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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 南燕春
  • 只此浮生
  • 4004字
  • 2020-11-01 08:29:42

“恭送先生”

學舍,講臺上的講師點了點頭,微微欠身,然后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講師的離開,也意欲著趙瑞上午的課,已全部完畢。

眾多孩子默默注視著第一排的趙瑞,當然也有幾個瞧著門外望眼欲穿。

只見第一排的趙瑞快速的轉過了身子,豎起了手阻止了一眾孩子的見禮,又把手指指向了嚴謹,對著眾人命令道:“抓住嚴謹?!?

然后趙瑞不等嚴謹叫屈,在嚴謹錯愕的眼神中,又命令道:“九歌揍他?!?

嚴謹只是一愣神,還不知錯在哪里,一只拳頭就遞到了眼前,在一睜眼就是徐九歌猙獰的笑臉。

“皇上,嚴謹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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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里,趙瑞高坐于上,徐九歌坐于右首,趙和在趙瑞身后恭立,而他們前方是老實的站著的嚴謹。

趙瑞看著架著兩只徐九歌送于的熊貓眼還在努力抿著肚子的可憐巴巴的嚴謹,嘴角微微上揚起來,而苦著臉的嚴謹也正在偷眼觀瞧,見到趙瑞的笑容,悄悄的向前蹭了兩步。

這時,一直在仔細盯著嚴謹的徐九歌,立馬告狀道:“皇上,嚴謹動了?!?

趙瑞不理,而笑意更濃的看向了桌子上的食盒,打開的食盒里,擺滿了各種樣式的糕點,很是漂亮, 一看就是連擺盤都是主人細心琢磨過的。

嚴謹一看趙瑞不搭理徐九歌的話,更是鼓起勇氣往前又蹭了兩步,離的徐九歌更遠,離的趙瑞更近了起來,這下徐九歌急了。

“皇上,你看嚴謹又動了?!?

只是徐九歌的告狀,沒有等來想要的效果,反而是自己先挨了訓斥。

“嚷什么嚷,朕又不瞎?!?

說完,趙瑞指著食盒,對愈來愈近的嚴謹問道:“這是送給朕的?”

嚴謹委屈的點了點頭,腳下又是踱了兩步,直接走到了案桌前,“當然,這是....”

可話剛剛開了個頭,已經被趙瑞攔了下來。

嚴謹迷茫的瞧著趙瑞已經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笑容中帶來了些許夸獎,立馬心底泛起了一陣波瀾,可惜不等嚴謹諂媚回應,趙瑞的笑容就轉身即逝,頭已擺向了徐九歌。

趙瑞一指徐九歌,狠聲訓斥道:“你看你,在看看人家嚴謹,還敢從外面說是我表弟,也不怕風大扯了你的嘴,是你徐國公家比不上人家嚴太傅家,還是瞧不上朕這皇上,連份心都沒有,還說什么心意,我看先生說的沒錯,你就是一塊朽木?!?

這一刻嚴謹如飲一碗清泉,直入喉嚨,順滑而落,一路平復了滿腹的委屈,就連腫痛的眼睛都舒緩了好多,咧起了一張大大的笑容。

此時的徐九歌卻傻愣在哪里,好半天才轉過了腦筋,一肚子話剛想申辯,可趙瑞早已不在看他。

嚴謹激動道:“皇上,這糕點是...”

不過話又剛開了個頭,趙瑞的手又舉了起來,把嚴謹的話語攔在了肚中。

趙瑞一手豎在嚴謹面前,一手舉起了一塊糕點,細細打量,像是把玩著精美的玉器一般,頗有些愛不釋手。

趙瑞笑著問道:“這不會也是那個大師傅的高作吧。”

“是,皇上,這是....”

嚴謹的話又沒開始,就被面前的手按了下來,讓一肚子夸贊之詞的嚴謹憋的夠嗆,不過看著眼前皇上明亮的笑容,映照著他的笑臉也亮堂堂的。

但亮堂堂的笑臉并不長久,因為映亮它的笑容已逐漸暗去,順著舉起糕點的手,嚴謹的臉色慢慢變的焦急,因為手中的糕點沒有放入到他期望的那張嘴中,而是糕點又回到了食盒當中。

趙瑞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嚴謹,你可知道什么叫今夜宮中無食?”

嚴謹搖了搖頭,面現迷茫。

趙瑞慢聲解釋道:“昨日你的糕點,我敬獻于皇祖母,皇祖母賞了我八個字,既受花露,何采花汁,所以令今夜宮中無食,朕可是餓了一休肚子。不過只是餓肚子罷了,也算小事,但是你聽這八字,熟不熟?!?

嚴謹使勁的搖了搖頭,面露惶恐。

趙瑞繼續解釋道:“既受民碌,何啖民膏,乃景帝問于群臣,后景帝戒食三日,以慰天心,天下皆念其仁。”

此時的趙瑞已經正襟危坐,面色陰沉,瞧著低下的嚴謹沉聲道:“嚴謹,你看朕仁嗎?”

嚴謹心撲騰一下,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嚴謹不敢?!?

汗如雨下。

這一刻,嚴謹是如此討厭這溫暖的閣樓,就像泡在了三伏天一樣,焦熱難擋,卻渾身冰涼,嚴謹怕了。

以頭杵地,腦子飛快轉動的嚴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遲鈍,而上方的惶惶,又讓他的心放不下來,直到耳邊幸災樂禍笑聲傳來,嚴謹的小眼才敢抬頭望去,趙瑞的臉上已是一片和煦,這時耳旁徐九歌討厭的笑聲,在嚴謹的耳里是如此的動聽。

“皇上是與我開玩笑的?”嚴謹的嗓子里已經泛起了哭音。

徐九歌大嗓門已經傳來,“當然是了,傻子一般?!?

可惜嚴謹不信,眼神只是直勾勾的望著趙瑞,趙瑞笑著點點頭,道:“是,也不是,下次別帶東西來了?!?

嚴謹這才如釋重負道:“我曉得了。”

說著話手就像食盒伸去,但是嚴謹的手并沒抱起放在桌子上的食盒,因為食盒的另一邊被一只手壓了下來。

嚴謹迷茫的看過去,還是那張和煦的笑臉。

“下不為例?!?

一時間,嚴謹的手如觸電般,快速的縮了回來,耳旁又是徐九歌幸災樂禍的笑聲。

趙瑞點了點頭淡然道:“朕下午要去和納蘭祭酒學禮,就不來學舍了?!?

兩人慢慢的向著暖閣外走去,嚴謹心有余悸的撫了撫胸口,徐九歌偷偷錘了嚴謹一下,嚴謹也不以為意。

趙瑞望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眼神莫名,對著前方空無一人,問道:“我剛才是否像極了皇祖母?!?

應答聲從身后傳來。

“和不知。”

趙瑞自嘲的笑了笑,回身,指著低頭趙和,嘲笑道:“莫不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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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慈寧宮中,每日埋首案牘的徐太后,難得的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批筆極規整的擺放在硯臺上。

徐太后安靜的坐在案桌的后邊,雙手輕輕放于雙膝之上,眼睛微微閉合,似是在閉目養神,可極其端正的坐姿,又像是在等人一般,靜氣凝神。

忽然,壽安殿門打開,徐春花快速的走了進來,一路急行,來到了徐太后的身邊,微微彎下了腰,側身在徐太后耳邊輕輕道:“太宰大人來了?!?

一時,徐太后睜開了微合的雙目,滿室里似有靈光乍現,神輝迸出。

“有請?!?

“有請太宰大人?!?

“有請太宰大人。”

傳號聲此起彼伏,從前殿女官向著殿外遠遠而去。

俄而,一個身影出現在前殿門外,步伐不急不緩,身姿不卑不亢,墨袍下如山松聳立,玉帶上如云間縹緲,灰發高束,雙鬢微白,角似刀割斧切,面染滄桑,點點魚紋勾勒的雙目更加狹長,目中如深潭,一望而不見底色,卻有映人華光,來人正是大燕太宰,王知行。

本是中天,那一汪墨色,卻似帶輝光,滿殿盡失顏色,只有殿前殿后,如日月橫空,遙相輝映。

是時,王知行跨過殿門,立與大殿之上,身形略欠,合手而拜道:“臣王知行拜見太皇太后。”

聲如落雨擊秋潭,不如春之清脆,夏之洋溢,瑟瑟中自有一股寒霜,只是寒霜未降,微涼,冷卻不凍人。

徐太后略一傾身,安放在膝的手順勢劃出,畫了一個半圓,又歸于原點,“免禮?!?

王知行詢問道:“不知今日,太皇太后召見微臣有何要事?!?

徐太后反問道:“國祭將近,不知安排如何?”

王知行未曾思量,已脫口而出,理所應當道:“太祖定燕,設三公以輔君王,全社稷,太宰司政務,太傅司祭祀,太保司兵伐,今國祭,理應由太傅全責?!?

徐太后當然明白王知行的意思,只是法由人定,世事而變罷了。

徐太后誠懇道:“陛下年幼,太傅年邁,太保久兵事,而不善內政,三輔之臣全賴太宰主持國事,國之祭祀,與天祈福,萬民之幸也,太宰理應多擔待幾分。”

徐太后略微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此番國祭,乃陛下登基以來,首次主持,然眾卿觀禮,八王遣使,哀家亦心有余悸,不得不求問太宰一二?!?

王知行思量片刻,緩緩道:“嚴太傅已遣納蘭祭酒輔佐陛下祭祀禮儀,其他事務微臣著手不多,畢竟與禮不和,且朝廷事務繁多,微臣精力不濟,難難兼顧?!?

徐太后眉頭淺皺,只是口氣依舊柔和,勸慰道:“太宰為先帝臂膀,陛下幼師,國之艱辛,更需砥礪而行。”

王知行沉默未幾,平淡道:“臣力有限,難難兼顧。”

徐太后瞧著殿中的王知行,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塊石頭,而且是糞坑邊的石頭,又臭又硬。

高座的徐太后一拍案桌,本就前傾的身子更是探了出來,鳳眼一瞪,瞅著眼前的臭石頭,硬聲問道:“國祭不未國之大事焉?”

可剛剛說完,徐太后前探的身子又收了回來,語氣突變的比前邊更加柔和,細聽,竟有幾分委曲求全的意思,“太傅司祭多年,兢兢業業,但畢竟年事已高,國祭之事,事無巨細,納蘭祭酒貴為太宰師弟,當然材優干濟,只是此次,務必精益求精,還望太宰能于看顧,事分大小,先后,此番國祭.....”

“臣,領命。”

只是徐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下方王知行的話語截斷。

徐太后瞧著欠身而起的王知行,恨不能拿起桌上的硯臺向他砸去。

殿上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還是徐太后先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就有勞太宰了?!?

王知行面無表情,點頭稱是,不在言語。

徐太后越看越恨,卻越笑越甜,突然,冷不丁道:“聽說太宰夫人早喪,家中還有一子一女,太宰日日為國辛勞,且莫忘顧家事,淡漠子女,宮中亦有適嫁女子,雖說朱顏寞黯,可勝在體貼愛人,知書達理?!?

言語柔和,關心之至,話中扎刺,綿里藏針。

王知行下拜道:“有勞太皇太后掛念,臣下省的,若無要事,請容臣下告退?!?

徐太后揮了揮手,王知行依舊面無表情。

壽安宮中,女官們噓出了一口氣,隨著王知行的離開,殿內壓人的氣勢,也緩緩退去。

徐太后松松塌塌倚在身后的靠背上,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先帝當年是怎么看上這塊臭石頭的?!?

眼神勾勾望著殿門外的徐春花從旁邊接道:“先帝慧眼如炬。”

徐太后輕嗤一聲,沒有搭理,徐春花反而八卦道:“聽說太宰大人年輕時,也算是個風流人物,不然一個賣字先生,怎么能引的荀家的小姐下嫁?!?

徐太后搭眼一瞧徐春花,譏笑道:“讀書人的彎彎道子,不過就他這脾性還出去賣字,也不怕顧客砸了攤子?!?

徐春花使勁搖了搖頭,反駁道:“才不是嘞,太宰大人的字在這燕京城里那可是一字千金,有價無市嘞?!?

徐太后拿眼皮死死的夾了一眼一臉花癡相的徐春花,心中卻已是波瀾不驚,她現在已經想明白王知行此般的態度為何,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畢竟是于理不合,可這個理,她真不想給,但是又不得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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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宣文室莊重而素雅,作為歷代燕國皇帝接見朝臣之地,雖因為當今皇上年幼,宣文室啟用不多,可每天都還是有宮人認真打掃。

只是今天宣文室內尤其特別,殿內的正中央擺放了一個高桌,高桌上擺著三牲供品,桌前有蒲團,一應事物,猶如祭壇一般。

而此時,有一個朝服邋遢的男子正依著供桌的一角,呼呼大睡,腰間的酒葫蘆已經空空蕩蕩,懷中抱著的盛放祭酒的祭瓶中也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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