“她可是是妖界之首,只靠殺生為樂,不過這種時候她應(yīng)該在血族城域啊,怎么會跑出來送你項鏈?”洛嬸鄭重的說。
“我知道?!睖娉嘣略趺磿恢溃瑤啄昵八魂P(guān)在極寒牢獄里時,北島月認她做了師傅,狂瀾這個名字還是北島月替她取的,如果不是自己疏忽,她又怎么會跑出來殺了伊四月,還殺害了那么多人?
但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會在花谷里遇到予念。
“不會的。”滄赤月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努力地回想幾年前狂瀾模糊的模樣,可不管再怎么想,片片段段的記憶總會讓他聯(lián)想到予念的模樣,再加上這顆吊墜又是予念給他的,他還是始終不愿接受這個結(jié)果,一直努力地往好的方面想。
“對了,我好像聽雪笙姑姑說過,幾個月前,女王在和親王成親的前一晚便神秘地失蹤了,雪笙姑姑到處都找不到她。”瑟瑟站起來一副正經(jīng)的說。
“不會你口中所說的予念就是狂瀾吧…”
黑森林。
這個地方時妖界結(jié)界的入口,天空是一片灰色,但這里卻格外的清靜,細聞水聲,清風(fēng)吹來,只聽得見竹林沙沙和瀑布嘩嘩交錯在一起的響聲。
盡管瑟瑟與洛嬸再怎樣勸自己,滄赤月始終還是不愿相信,他感到心痛起來,可如果要他接受予念掉下瀑布死了的消息,他更寧愿予念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萬妖女王。
“赤月,你從瀑布上摔下來這么久了,為何花之國還沒有派士兵下來尋你?”洛嬸一臉慈祥卻又有些擔(dān)心。
這就讓滄赤月奇怪了,從自己醒來到現(xiàn)在,他從沒提起過自己是花之國的王子,更沒說過自己的名字,再加上洛嬸說她從十多年前就沒離開過這里,她又是怎樣知道自己王子的身份的呢?
滄赤月看著洛嬸,又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怎么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里見過,這種熟悉又親切的感覺也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出來。
洛嬸身份不名,這里又是萬妖國結(jié)界的入口,下游無辜的白骨成堆,理應(yīng)有很多妖怪出沒,而洛嬸和她的女兒在這里卻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卻絲毫無傷,這又是為什么呢?
午時的陽光明媚,斜斜射進竹屋內(nèi),盡鋪上一層耀眼的光。
在花之國內(nèi)的宮堡內(nèi)。
一名穿著黑風(fēng)衣的男子帶著一群人秘密趕到王后的內(nèi)宮內(nèi)。
“皇后!”
“克里斯,要你大老遠地從燕國趕來,真是辛苦你了...”塞爾維亞皇后趕緊扶起下跪的克里斯?!霸趺礃?,你進來時帶了這么多人有沒有被發(fā)現(xiàn)?”皇后后緊張地問。
“放心,我克里斯做了這么多年的暗殺者,不會露出什么破綻的,還有慕雪幽公主要我替她向您問好...”克里斯站起來拍拍褲子說。
“那么,我想你應(yīng)該聽說了滄赤月摔下瀑布的事吧。”皇后轉(zhuǎn)過身望著窗外說,雙手交叉,邪魅一笑,眼里閃著陰陰的細光。
“知道,皇后召我前來到底有何吩咐?”
“滄赤月自小就怕水,落河里就是死路一條,可和他一起落水的還有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我懷疑滄赤月可能沒有死。”皇后說。
“那皇后是要我去找回滄赤月?”克里斯一臉疑惑地問。
“你這說的什么話!眼看國王一天天老去,滄赤月一向與人為善,人人子民皆愛之,又深得國王器重,不久將會繼承王位,琉璃月的話他失蹤了這么多年我也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回來,不過他整天只知道飲酒玩樂,不足為懼,所以,滄赤月就是本后最大的一顆眼中釘...”皇后說。
“你只要說怎么做!”克里斯說。
“你帶人到瀑布下游去,不管他是死是活,把他的心臟挖出來裝到盒子里然后再來見我...”皇后猛地回頭,滿臉嚴厲地看著克里斯。
為了要保自己的親生孩子北島月登上王位,她只能這么做。
滿山的翠竹,在風(fēng)中搖曳著,發(fā)出動聽的聲響,像是誰吹響了一支巨大的竹簫,演奏著一支深沉又低轉(zhuǎn)的樂曲。
“母親!”瑟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這樣緊張?!甭鍕鸢欀紗枴?
“我到河邊浣衣時,看到了一群穿黑衣的人從這瀑布的最上面直接跳了下來,神奇的是他們竟然個個都毫發(fā)無損!”瑟瑟拍拍衣服,笑著說。
“那他們發(fā)現(xiàn)你了沒?”洛嬸警覺起來,說完放下了手中的藥碗跑了出去,躲在一堆大石后偷偷看著。
“赤月王子...我們來救你了…你在哪里...”穿黑衣的克里斯一行人朝周圍大喊著。
洛嬸后退幾步,倒吸一口涼氣,頓時思緒萬千,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屋里。
“瑟瑟!你帶著赤月快跑,是克里斯,他是大燕國皇室里出了名的暗殺者!他到這里找赤月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事?!甭鍕鸺泵Φ剡呎f邊翻著東西?!澳銕线@個包,里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錦囊,一定要小心保管好!”說完遞給了瑟瑟一個包袱。
“母親難道你不一起走嗎?”瑟瑟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有些著急。
“快,記得照顧好赤月,他現(xiàn)在還很虛弱,我會沒事的。你們往后門一直向西走,走到梵卡大陸后再向花之國王宮里發(fā)出求救!記得將錦囊里的東西給國王看,快!”
洛嬸說完扶起躺在木床上昏昏沉沉的滄赤月,讓瑟瑟攙扶著,往后門顛顛顫顫地悄悄跑了出去。
不料,操之過急的她一個不小心把放在木桌上的藥碗碰掉在地。
藥碗落在地上清脆一向,驚動了克里斯一行人。
“那邊有人!抓起來?!笨死锼拐f,隨后站在他身后的幾名手下立即向聲源處跑了過去。
在小竹屋里。
“母親你也一起走吧,我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啊?!鄙獞┣笾鍕鹫f。
“你要再啰嗦的話咱們誰也走不了!快啊,你放心,母親會沒事的,我先拖住他們,隨后就來?!甭鍕鹫f著就把瑟瑟和滄赤月往后門外推,然后關(guān)上門,用木架子擋上。
“對了瑟瑟,記住千萬不要讓赤月有事啊?!甭鍕鸨豢恐鴫τ行╇y過的說。
隨后,克里斯一行人一腳猛踹開門闖了進來。
一道尖銳的目光和一道和藹的目光相互對視著,洛嬸潛意識地低下了頭。
克里斯很快就認出了洛嬸的身份,挑釁地說:“喲,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夏洛特王后!真想不到您還活著啊,難不成是一直躲在這里茍且偷生嗎?”
洛嬸冷哼了一聲,說:“克里斯,你不好好呆在大燕國享樂,跑到這里做什么?”
“哼哼,以我的身份還能干什么?當然是奉當今塞爾維亞皇后的命令追殺你的兒子滄赤月啊,說,你把他藏到哪里了?”克里斯有些陰險的說,然后環(huán)視著周圍。
“什么!當年她想要爭位讓你殺我也就算了,怎么到了現(xiàn)在連赤月也不放過,她究竟是有多大的野心!”夏洛特咬牙切齒,恨不得親自殺了塞爾維亞報仇雪恨。
“廢話真多,不過你放心,今天我可不是來殺你的,當然也不會殺滄赤月,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會把他和你一起帶回到大燕國,讓你們在那里重新開始可好。”克里斯突然變了個臉,讓洛嬸都猜不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難不成你想違抗塞爾維亞的命令?”洛嬸問。
“實話跟你說了吧,在這世界上,我只聽命于一人,那就是雪幽公主?!笨死锼雇蝗簧钋榈卣f道?!安贿^再廢話的話,滄赤月都要被你放跑遠了!”
萬妖國。
陰風(fēng)呼嘯,時而響起詭異的尖銳刺鳴聲,仿若有許多埋在土里的鬼怪叫囂著要沖破地面,粘稠的墨色當中沒有一絲亮點。
在一座殘缺不全的石塔最頂端,只見狂瀾臥躺在一鋪長臥椅上,之前的雙腿又變成了一條又粗又長的蛇尾,半蜷著浸泡在長臥椅下方的血池里,一雙濃郁鬼魅的雙眼緊閉著。
她才想起親王曾經(jīng)贈予她的那條吊墜,在她失憶的那段時間她已經(jīng)把吊墜送給了滄赤月。
可誰曾想幾日不見,竟如隔三秋。
“滄赤月…”狂瀾皺眉輕輕翻動了一下身體,那雙眼睛慢慢睜開,看了看周圍,又輕輕閉上。
這幾日里,舉手投足間想到的都是滄赤月。
自己對他的思念,難道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嗎?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過了一會,一只足有一層樓高的龐大蜘蛛快速往石塔底部向她爬來。
那只巨大的黑亮色白線的蜘蛛爬到離她臥椅還有五步遠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但如若要說她是只蜘蛛,倒不如說她是一個背上長滿了蛛腿的女孩。
這女孩名叫雪笙,一直居住在天山雪域附近,但因墨氏商隊對雪域進行了破壞,才導(dǎo)致雪域崩塌,她剛逃出雪域便被附近小國的士兵給抓住了,還從未有人見到過如此膚白如雪的女孩。
后來,花之國舉行慶典時,那些士兵將她綁在禮架上進獻到了花之國,可禮車剛進花之國的大門,她便被親王抓走了。
與其說是被抓走,倒不如說是親王救了她。
那時候埃莎還活著,塞納還沒死,親王也還只是個在西美倫山脈茍且渡生的馬克西姆。
親王將她一帶到了血族城域,讓埃莎在她的體內(nèi)植入了蜘蛛的元魄,教給了她異術(shù)。
沒人知道她的年紀,也沒人知道她是從哪里來的。
是親王賜予了她新生,給了她不老的容顏,但是親王卻不允許她跟著自己,只是告訴她預(yù)言說,讓她等一個叫做狂瀾的人。
后來不知過了多少年,一個叫做狂瀾的女孩才被親王帶到了萬妖國。
親王怕她出賣狂瀾,便讓她給狂瀾結(jié)下了命牽生死的血契。
狂瀾若死,雪笙則亡。
讓她永遠也背叛不了她。
一身鵝白色的緊腰束裙,一雙晶瑩的粽色秋水眼在這墨色的背景顯得格外清秀,長長的棕白色長發(fā)迎合著吹來的陰風(fēng),不斷飄著,簡非塵世中人。
民間的老輩一直流傳著說,守護雪域的雪笙是這世間最美的女人,因為她從不會老。
“瀾兒醒了?!毖闲χf。
“我睡了多久?”狂瀾問。
“已經(jīng)六天了。”雪笙一只手放在胸前,然后微微彎腰說。
狂瀾雙手揉揉太陽穴,故作睡意朦朧的樣子說:“你怎么不叫醒我?!?
雪笙看了看狂瀾的臉色,急忙解釋說:“我看你太累了,只是不想打擾你休息而已...”
“狡辯?!毖系脑掃€沒說完就被狂瀾硬生生打斷?!澳阌峙艿胶谏掷锿媪税??!?
雪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笆裁词露疾m不住你?!?
“你的年紀老得都可以做我姥姥的祖輩了,怎么玩性比我還大?”狂瀾說。
不管再怎么強大的人,估計也不可能耐得住寂寞吧。
雪笙貪玩,曾經(jīng)才會救下洛嬸錦瑟一家,讓她們住在黑森林里,給自己無聊的時候也可以找人說說話。
她閑來無事時就會帶著小錦瑟到梵卡小鎮(zhèn)里買一些糖人玩玩,而錦瑟也會親切地喚她一聲姑姑。
萬妖國的石塔三面皆被高危的石崖給包圍住,只留一面為通道,而石崖下則是暗不見底的深淵,層層濃密的黑霧彌漫著整個深淵,雖說陰風(fēng)很大,可這些黑霧卻怎么也吹不散。
高塔頂部是萬妖女王休息的地方——一條長臥椅與一座血池,邊上圍著幾根粗壯的大石柱。
不過一會兒,雪笙用蜘蛛絲捆著拉來幾個不知從哪抓來的十六七歲左右的小女生。
雪笙一手抓著許根蜘蛛絲,絲的另一頭是被擒獲的戰(zhàn)利品,幾個小女生驚恐地看著單手支撐躺在長臥椅上十分傲慢的狂瀾。
“不要殺我啊!”
“女王求你放過我吧,我家里還有一位母親和奶奶等著我照顧啊。”
“救命啊...你已經(jīng)殺了我母親你現(xiàn)在又想殺了我,你簡直不得好死,你這條臭蛇就該被一只小鳥給叼走!”
...
幾位小女生在為自己的下一秒呼吸垂死掙扎大聲地叫囂著。
“好瀾兒,你想先吃哪一個?”雪笙睜大眼睛問。
狂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側(cè)躺著,雙眼緊閉,上下睫毛相錯扣著,一動不動。
“你這條臭蛇!我發(fā)誓有一天一定要殺了你!”
“求你放了我吧...”
…
這樣的吵雜聲持續(xù)了一會兒,突然,只聽到“啪”的一聲,然后吵聲停了下來。
“吵死人了!”狂瀾拍響了石柱,猛地睜開眼,如果眼光能夠殺死人的話,這幾個小女生早就不知死了幾百次了。
“女王息怒啊?!毖闲χf。
“都殺了吧!”被吵到的狂瀾用十分傲慢的語氣說,她長期習(xí)慣了安靜,簡直聽不得一點吵雜的聲音?!斑@么吵的獵物怎么吃?”
這時,狂瀾無意看到蜷縮在地上的一個女孩,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絕望。
“嗯?最左邊那個倒是可以留著享用?!笨駷懽旖巧蠐P,又閉上眼。
“好的。”雪笙拉起那位安靜女孩的左手,用自己鋒利的指甲在她的手腕上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隨后一股血流了出來,雪笙找了個玄色銅杯接住了那股血流。
完后,雪笙把杯子遞給了狂瀾,然后伸出手朝那群吵鬧的女生猛地一捏,吵鬧聲立馬停止,每個人的脖頸上也開了一個深至見骨的口,隨后倒下,往她們脖頸流出的血全都慢慢地淌進了血池中。
然后,她給那位安靜女孩被劃傷的手腕上用一道厚厚的白色蛛絲給緊緊包扎上。
狂瀾喝完那杯血后,用一塊手帕擦了擦嘴邊,愜意地說:“下次記得找?guī)讉€安靜的。”
她放下杯子后,看著捂著手腕痛苦地爬在地上的女生說:“你走吧,走得出黑森林你就自由了?!?
女孩匆忙逃跑之后,狂瀾又閉上眼睛單手支撐著腦袋,悠閑地躺在長臥椅上說:“黑森林里好像有一群人在惹事,你去干掉他們?!比缓笥滞蝗幌肫鹆耸裁?,突然睜開眼?!斑€有,不要傷害那個叫滄赤月的?!?
雪笙應(yīng)了一句是,背上八條類似蜘蛛的長腿迅速地支撐起自己,從高塔上直接朝黑森林的方向跳了下去。
在黑森林里。
瑟瑟攙扶著滄赤月正吃力地往梵卡大陸的方向跑去。
她沒注意到腳下,不幸絆到一個石頭,重心移向前,在自己剛要向前跌倒的那瞬間卻被滄赤月那雙有力的雙手拉回,瑟瑟貼上滄赤月的胸膛,一股溫暖的感覺油然而生。
“小心一點?!睖娉嘣掠袣鉄o力地說。
他剛把瑟瑟推開,說時遲,那時快,在半空中卻飛來一支黑色的矛頭箭猛地刺進了他的后肩上。
“赤月!”被推開的瑟瑟站起又連忙扶住了他。
“又是克里斯?!睖娉嘣聮觊_瑟瑟的手。“要走你先走,我還要找予念…”
“瑟瑟!——等一下!”
“母親!”瑟瑟大老遠地看到自己的母親平安無事地朝自己跑來,感到欣喜若狂。
隨后,克里斯一行人也朝他們走了過來,瞟了夏洛特一眼。
“克里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夏洛特抬頭看了看身后的克里斯?!澳阕约焊嬖V他們吧?!?
“聽著,塞爾維亞派我來刺殺滄赤月,但很不幸的是我的公主早已喜歡上了他,她派我來將滄赤月帶回大燕國,所以在公主下達命令之前我暫時還可以留你們一命。但這里是黑森林,我們的時間不多,得趕快離開這再說?!笨死锼拐f。
“那赤月剛才中了你的一箭,會不會有事。”瑟瑟有些擔(dān)心地問。
“別廢話了,黑森林不宜久留,我要不放那一箭你們怎么會停下來?那箭上有微量麻醉藥,找人背好他?!笨死锼箯淖约旱谋炒刑统鲆粡堁蚱ぞ淼貓D按在樹上,指著地圖說:“出了黑森林我們還要穿過最致命的冥河花園,找到停在冥河邊上的一艘小船,只能用它劃到梵卡大陸了?!?
“也不是什么難事,我和母親在這黑森林里生活了十幾年都還沒遇到過危險,況且我也經(jīng)常一個人到梵卡大陸換東西...”瑟瑟天真地說。
克里斯不可思議地看了瑟瑟一眼,只當是童言,然后又大吼道:“傻丫頭,但愿我們現(xiàn)在還沒被盯上,快走!”
過了危險又高聳的斷木吊橋后,克里斯一行人來到了冥河花園。
只是這里陰風(fēng)陣陣,環(huán)境不太好。
“這條路我常常來,哪是你說的什么花園啊,一棵草都沒有!”瑟瑟抱怨著,踢著腳下的碎瓦片。
“這里可是上古傳說海妖打敗泰坦的地方。”夏洛特看著周圍,一堆堆的石瓦堆成,一點點土也不露,另外還有一些上古遺留下的石柱子。
在冥河花園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天坑,天坑里流著一條河,那便是冥河,是通往冥界的地方。
大家站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上古戰(zhàn)爭爆發(fā)時的那些殘殺的景象。
不知怎么的,克里斯及隨他前來的幾位戰(zhàn)友心猛地都跳了起來。
“我們被盯上了,不好!”
“好強的壓迫感...”滄赤月閉著眼,捂著受傷的肩膀,只是感覺左肩麻得沒有了知覺。
十一個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謹慎地觀察著周圍。
隨著壓迫感的越來越大,突然,從天坑下重重地爬出一只巨大型的蜘蛛和一個正吊在有八只粗壯的蜘蛛腿上的女孩。
“這是什么怪物?”克里斯的一位叫做帕特的部下說。
“是雪笙?!毕穆逄卣f?!八拘圆⒉粔?,我們能住在黑森林里平安無事全都是因為她,別傷害她。”
“不殺她我們都得死,難道要我們這么多人都得葬送在她的蜘蛛腳下嗎?”
“姑姑!”瑟瑟朝雪笙揮手大喊。
雪笙看到了瑟瑟,皺起眉,也大聲說道:“瑟瑟,你自己走?!?
她的每一腳踩下去都穿壞了無數(shù)片瓦塊磚石。
當年夏洛特王后已經(jīng)懷有九個月的身孕,趁國王出宮時,她便被克里斯在內(nèi)宮的后林里追殺,然后掉下了瀑布,宮里的人都以為她死了,可幸運的是她落水后被雪笙救起,后來,她生下了一個女孩,然后取名為錦瑟,全都是因為雪笙,才得以讓這對母女倆安全地居住在黑森林瀑布下。
因為沒人知道雪笙的年紀,只知道在自己出生的那天她便一直都是這副不老楚楚惹人的樣子,于是瑟瑟只好親切地喚她一聲姑姑。
“你們好啊。”雪笙優(yōu)雅地說完,朝他們鞠了個躬,然后嘴角上揚,朝他們猛地撲過來。后面還跟著一只體型比較大的花色巨型蜘蛛。
“跟她拼了!”克里斯說。
午時。
冥河花園。
周圍不知是什么小蟲在哀鳴還是狂風(fēng)的怒號聲,凄厲的風(fēng)聲如小針般扎進骨頭,刺骨的疼。
克里斯帥氣地從腰間拔出一把亮利的長劍,與他的隊友抬著巨斧的帕特一同朝著正向他們奔來的蜘蛛側(cè)部翻了個跟斗,翻到了蜘蛛的身后,兩人舉起武器朝那只體型比兩人加起來還要巨大的紅蜘蛛劈下。
紅蜘蛛被這一劈失去了三條腿,導(dǎo)致重心不穩(wěn)滾到了地下,隨后克里斯蹬上帕特的肩膀縱身一躍,跳到了紅蜘蛛的上方,豎劍劈下,紅色蜘蛛的身體就一分為二,流出令人作嘔的綠色粘稠液體。
“還有她。”
“夏洛特,你帶著大家躲到后面的那根大石柱后去。”克里斯說。
幾人往后跑的時候,瑟瑟腿一軟便沒扶穩(wěn)滄赤月,她朝前摔了一跤,這時身后的石塊炸開,將滄赤月從瓦丘上震了下來。
“赤月!”瑟瑟爬在地上大喊,想讓克里斯救他。
“他就是瀾兒心心念念的滄赤月?”雪笙心想,狂瀾這幾日沉睡時嘴里還常常念著滄赤月這個名字,不如將他抓回去,這樣也能了了狂瀾的相思之苦,但自己也要先試試,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好才讓狂瀾一直念念不忘。
滄赤月爬起,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然后又艱難地站起,捂住胸口朝石堆的方向跑去。
雪笙眼看他要逃跑,便拖著龐大的蜘蛛身軀在滄赤月的身后緊追不舍。
滄赤月越跑越遠,雪笙早已追得不耐煩,她揮起蜘蛛的一支觸角向滄赤月刺去,滄赤月發(fā)現(xiàn)不妙,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從地上抓起幾塊瓦磚擋住,瓦磚被刺穿后,誰知雪笙的觸角換了個方向,又用側(cè)邊向他狠狠打了過去,滄赤月剎那間被打出了十多米遠,背部重重撞在了大石柱上,接著又是幾口鮮血涌出。
倒下就是死亡。
身受重傷的滄赤月拼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他剛想撿起地上的一根長矛與雪笙殊死一搏時,身體被一捆橫飛過來的粗絲給綁在了石柱上,使其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突然,一支觸角朝自己的頭部刺來,滄赤月及時低下頭護住臉才免于災(zāi)難,那有力的觸角則把自己身后的大石柱擊了個粉碎。
被擊碎的石柱殘渣冒出許多灰煙,導(dǎo)致周圍一片迷茫,數(shù)秒后,灰煙散開,滄赤月眼里看到的則是另一支觸角向自己刺來。
覺得自己這次必死無疑的他閉上眼,只聽見“唰”的一聲,接著是雪笙的一聲慘叫。
瑟瑟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堆高石土堆上,手上還揮舞著一根用繩子兩頭栓住的利鏢。
“姑姑不要再打了!”
原來是瑟瑟拋出的一根利鏢斬斷了雪笙身上的一支觸角,這才救了他一命。
“瑟瑟!”雪笙大怒,制作利鏢的方式還是自己教她的,當時自己可沒想到瑟瑟會用向自己所學(xué)的方法來對付自己。
斷了一支觸角的雪笙痛苦地嘶吼著,許些綠色的不明濃液從斷肢中流出,腐蝕著沙地。
瑟瑟把手里最后一根利鏢向被蜘蛛粗絲粘捆住的滄赤月身旁拋去,利鏢很利索地割開蜘蛛粗絲網(wǎng),滄赤月從殘缺了一半的大石柱上掉了下來然后跪倒在地。
劇痛在他的肩上與胸口處爆裂。
胸口奔涌的鮮血像發(fā)瘋的野馬般從赤月的嘴角涌出。
此時此刻,痛得快要發(fā)瘋的雪笙恨不得立刻親手殺了瑟瑟。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讓洛嬸母女倆住在黑森林里這么久,瑟瑟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可今日竟然會為了一個生人忘恩負義,與自己為敵,還用利鏢斬斷了自己的一支觸角。
雪笙用自己的另一支觸角向站在石堆上的瑟瑟打去,瞬時間,她往身后翻下,摔下了大石堆。
沒擊中目標,雪笙氣得大吼一聲,朝著瑟瑟速速追去。
瑟瑟連滾帶爬地往一個小石洞里躲去。
然而,由于雪笙自己的體型過于龐大,被堵在了洞外,她正用自己的觸角一點點地想把石洞砸開。
眼看小石洞就要塌陷,瑟瑟正坐在地上害怕地顫抖起來,這時,滄赤月振作起來跑往小石洞的另一個方向打開了個口把瑟瑟拉了出來,兩人向早已收拾完另一只小蜘蛛的克里斯跑去。
當然,怒氣沖天的雪笙挖開石洞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獵物跑了,也隨其后緊追不舍。
兩人剛跑到坡下,以雪笙的速度很快就會追上來,再加上滄赤月體力早已不支,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他做了一個大膽的嘗試。
他用盡全力把瑟瑟推向前方的一個小沙坡上,然后自己轉(zhuǎn)身迅速撿起克里斯的同伴掉到地上的一根長矛,自己背靠一根大石柱,舉起長矛,對準從半空向自己躍下來的雪笙,決定豁出這條命。
由于下坡的速度太快,雪笙騰空而起,舉起幾支觸角想要向站在前面的瑟瑟刺去,卻沒想到自己忽略了早已埋伏在坡下的滄赤月。
就在雪笙落地的那一瞬間早已剎不住,滄赤月手中的那根長矛深深刺進雪笙的腹部。
雪笙就這樣被刺穿在一根長矛上,同時自己龐大的身軀也連同把滄赤月與他身后的幾根大石柱砸個粉碎。
見眼前的怪物不動了,洛嬸和克里斯等幾個活著的隊友統(tǒng)統(tǒng)跑過來圍著,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瑟瑟也立即起身朝雪笙身下的廢墟殘骸跑去。
“赤月!姑姑!”瑟瑟推開雪笙的殘骸,翻開那些壓在滄赤月身上的泥石塊。
洛嬸和克里斯也跑了過來,大家都在幫忙把壓在大石柱碎塊下的滄赤月給解救出來。
可剛被拖出來的滄赤月早已昏厥過去,在他的身上也早已遍體鱗傷,體無完膚,整個人都沾滿了碎瓦灰。
瑟瑟緊緊抱著躺在地上的滄赤月難過得泣不成聲。:“怎么了你醒醒啊,不要嚇我...”慢慢的瑟瑟緊握住滄赤月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著。
洛嬸緊張地把手按在滄赤月的胸口上,說:“還有心跳,麻煩克里斯背上他,我們繼續(xù)走吧。”
“這路是趕不了了,天色已晚,我們現(xiàn)在全是傷員,往前走不知又會遇到什么危險,我記得冥河花園再往前走一段路有一個小山洞,今晚我們就在那扎營吧?!笨死锼箤ν閭冋f。
“那雪笙她...”洛嬸這才注意到被刺穿的雪笙,她似乎想要帶上雪笙一起走。
“你是不是瘋了!”克里斯大聲罵道。
他走過來,用一塊麻布擦了擦手,然后生氣地扔在地上。“我的七位弟兄,在這里就犧牲了四個!連他們的尸首我都帶不走...”然后克里斯低下頭,深吸了口氣?!爸劣谶@只蜘蛛,就讓她死在這里做標本吧!”
雖然洛嬸很擔(dān)心雪笙,但比起滄赤月的性命來說,自然是顧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