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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勸你自刎于此

第6章 勸你自刎于此

旌旗獵獵,少年迎風(fēng)而立,束發(fā)的紅繩肆意飄動,灼灼的桃花眼凌冽張揚(yáng),袖口處沾染的猩紅已經(jīng)干澀,但依稀還能嗅到血腥味兒,周身嗜血的氣勢似要將這偌大山河握于自己掌中才肯罷休。

站在后面的呂青望而卻步,欲言又止。

察覺到動靜的南九涼回首一望,呂青慌忙低頭抱拳,字句鏗鏘有力,“末將參見南將軍!”

呂青這孩子遇見她的時候是九歲,當(dāng)時村里既有戰(zhàn)亂又有饑荒,不少人為了生存,吃了自己的同類,瘦弱的呂青理所當(dāng)然成了被淘汰的同類,被淘汰的命運(yùn)就是被大鍋燉煮,她率兵平息戰(zhàn)亂,救了被悶在鍋里煮的呂青,呂青被帶回軍營后一直跟在他身邊,見他無家可歸,無親可認(rèn),便將他收入麾下為自己擦拭長戟。

算起來,呂青跟在她身邊有四年了。

“何事?”從記憶里抽身,南九涼面不改色錯開視線。

呂青一直低著頭,倒沒發(fā)現(xiàn)南九涼剛才盯著他晃了神,陡然間,他抱拳下跪,“求南將軍給榮將軍主持公道!”

他常年跟在榮將軍身邊,很是清楚榮將軍的為人,榮將軍絕不可能謀權(quán)篡位、殘忍弒親,所謂的罪名不過是有人想對榮將軍除之而后快找的借口罷了。雖說圣旨已下,罪名已出,天下人皆知榮將軍犯了何等大錯,但末將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一心追尋真相,假以時日,必定真相大白!”

呂青身體前傾伏地,以最虔誠的跪姿央求南九涼。

現(xiàn)如今,和榮將軍最親近的爹娘已逝,而他自己僅是軍營里籍籍無名的小將,根本不能為榮將軍洗刷冤屈,能求助的人只有南九涼,因?yàn)樗钪暇艣鲇卸嗑粗貥s將軍。

呂青瞧著黑靴朝自己邁近,心里一咯噔,他幾乎是臉貼地相拜,就在他惴惴不安時,凌厲的劍氣自耳畔刮過,刺入肉體的聲音很快被狂風(fēng)湮沒。

“為榮錦鳴不平的話最好心照不宣,也提醒那些其他為榮錦鳴不平的將士,不然你們的性命隨時不保。”

倘若顧戟想要徹底清除她的勢力,很有可能會借機(jī)在軍營里實(shí)施大屠殺,為了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必定會編出一個于他自己有利無害的好理由。

因?yàn)橐恍┰挘沓鰺o數(shù)人的性命,著實(shí)不值得。

南九涼指尖微動,插在那人心口的劍瞬間化實(shí)為虛。

聽著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呂青這才敢抬頭,他抬眸望去,發(fā)現(xiàn)死去之人并不是軍中將士的打扮,結(jié)合那番話,此人是被派來跟蹤南九涼的。

軍營乃舞刀弄槍之地,像凌禹鶴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人著實(shí)格格不入。

南九涼口吻輕佻,怕是也就經(jīng)常流連煙花之地的花花公子跟她有一拼,“至于禹相,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禹相之姣者,無目者也。”

軍中多是目不識丁的將士,他們只覺南九涼說得文縐縐挺有意思,卻不知其本意。

反正在他們聽來,多半是調(diào)侃之語。

凌禹鶴清雅俊美的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他瞥過南九涼的嬉皮笑臉,一言不發(fā)坐進(jìn)馬車。

南九涼眉梢微挑,她怎么覺得凌禹鶴生氣了?她的話明明是在夸他,不道謝也就罷了,竟然還給她擺臉色。

一朝丞相,竟然是個小心眼兒!

南九涼剛要上上馬車,被凌禹鶴的近身隨從金圣攔住,“南將軍,相爺讓您騎馬回去,說是您大病初愈,需要好好鍛煉身體。”

話落,金圣伸手指向旁邊,一匹未被馴服的烈馬,烈馬鼻子一哼,粗氣直竄,很明顯,它對南九涼不屑一顧。

南九涼嘴角抽搐,這哪兒是要她鍛煉身體,分明是想看她路上吃苦受罪。

凌禹鶴啊凌禹鶴,你還真是個小心眼兒,別人是經(jīng)不起罵,你是經(jīng)不起夸。

“既然是丞相的一番好意,那末將就卻之不恭,倘若路上出了什么事,還請丞相負(fù)全責(zé)。”話音未落,南九涼利落地翻身上馬,臨了不忘奉上一抹明艷動人的笑容給凌禹鶴。

凌禹鶴目不斜視,愣是沒看她半瞬。

“爺,這樣折騰南將軍怕是不好吧。”畢竟南九涼大病初愈,依金圣看來,還是好好休養(yǎng)為上策,鍛煉身體等好徹底了再說,要是南九涼騎馬出了事,相爺該怎么跟南家交代?

先是救人一命,接著又折騰人家,要是傳出去,外人怕是會說當(dāng)朝丞相心理有病。

“還不趕緊跟上。”凌禹鶴抬手一扔,金圣敏捷接住,他忙不迭揚(yáng)鞭趕馬,空閑之余,不忘把蘋果擦擦灰送進(jìn)嘴里。

南九涼胯下的馬兒很不服氣,從南九涼騎上它的那刻起,它就在想方設(shè)法把南九涼顛下去,南九涼胃里翻涌,索性拿劍威脅它,“你要是再不聽話,本將軍就地解決你!”

俗話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馬兒步子漸漸放緩,鼻孔里陣陣粗氣,它怕了還不行嗎?

驀然間,急促繁密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南九涼勒住韁繩讓馬兒徹底停下,鬢發(fā)輕動,斑駁了眼底的殺意。

“要想不痛苦,勸你自刎于此!”領(lǐng)頭之人氣焰囂張,唾沫星子滿天飛。

南九涼面不改色端坐于馬上,仿佛周圍一群持劍想殺她之人只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剛才都看見你們的同伴是怎么死的了嗎?”

她的聲音很輕,但殺意卻很重。

“念在你沒有犯下榮錦那等大錯,你自刎便好,我們也不會追究到你爹娘哥哥頭上趕盡殺絕。”

他們親眼所見自己的兄弟是被南九涼掌中生劍所殺,原以為全天下只有榮錦一個妖孽會妖術(shù),沒想到還有南家三公子。

先不說郡主命令他們一定要解決南九涼,單憑南九涼是妖孽這一點(diǎn),他們也定會拼盡全力殺了南九涼!

妖孽只會為禍蒼生,留不得!

南九涼輕撫馬兒鬃毛,唇齒間的笑聲愈發(fā)放肆,她手里的動作、一下、又一下,先不說馬兒自身被她搞得毛骨悚然,周圍人亦是。

他們緊握佩劍,眼神警惕,呈圈狀包圍南九涼。

雖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對付妖孽,但就算豁出性命,他們也會殺了南九涼!

可惜的是,僅僅一個眼神的功夫,除了領(lǐng)頭之人,其余全部斷喉而亡。

飛旋的劍回到南九涼手中,鮮艷的猩紅順著劍上的紋路斑駁,溫?zé)崃苏菩模炯t了鬃毛。

南九涼眼眸含笑直視剩下的那人,“本將軍想聽你講榮錦到底犯了何等大錯。”

“跟你這種妖孽沒什么好說的!我和我的弟兄們同生共死,就算你不殺我,我也絕不會獨(dú)活!”領(lǐng)頭之人正義凜然,他不屑妖孽的憐憫,旋即揮劍向己。

剎那間,他的雙手掉地,鮮血噴涌,疼得他在地上不停打滾。

南九涼寂冷的眼神仿佛淬了毒,她居高臨下,嗓音涼薄陰冷,“既然你不想講,那本將軍給你講,榮錦無罪,錯的是昏君,錯的是太子,爾等聽信圣旨之人,才是犯了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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