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告訴我？”賀須晴打量著白岐問道。看白岐的樣子，絕對是把這藥方子當成了自己的命根子，這幾天白岐雖然一直在向她獻殷勤，但是做到這種地步也不應該啊。

“師父，我呢已經明白了，要是論這行醫治病的本事，我是比不過您的。不過這火鳳丹確實是我畢生心血，我更想看看要是您的話，會選擇怎么制這丹藥，是不是有更好更便捷的方法——”白岐搓搓手，期期艾艾的說出了自己近日以來最大的目的：“要真是……要真是有的話，能不能請師父……呃……能不能請師父讓徒兒一觀？”

白岐確實是視自己的成果如命，但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想追求極致的效果與丹藥。好不容易讓他逮到與賀須晴這樣的人相處的機會，他怎能放過？

賀須晴懷疑的目光在白岐的身上繞了幾圈，終于被他眼中的真誠說服，點點頭淡然道：“我會試一試，但是成果怎么樣我可不能保證。”

“好好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白岐喜得渾身發癢，兩步跳到書桌前自己研磨，龍飛鳳舞揮灑筆墨，很快便寫好了一張藥方子，連同“攢煙”的具體過程也一并寫了下來，遞到賀須晴的面前。賀須晴接了過來，默不作聲細細閱讀。

她之前確實是看過“攢煙”的手法，當時驚嘆之余又覺得這過程實在是麻煩，故而并沒有細細研究。不過火鳳丹確實是難得一見的東西，這樣精細的丹藥也確實是只有攢煙的手法做出來。要是能改進這個方法的話……

賀須晴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卻沒有當場說出來。她還想進一步研究試試。

等看的差不多了，賀須晴將藥方收到自己衣袖的暗袋中，白岐適時地插嘴道：“師父，你那大罐子中的藥丸是做什么的？為什么一缽一缽的倒掉？我看都做得挺好的啊。”

賀須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白岐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裝廢棄藥丸的壇子，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好奇。

“是沒有什么差錯，但也只是練手的東西，并不是我想要的——怎么，你感興趣？”賀須晴挑挑眉頭敏銳地指出了白岐的目的。

白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兩聲，雖然說起來有些丟人，但他確實是對賀須口中“練手”的東西很感興趣。剛才他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就見到了不少賣相極佳的丹藥，這讓他不禁有些手癢。

“在我這兒放著確實沒有什么用處——”賀須晴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故意忽視白岐灼灼發亮的眼神，抬高了些語調：“只是，把這些東西給你，你用什么來交換呢？”

“啊？”白岐有些錯愕，心道剛才我不是才把自己畢生心血交到你手上嗎？但是看看賀須晴理直氣壯的神色，他硬是沒有膽量將這句話說出來。

“那個……師父，那就老規矩吧，你最近還有沒有什么需要的藥材，徒兒下次一定幫你帶回來！”白岐咽了口唾沫，討好地說道。

“我最近煉的藥要用到毒蝎草榨出的汁液，你可聽過？”賀須晴問道。

“毒蝎草也可入藥？那不是劇毒的東西嗎？”白岐驚訝道。

“誰說劇毒的東西就不能煉藥？”賀須晴橫了他一眼，白岐沒有絲毫惱怒，反而興奮了幾分，他從賀須晴的身上看到了無限的可能，她要的東西越奇怪，就說明她在他面前展露的水平就越高。

“沒問題，只不過師父你要多少？要是多的話，我這外面可不太好交差……”白岐有些遲疑地回答。

賀須晴目光掃視了一眼門外，藥房附近看似沒有什么變化，但是暗中的是為不知道又增加了幾倍。她與外界唯一的溝通現在就只是白岐了。連黎清焰都許久不曾露面了。

賀須晴暗暗嘆了一口氣，她對黎清焰的怒氣直至今日都沒能完全消除。

“要不了多少，就這藥瓶，給我裝滿一瓶就行了。”賀須晴淡淡道。白岐連連應聲，隨后才心滿意足的從賀須晴的廢藥缸中撈了整整一懷丹藥，把自己渾身上下的口袋全部裝滿了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賀須晴翻弄著白岐留下來的藥材藥粉，小心的收到了貼身的暗袋中，她不敢再把這些東西放在藥室，左思右想，也只能留在自己身上了。

這不是尋常的藥物，是她研制恢復記憶的藥物所需要的原材料。連那毒蝎草，也是她給自己研制藥物用的。她這些天左思右想，終于弄明白了應該是自己把天乾草的藥量弄錯了，所以才會出現神志不清的狀況，要是能再進行一次，她絕對能做出來正確的解藥。

她現在誰也相信不了，只能自己想辦法獲得這些藥物。但是，白岐也不可能給她提供所有的東西……

賀須晴皺緊了眉頭，明明前面所有的難關都被她攻克了，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缺乏原材料這件事情上如此大費精力。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要和黎清焰正面談談這件事情，冷戰對現在的她絕對沒有什么好處。賀須晴咬了咬下唇，還是走出了房門喚了柳參，開門見山地說道：“黎清焰現在有沒有時間？我要見他。”

“請小姐見諒，主子之前有吩咐，這幾天他都會在王府中待著，并沒有回來的時間。小姐有什么想對主子說的，屬下可以代為傳達。”柳參死板地說道。

“他不回來我就不能出去？”賀須晴危險的瞇了瞇眼睛。

“藥房附近您可以隨便行走，黎府各處您也可以隨意走動。”柳參答道。

“那你就告訴他，我有重要的事情，不想看見黎府雞飛狗跳的話，他就應該拿出來相應的態度。”賀須晴冷聲道。

“您的話我會如實傳達。”柳參的話依舊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

賀須晴抬頭看了看門外，正看見沖霜在樹枝上休憩的身影。已經過去兩天的時間了，它受傷的眼睛已經痊愈了，但卻還是有些死氣沉沉、大病未愈的樣子。這些日子它倒是乖巧的不像話，一句尖利的啼叫都沒有，只是默不作聲的進食、休息，倒像是被賀須晴嚇到了。

“沖霜恢復的倒是快啊，不知道我要是現在過去的話它還能不能讓我近身。”賀須晴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柳參卻因為她這云淡風輕的一句話驀然緊張了幾分。

“前些日子，實在是對不起。我神識不是很清楚，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這手上的傷是因我而起吧，先給你道歉了。”賀須晴的目光轉到柳參身上，他的手上還纏著繃帶，正是前兩天與賀須晴的撕扯中不小心受的傷。

柳參臉上的警惕更深，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居然有幾分驚慌。在他看來，賀須晴這表露出來的歉意，更像是一種隱晦的威脅。

賀須晴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冷笑一聲，轉身回了藥室。

柳參的身影不多時便消失在門外，無人察覺但卻行色匆匆。

這晚賀須晴睡到半夜，靜謐的夜色中傳來幾聲細碎的推門聲，一向睡的很淺的賀須晴這夜原本就已做好心理準備，幾乎就在聲音發出的第一瞬就睜開了眼睛。

她翻身點燈坐起，果然看到自己身前一身白衣的黎清焰挺拔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