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

“剿除賊寇，平復河北道叛亂！前陣軍沖鋒！”驃騎大將軍李愬的發令聲雄厚響亮，即使在上前騎兵的馬蹄聲中也傳進了整個軍隊里戰士們的耳朵里。

“怎么回事??？”城里的老百姓從淺睡中醒來，屋外的馬蹄聲、吶喊聲、刀劍相碰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元氏城南門。

石澤涵三人飛奔離開，順著石澤涵熟悉的小巷里繞開，幸好沒被軍隊發現、直接沖上來。

“怎么會這樣！”石澤涵躲在墻后，看著眼前的一切——身著紫荊藍羽甲胄的神策軍，見人就殺，這是——

屠城！

“從帝都遠道而來的神策軍，糧草只能從攻占下來的元氏城中搶奪……不知神策軍為何要攻城，但兵一旦出擊，便是流血漂櫓之結果！”李雨楓作為“土著”，知曉的比石澤涵清楚，“澤涵哥，我們得馬上回去，呆在這里危險不說，若神策軍破了元氏城、繼續北下，棠溪城的鄉親們也會有危險！”

三人悄無聲息地飛奔離去。

“你們……你們是神策軍！”看著劍上染著鮮血的戰士一腳踹開了房門，老婦人嘶聲力竭地吶喊，“為什么，我們犯了什么錯，為什么帝師要攻打元氏城??？”

回應他的，只是一劍穿腹。

“平定叛亂，收復河北道！”戰士用手抹去臉上沾上的鮮血，眼神堅決而又無奈。

李愬拉住馬，停在城門口，巡視四周，等待著什么。

戰士們引出靈氣殺掉了一個個居民，各式劍道也讓城中大火熊熊、硝煙彌漫。

不滿十歲的小男孩躲在門后，衣衫襤褸，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腳踝扭曲，無法正常行走。他心中恐懼萬分，自己的父母都已不知去向，在這樣的環境下，孤身一人的他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門突然被吱呀一聲推開，藍羽飄飄，神策軍戰士紅著眼看到了弱小無助的小男孩。四目相對，戰士咬著牙，猶豫了一瞬，還是抬起了劍。

男孩知道，自己要去找爸爸媽媽了。

可等他閉上了眼，劇痛感卻沒有傳來——睜眼一看，士兵還保持著抬劍的姿勢，胸前卻又一把長劍刺出。

“可憐的將士們，不過是帝國爭權的工具而已，善心都已泯滅……戰場上，你的善心，卻害了你?！笔勘砗?，一個瞎了左眼的大胡子男人神色冷漠，眼中閃爍著怒火。

他一步一步加快步伐，最后在城中主干道上跑了起來，獨眼死死盯著遠處南門下的李愬——狂奔之中，穿過神策軍的人海，雙手握著兩柄短劍不停舞動，目不斜視，途徑的戰士卻全都見血封喉！

“衛兵到了?！崩類鍖ι磉叺膹墓僬f著，在空中虛握一把，一張蒼木盤延的弓出現在手中。他張弓搭箭，手指一松，箭矢直接是化作一道流光貫穿而出，途徑射中的四五名紅衣衛兵都體爆身亡！

“保護百姓！誓死衛城！”

獨眼男子暴喝一聲，身后的紅袍守衛兵也應聲怒吼，氣勢如虹。守城的戰士們已經失去了城墻的優勢，兩方僅僅是持著刀劍槍勾血拼，前赴后繼。

男子舉起長劍，沖刺到了近處，腳板一踩地面，地上的石板磚路爆起，塵土飛揚之中，男子整個人爆射而出——

“驢草娘的李愬，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一劍斬下，卻又有一劍突兀地出現在劍尖前方與劍刃相接連，隨著又是一劍出現，又是一劍……十柄長劍一把比一把厚重，全部拼接在一起，形成一柄超大細劍！

而面對著這恐怖劍技的李愬，卻仍未下馬。

他搭箭瞄準了獨眼男子，口中念叨：“元秦西，可憐你跟錯了主人……也可憐了這城中的百姓?！?

箭羽飛出的一剎那，李愬身后淡紫色的神魂浮現出來，身著鎧甲護面，神色猙獰，動作也都是跟著李愬的動作來進行。

“他已經為旋木弓鑄魂！”長劍守兵并沒有任何信心面對這大唐中第一武將——驃騎大將軍李愬，自己一個初階劍尊實力的統領，如何率領壯丁城衛挑戰作戰經驗豐富、實力又遠遠高出常人的神策軍？

但有的時候，戰爭就是如此，要戰便戰，即使注定敗陣，也要戰。

生于亂世，身不由己。

李愬身后靈氣凝聚而成的武魂十余丈高，氣勢磅礴，肩甲之上還熊熊冒著藍紫色火焰。此箭射出，仍是看不見箭矢的飛行軌跡，一道直直的光柱穿透了大胡子男人的胸腔——

秒殺！

兩軍交戰，漆黑的月夜被不斷飛濺出的鮮血染紅。

……

……

石澤涵帶著二人東躲XZ，終于穿過了元氏城中心區域，向著北城門靠近。

途徑元氏城中統帥居住的營地，帳中七八個人影點燃燭火，拍案談論，大概是在討論著帝師來襲的對策。周圍都是聽到動靜逃離的居民，哭喊聲、謾罵聲、火炎襲襲的聲音錯綜復雜交織在一起。

“河北道包含了附近大大小小七座城池、一座軍鎮，神策軍大喊‘收復河北道’，豈不是代表著棠溪城也是他們的進攻目標之一？”

李雨楓握緊佩劍，手心出汗，另一只手則緊緊抓著妹妹的手，從斷壁殘垣后探出半個頭來觀察著周圍，一邊和同伴說著。

石澤涵也抓著日輪劍，心中十分緊張：“恐怕確實是這樣……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回到棠溪城中，通知父老鄉親們，一起逃亡！”

少年不是沒有想過獨自離開，畢竟自己從重生至今也不過大半年時間，和熟人的感情原沒有那么深厚。

但他知道，別人對自己的感情都是真摯的，李家兄妹的友情、與石善刀的師徒情、步清明的長幼之交、楊桐師兄的共難之誼……

石澤涵是一個有良心的人，做事但求問心無愧，這樣的情況下當然不會“明哲保身”——更何況如今戰亂之時，所謂“人多力量大”，自己一個人不管不顧地離開，某種意義上更加危險、前途未卜。

三人跟著混亂的人群向北城門摸索著，一點點接近，終于就要趁著混亂離開元氏城。

石澤涵在人群中擁擠前行著，走過北城門，正準備飛奔回到棠溪，城外遠方的山野之間卻是又爆發出吶喊聲、步伐聲、金戈相碰的聲音——

“不好，我們被包圍了！”石澤涵停在最前面，拉著李家兄妹說到，“神策軍將我們從四方包圍，意在趕盡殺絕……小心！”

話音未落，李雨瀟背后就是石澤涵的日輪劍與其他人短兵相接。

“給我滾?。　笔瘽珊龖阎欣钣隇t站穩身子，便迎著敵人頂上力氣，一聲怒喝，日輪劍法第一式運轉，日輪劍上開始熠熠生輝——

“啊—————??！”與石澤涵交手的戰士似乎修為并不高，而且不擅躲避，被日輪劍斬中前胸之后便開始鬼哭狼嚎，沒一會兒便沒了聲息。被劍劃開的傷口處仿佛被炙熱的火焰灼烤著發出“滋滋”的響聲。

這一劍在黑夜之中很是顯眼，石澤涵發現自己失策了。他顧不得平復自己第一次殺人的心情，又連忙舉起了劍，擺開架勢，面對圍上來的六七個人。

李雨楓和李雨瀟也拔出佩劍，二人如今也是中階劍師境界，加上李家的各式劍法，戰力自然不會低下。三人肩靠著肩，互相照顧住其他兩人的背面，準備好了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