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控光

黑色的跑車在跑道上飛馳，林識卿戴著墨鏡，坐在駕駛位，把油門踩到底。

彭昱然在副駕駛上，攥緊了安全帶。

“我以為老獅子會給我們派一輛軍訓吉普車，迷彩的那種?！?

“學弟，你還活在七十年前嗎？”林識卿撇了他一眼，繼續開車。

他們走在通往城市邊緣的高速公路上，老獅子點名讓彭昱然去幫他取一份“穹頂”發生器的近況報告，奈何他不會開車，只好拉上林學姐一起。

其實他當時有一些惻隱之心，向著張冉那邊悄悄看了兩眼。

當時張冉盯著電腦，黑亮黑亮的瞳孔反射出電腦屏幕里的表格。

跑車呼嘯著，車里的音響正放著一首搖滾重金屬，是林識卿的風格。彭昱然能夠感覺到身邊的女生的搖滾之魂在熊熊燃燒。

跑車的馬達嘶吼著，把所有的一切拋在身后。

“傻彭。”林識卿突然開口，伸手把音樂音量調小了一些。

“怎么了學姐？”彭昱然轉過頭看著她。

“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我說老獅子和江姨的事情嗎？”林識卿問。

“記得。”彭昱然回憶，“但當時你說我是個小屁孩，不懂愛情?！?

“你現在懂了嗎？”

“?。俊?

“我是問你現在懂愛情了嗎？”林識卿第一次在彭昱然的眼中這么嚴肅，一點也不像在八卦。

“似懂非懂吧。”

林識卿突然嘆了口氣：“大概所有人都是似懂非懂，連朱麗葉與羅密歐也是?！?

車里安靜起來，音樂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她關掉了，只有車外的風聲和一顆顆小石子打在車身上的脆響。

林識卿打破了沉默：“其實老獅子是喜歡江姨的。”

勁爆啊！彭昱然一下子愣住了。

不可能吧，他在心里犯嘀咕，兩個人明明是816部隊里公認的死對頭。

“我知道你在想啥?！绷謱W姐又是拿衣服笑得詭異的表情，“你上小學的時候沒拽過喜歡的女孩的辮子？”

那倒是干過，彭昱然點頭。

“他倆啊，現在就是和小學生似的，幼稚，還深愛。”她說，“愛情啊，使人幼稚，又讓人成熟……”

彭昱然不知道學姐突然跟自己進行這一大段對話的意義是什么，單純的八卦卻沒有俏皮話，認真的討論又不夠嚴肅。

“學姐，你失戀了？”他小心翼翼地猜測。

“滾！”林識卿笑罵，“我就是教給未成年的小學弟一些愛情觀價值觀?！?

“誰沒成年啊……”彭昱然有些無語。

“你長的就是一副未成年的臉?！绷肿R卿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憋住了，“你大一的時候還在學校大禮堂演過白雪公主吧?！?

糟糕的記憶瞬間涌上心頭，彭昱然瞬間有一種想要干嘔的錯覺。

“原來你看過！”

“沒看過，但劇本和選角是我負責的?！?

“what！”

手機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是特殊部隊聯絡網的消息提醒鈴聲。

林識卿側目看了眼正在掏手機的彭昱然。

聯絡網上屬于宮崎一茶的那條消息框里，顯示著99＋的新消息提醒，紅得有些突兀。

彭昱然皺著眉，點開對話框。

“東京，啟動控光計劃，失敗?！?

整整上百條一模一樣的消息扎進彭昱然的視線里，無論怎么往上翻消息記錄，全都是這一條被翻譯過后的一句話。

“東京，啟動控光計劃……”她小聲地念了一句

林識卿猛地剎車，伸手將彭昱然的手機打掉在地。手機滾了兩圈正面朝下地躺在車毯上。

“學姐你……”

“彭昱然，從現在開始，你沒有看到這條消息！”

林識卿抱住他的腦袋，打斷他，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明白嗎！”

“我得去找嚴首長報告這件事情吧？”

彭昱然想要打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駕駛位的按鈕鎖死，任憑他怎么按開關都無濟于事。

“聽著！”林識卿一巴掌打在他腦袋上，“你的朋友一定簽過保密協議了，他現在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了，就算活下來，也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彭昱然呆住了，慢慢地，有什么東西出現在眼睛里。

“‘就算不死’是什么意思？”

“他剛剛消息里說控光計劃失敗了是什么意思！控光計劃也會失敗嗎？”

林識卿沉默，一言不發地重新發動車。

“靠，告訴公路上不讓停車，又要被罰兩百塊錢?！彼昧Φ卦伊讼路较虮P，跑車的喇叭跟著短促地響了一聲。

他們從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林識卿把車停在路邊，打開了車鎖。

“你坐磁懸浮回去，我自己去取報告?！?

彭昱然幾乎是一腳踹開車門，跳了下去，跑了幾步又轉身回來把自己的手機撿了回去。

“彭昱然?！绷肿R卿叫住他。

“回去的路上好好想一想，要做什么，怎么做?！彼f，“心理學永遠不是只能用在病人身上的?！?

“等會！”她又叫住他，“把車門給我關上！”

高速公路上一輛輛車帶著光和風一閃而過，像是也跟著害怕這種事情似的。

林識卿看著遠處奔跑的少年的身影，罵了句臟話。

“為什么一定是我干這種事情，我長得像壞人嗎！”

＊＊＊

磁懸浮列車悄無聲息地在城市之間穿梭。車廂里亂糟糟的，每一句又都像打了馬賽克似的聽不清。

彭昱然靠著車門，一遍又一遍地給宮崎一茶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都上百年了，營業商就不能改一句話嗎！彭昱然有些心情暴躁，把頭發揉來揉去。

“啊，醫生大哥哥！”

一個男孩的聲音突然從身旁傳過來。彭昱然抬頭，看見了那個之前捧著百科全書的小男孩。

男孩穿了一身小西服，說自己要去天文館演講。

男孩媽媽依然笑吟吟地看著，眼睛里驕傲的神情像是要溢出來似的。

“大哥哥，我知道太陽是什么了?！蹦泻⒋舐暤卣f，“那是太陽系的中心，是地球最重要的朋友！”

“那現在的源鯨是不是也是每座城市最重要的朋友？”他又問。

彭昱然想了很久。

“大哥哥？”

“大哥哥在想事情，你不要打擾他?！蹦泻寢屆嗣鹤拥念^。

“是！”彭昱然突然說道，“當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