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池醪無奈，拉了拉胯下的椅子，湊近桌子，道：“咳咳，隨便講幾個吧，都是聽鄭楚楠和他的幾個狐朋狗友說的，那時候你們還沒來呢。首先，是十三級……”

“十三級樓梯？”王羯一臉的不耐煩，“是不是還要講些什么廁所女鬼、人體模型之類的？”

肖池醪點點頭，一臉懵逼：“你怎么知道？”

王羯扶額：“各類怪談雜志上都被侃爛了好么？我是想問有沒有本校的傳說之類的。”

肖池醪點點頭：“我想想啊，等一下……”

陳昊畢竟是邊軍退役的精銳，兩三下完成了三十個俯臥撐，臉不紅心不跳地又坐回了位置上，只是鼻尖沁出了幾粒汗珠。

“金魚，你咋忽然想聽鬼故事了？”

王羯翻了個白眼，道：“單人獨巡教學樓，有感而發，怎么了？”

“哦～”嘿嘿一笑，陳昊自以為心中明了，“原來是嚇到了……”

肖池醪這才回過神，道：“是有一個，不過挺玄乎的，聽起來像是三流小說家意淫出來的中二橋段。”

“哦，”王羯感興趣地應了一聲，“怎么個中二法，講講看？”

“嗯……是聽幾個小女生說的，”肖池醪一只手撐著下巴，作努力回憶狀：“說是有個地縛靈，當然，什么是地縛靈我也不知道，有人要死的時候就能看到她……”

“她？”畢竟漢語不是英語，She和He王羯也分不清楚。

“不知道，也可能是它呢，說不定啊。”

“再詳細一點講講看看。”王羯拆開一邊放著的塑料餐盒，那是從燒烤攤上打包下來的剩菜，幾片烤豆腐、烤青椒，還有一只雞翅膀。

他信手掂了一片烤豆腐，送入口中。這豆腐已經發涼了，但是口感如舊，香辣滑嫩。

“地縛靈的身份不可考據了，但是據說是古代的村姑也有、上個世紀死在附近的女學生也有，等等，眾說紛紜。”

肖池醪忽然變得文縐縐的，酸腐氣撲面而來。

“前面說了嘛，將死之人才能看見它（他、她），若是看到了，它就會向你提出一個問題……”

蒲皆賤兮兮地一笑，道：“你聽說過安利嘛？”

霎時間，眾人哄堂大笑，連講故事的肖池醪都憋不住嚴肅的表情，嘴巴咧開，像中風了似的。

“行了行了，接著說。”孫瑟從王羯手里順了一片豆腐，塞入嘴巴里。

“它提問不是胡亂問的，是將死之人最大的執念。假如，你，撲街仔要死了，最大的愿望是死前干一炮，那么，它就會幫你實現……”

“代價，是你死了以后，會被送入地獄。”

蒲皆已經氣的滿臉通紅了，陳昊還哈哈笑著，使勁拍他的肩膀。“撲街仔，死前干一炮，做鬼也風流啊，哈哈哈哈！”

王羯也樂不可支，嘴里嚼碎的豆腐都噴出來一小塊。

唉，算了，今天晚上大概是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肖池醪這番話怎么看都像是惡搞出來的段子，即興編造也不是不可能。

也罷，懶得管了，船到橋頭自然沉嘛。

眾人又打了會牌，聊聊天，扯扯淡，把盒子里打包來的剩菜瓜分一空，時間也到了凌晨一點。

輪值時間已到，下一班的人還沒來，他們這隊也沒有義務繼續等著，于是便結伙回保安宿舍去了。

分開前，孫瑟還叮囑王羯，明天早上九點鐘集合，他另外有安排。

王羯臨走時沒關門，鑰匙也沒帶，就這么推開宿舍門進了去。

洗澡，睡覺，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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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和煦的陽光穿過陽臺的護欄，照射到王羯的屁股上，映的屁屁毛一片金色的反光，帶來淡淡的暖意。

是的，這家伙在裸睡，自被‘地獄’里釋放出來以后就一直在裸睡，美其名曰“享受滋油的空氣”。

他又翻了個身，毛茸茸的左腿壓到被子上，蹭啊蹭。

再看墻上掛著與教室同款的石英鐘，數字已經走到了8.43分，離保安隊集合的時間只差了十幾分鐘，就要有缺勤之虞。

像是突然感應到了什么似的，王羯擦擦鼻子，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雙目茫然。

“幾點了？”

恍惚間，石英鐘上的數字映入他的眼簾。

“臥槽，這特么還有……十七分鐘啊！”

不管以后怎樣，今天上班最起碼不能遲到吧，否則被投訴到隼衛去怎么辦？六七年前兇名赫赫的骨羅剎從良第一天上班遲到，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從床上一躍而起，他抓起一邊準備好的作訓背心、保安服、褲子，還有作訓靴，一股腦地套上。

對，你沒看錯，沒有內褲。原因是這家伙拿著隼衛局長的錢去淘舊衣服時，忘了淘內褲，結果只有自己從地獄里帶出的那條可以穿，而它現在正掛在陽臺上面，隨風飄舞。

套鞋子時，王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一把抓過一邊的拖鞋，在鞋板的夾層里摳了摳，掏出一卷花花綠綠的紙張，正是之前攢下的龍幣。

把紙張攤開，手指沾著口水細細點了一遍，確認數量沒錯，王羯才松了口氣。

八百四十七元，一分不少，一分不多（當然王羯也希望它能多一些），包括從局長那里討來的經費、隼衛特工那里敲詐來的零錢、在地獄里辛辛苦苦攢的家底、從死鬼胖子手里順來的兩百塊。

嘿嘿一笑，王羯抽出作訓靴底下的鞋墊，仔細打量一番，只聞到一股塑膠特有的氣味，手感還蠻舒服的，看樣子是防汗防水的貨色。

把錢塞進鞋內底里，再蓋上鞋墊——大功告成！

再看時間，只剩下八分鐘了。

刷牙，洗漱，起碼要三分鐘，從這里到操場的集合地點最起碼有三里路，根本來不及！

那么，

溜吧！

王羯就這么奪門而出，牙齒沒刷，臉也沒洗，只是順手帶上了鑰匙和工作證——畢竟是憑其吃飯的家伙，不帶怎么行。

平日里穿慣了人字拖的雙腳，穿起嚴密緊實又裹腳的軍靴也沒啥不適應的地方，反而被減震性十足的橡膠鞋底加持，跑的飛快。

“蹋、蹋、蹋蹋蹋……”

前一班的幾個已經集合完畢、正在巡校的保安看著迅疾如風，卷馳而過的人影，目瞪口呆。

“這制服，好像也是我們保安隊的？”

“這會兒跑去操場的方向，是三隊的人吧。”

“臥槽，那家伙好像是昨天和學生會長趙縵纓剛正面，還打暈她的猛人吧？”

“你咋知道的？”

“你蠢啊，早就傳開了，那種跳躍力最起碼也是甲級異士……這個奔跑速度呢？”

“明白了……那家伙好像是叫毓燼的吧。”

“……毓婷的毓……”

場面霎時間異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