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

“那是哪家的天才？快點帶走！”

“多久沒有在進士科中見到過詩賦的完全化象了……”

考官議論紛紛，看著數百張案板前的書生形態、神色各異，唯有那一名短發少年，神色陶醉，身邊柔和的夕陽光線雖不扎眼，卻十分引人注目。

“你已經通過，還請快快與我離開貢院。這樣完全的化象，會啟發其他考生，讓其他人或多或少的也有更深層次的感悟。”考官對睜眼回過神來的石澤涵說著，不由分說，將他拉出了貢院。

另一邊，林壹正在體會著菊花之美，聽到周圍各式驚呼聲，忍不住睜眼一瞟，正巧見到石澤涵的完全化象——

“臥槽，是誰在裝逼，好耀眼……”

他換了個方向，不去看石澤涵“幻化”出的夕陽，心中卻在咒罵：這個廢物被斬了魂魄，憑什么又搖身一變成了文修天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石澤涵被帶出了貢院，又一次提前通過了科舉，這下，明年春天就又要參加文武會試了。

和李雨楓、李雨瀟慶祝一番后，三人走在街上，時間還尚早，幾人晃晃悠悠閑聊者，準備收拾行李回往棠溪城。

“師父前段時間去過棠溪城嗎？”

“沒有，在你離開棠溪之后，石大師一直沒有回過屋子。”

“楊桐師兄呢？”

“啊……涵哥，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來的時候楊桐師兄來找過我們，他讓我們將這塊牌子轉交給你，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李雨楓從腰間摸出一塊木牌，遞給石澤涵。

石澤涵仔細端詳，木牌樸實卻又十分精細，上面刻著一個“白”字。

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既然是楊桐師兄給的，那先留著便是。石澤涵收下了木牌，還想繼續敘敘舊，卻頓言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駐足四處觀望。

李雨瀟回頭看著突然停下來的石澤涵，問道：“怎么了澤涵哥哥？”

“不對勁。”石澤涵皺著眉，看著街上的行人。

一些市場上的“大頭”，也就是豪門名望開設的店鋪平日里包攬了一方產業，今日卻要么店內無人，要么店門緊閉。

“隨我回家，我們早些離開。”石澤涵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抓住李雨楓和李雨瀟的手，快步朝著屋子里走去。

沒走出去幾步，卻是有人一把抓住了石澤涵的肩。

石澤涵猛地回頭，下意識地握向腰間，卻發現自己沒有帶上日輪劍。

面前的青年男子長發飄飄，看到書生衣著的石澤涵這一舉動，眉毛一挑。

男子微微一笑，五指一張，石澤涵只覺天昏地暗，原本未落的太陽卻是換成了月亮掛在空中，周圍狂風四起，春雨朦朧——

數息之后，一切如常。

“你不是我的對手。”男子淡淡的說到，聲音好似一縷春風，“我是來找我弟弟的，你前些日子里見過他。”

……

……

三人跟著青年，又到了酒樓之中。

石澤涵察覺到了對方的強大，不知該如何是好。方才那種境界，不論是楊桐還是石善刀，都沒有讓石澤涵有過那種深不見底的感受。

“你說，前日那個挑戰武考的人是你弟弟？”

“沒錯，他名為徐臨軒，前些日子你應該見過他。而我，名春風，字千樓。”

這樣一個溫煦和善的青年，正是如今朝廷之中年輕一輩的翹楚，文修之首——徐春風。

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今朝長安城內，還真沒有誰能有自信說自己可以與徐春風平起平坐——這樣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已經達到了明智境，若是上了戰場，其戰力可與初階劍圣相當。

“為什么找我問？”石澤涵警惕地問道。前日自己是見過徐臨軒不假，但并無交集，那么多考生，為何偏偏選中了我？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同時參與了文舉和武舉的人。”

聞言石澤涵瞳孔一縮，是京城世家實力深不可測，與他們無關的自己的“奇聞趣事”也被打聽到，還是說自己已經被大家族盯上、進行了調查？

徐春風端起了茶，輕抿了一口，杯沿遮住了眼睛：“不用緊張，我知道的事情很多，但不喜歡和別人亂講。我交代了舍弟，武舉之后還要旁觀文舉……所以，你見到他了嗎？”

石澤涵搖了搖頭：“沒有，武舉那日主持的主官是特邀而來的陳逆大將，徐臨軒表示自己要加入河北道使軍之后，陳逆便強行帶著徐臨軒離開了。”他回憶著那天離開時的情形，徐臨軒似乎確實要求過要再留幾日，但陳逆二話不說就將少年拖走了。

沉默了幾秒，徐春風嘆了口氣。

“唉……也許是命中注定吧。”徐春風輕聲說著。

幾人喝完了茶，徐春風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對石澤涵說：“謝謝你如實相告，你的身份似乎有些特殊，我可以為你封鎖鄉試的消息……但從今天開始，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說完，徐春風徑直離開。

白衣飄飄，青年男子閃身便是來到了頂樓，四下無人之時倚著欄桿，看著石澤涵三人離去的背影。

他感到了這個少年的不凡——明智境的徐春風可以看出每個人身上的意象，這件事他只對弟弟徐臨軒說過。

大部分人身上不會附有意象，凡是有的人，命中注定活得與眾不同。

好比徐春風年幼之時見到朝中昏官，身上便是折翼之鳥血色淋淋；看到唐憲宗李純，則是金色神龍遨游天空，龍眼猩紅；而自己的弟弟徐臨軒，則是一柄飛劍，氣勢磅礴。

而剛才，徐春風也在石澤涵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不是一些，是很多，非常多。一開始，徐春風以為那只是一團亂麻，但細看才發現，每一個小小的“黑點”都各有不同，有的是河流，有的是劍客，有的是房屋，有的是宮殿……

石澤涵的體內，裝著整個盛唐！

徐春風不知這預示著什么，但他知道，這個少年，注定命中不凡。

……

……

背上行囊，三人準備離開。

秋風四起，眼下的氣氛更加詭異，少年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抬頭一看，月亮已掛在空中，流云緩緩移動著，遮擋了一半明月。

“快走。”石澤涵催促了一句，帶著二人離開。

到了城墻邊上，少年發現鄰近城門處竟然無人把守。“怎么回事？”石澤涵猶豫著，這邊雖然是與棠溪城相反的方向，但若是另一頭的城門有人盤查出城人的身份，必然會浪費一些時間。他感覺元氏城定是出了什么變故，一心只希望回到棠溪城的家中。

“過去看看。”

考慮了一番，石澤涵決定就從此處城門出城。

走到城墻之下，月亮正好被云層遮蓋，月光消失，視野變得更加昏暗。

黑暗之中，其他的感官卻更加敏銳——石澤涵只覺得聽見了篤篤的響聲，密密麻麻——

李雨楓突然壓低聲音驚叫：“涵哥，那是什么！？”

石澤涵順著李雨楓手指的方向看去，煙塵之中，千軍萬馬提著槍劍奔來——

那紅色三角面具的旗幟高高飄在陣前的騎兵背上，在夜晚仍然十分惹眼。

“是神策軍！”李雨楓轉身，拉著石澤涵和李雨瀟拔腿就跑：“這是沖鋒的神策軍！快走！”

“殺——！”

千萬名騎兵吶喊著奔來，威勢沖破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