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之外
- 曉犬不才
- 城花
- 3310字
- 2020-09-10 10:59:11
貞曉守在夏雨鍵身邊,撥通了黃少秋的電話。很快就有一輛黑色面包車駛進(jìn)這座美食廣場,兩位身著黑色皮大衣戴著圓帽墨鏡的人從面包車上走下,一路登上美食廣場頂樓。
其中一人檢查起臉色痛苦依舊昏迷的夏雨鍵,另一人走向貞曉,亮出自己證件,開口問道:“你是d級獵靈者寧瀟的專屬獵靈犬,貞曉?”
貞曉連他的名字都懶得去記,臉色難堪道:“我.......我是。”
“請出示你的證件,證明你的獵靈犬身份?!蹦翘匚淇频娘L(fēng)衣男嚴(yán)肅道。
貞曉拉下臉皮,白眼一翻:“要我扒開腿撒尿嘛,還是要我當(dāng)場吃屎?”
“你......做得好,黃隊很少會輸給一個新人?!憋L(fēng)衣男舒緩了臉色,“這里的明顯破壞有兩處,并且沒有目擊者,我給你最低價格,善后費(fèi)用一共兩萬二?!?
“找我主子要去,手疼,走了,回見?!必憰暂p輕揚(yáng)了揚(yáng)左手,最后望了眼夏雨鍵,扭頭離開。
為了擋住寧瀟那一槍,貞曉左手食指與中指間的皮肉被完全貫穿,無名功法與靈能熔爐雙重自愈能力糊住外表,稍有不慎就會血流不止。
“畢竟活著的貓仙人比死掉的貓仙人要值錢得多。”貞曉苦笑著對自己說道。
其實寧瀟那一槍有多少水分,貞曉也清楚。
走去中醫(yī)院縫針上藥,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飯的點(diǎn),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寧瀟果然不在家。貞曉忽然覺得很累,隨便吃了點(diǎn)東西就躺上沙發(fā)。
在高中時期,貞曉也很累,一邊要維持中上等的成績一邊應(yīng)對兼職工作。到了江南省獨(dú)自生活后,貞曉也很累,每天要都沉浸在互聯(lián)網(wǎng)世界里,有玩不完的游戲與追不完的影視。
而現(xiàn)在貞曉感受到的這種累,和身體上與精神上的勞累截然不同。這種累,是真的累。
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貞曉被一通電話驚醒。不是期待中的專屬鬼畜鈴聲,貞曉有點(diǎn)失落。
單手洗漱,單手更衣,單手加牙系鞋帶。貞曉戴上一頂帽子出門,目的地,是海臨市軍醫(yī)醫(yī)院。
在許君松的特殊病房門口,貞曉找到了一成不變的黃少秋,依舊是大衣配墨鏡,松弛的臉皮與青色的胡渣盡顯成年男人的滄桑,這是貞曉無法比擬的。
“跟我來?!秉S少秋說道,帶著貞曉走進(jìn)樓道,在樓梯上坐下,遞給貞曉一根煙,
八塊一包的double happiness,是貞曉過去偏愛的牌子。
貞曉接下了。
在樓道中吞吐著煙霧,黃少秋開口道:“許君松在昨天晚上完全恢復(fù),我們探查了他的記憶,把他變成貓人模樣的,確實是夏雨鍵。許君松的記憶也已經(jīng)被我們修改,那天晚上,劉文濤在兇手手下救下了他,讓他有了逃生的機(jī)會,隨后找到公安機(jī)關(guān)被秘密保護(hù)。事實也相差不大,面對貓仙人時,劉文濤確實擋在了許君松的面前,只是沒能讓許君松順利逃走。
夏雨鍵已經(jīng)作為共犯緝拿歸案,上頭對他的初步判決,是送去黑塔終身監(jiān)禁,永久性與外界隔絕。我們昨天就已經(jīng)通知了夏雨鍵的母親。報告這兩天就會出來,估計到那時候報道采訪會很多?!?
貞曉點(diǎn)頭。
黃少秋沒有提及貓仙人的尸體,那應(yīng)該是被寧瀟自己處理掉,沒有交給特武科。畢竟據(jù)說在獵靈者市場上,這種妖獸向來是有價無市,尤其是活體。
“黑塔是什么地方?”貞曉問道。
“專門關(guān)押靈能者的監(jiān)獄,除了第一隊的上層,幾乎沒有人知道黑塔在哪里,包括我?!?
貞曉吐出一口煙氣,瞇起眼睛:“夏雨鍵還有得救,他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罪行?!?
“得了吧,你也不是涉世不深的愣頭青,違心的話就不用再說了。”黃少秋掐滅煙頭,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劉文濤的父母在許君松的病房里,我們告知了劉文濤的父母,你是幫助破案進(jìn)展的關(guān)鍵人物——偵探先生。他們無論如何都想見你一面?!?
“你怎么不早說,你要早說我就不來了。”貞曉覺得自己好像被擺了一道,“這種事情最麻煩了?!?
“我告訴了他們,兇手的作案動機(jī)是無差別殺人,夏雨鍵是幫兇。而許君松知道夏雨鍵和劉文濤的關(guān)系,至于許君松和劉文濤的父母說了什么,他們是怎么判定的,我不清楚。你該怎么說話就怎么說話,盡量安撫一下他們吧?!秉S少秋道。
貞曉無奈點(diǎn)頭,離開消防通道,獨(dú)自走進(jìn)病房。
在這布置精致的私人病房中,許君松渾身綁著繃帶躺在床上,一對中年夫妻坐在床邊與許君松小聲交談。
“你們好,我是貞曉?!泵鎸θ例R齊投來的目光,貞曉硬著頭皮招呼道。
“您就是黃警官說的偵探先生?”劉母快步走來,捧住貞曉的右手,含淚道,“偵探先生,我兒子才二十多歲,我們就這一個孩子,我們,我們......”
劉母顯然已經(jīng)語無倫次,失聲慟哭,貞曉也不知道該安慰些什么,總不能提前給大伙拜個早年吧。
過了好一會兒,劉母才在眾人安撫下緩了過來,向訴求道:“偵探先生,請您一定要告訴我,我兒子是不是被人謀害的,他不是被胡亂殺掉的,對不對?”
貞曉可以撒謊,也可以選擇告訴他們劉文濤是被夏雨鍵謀殺,然而貞曉選擇沉默。
病床上的許君松冷著眼,怨恨道:“一定是夏雨鍵嗾使的,他是殺人犯的同伙,不久前和濤濤吵過架,還想讓濤濤退社自己當(dāng)社長。他想保研,他需要履歷,他不擇手段。是夏雨鍵,一定是夏雨鍵!”
病房外走來一人,在黃少秋面前駐足一會兒后,進(jìn)入房內(nèi)。
四分悲傷三分悔恨一分畏縮,貞曉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我是的夏雨鍵的媽媽,夏勤,我是賠罪來的。”夏勤低著頭走進(jìn)病房,把手上的紙盒放在一邊。
劉母怔了一下,隨后撲向深色憔悴的夏勤。
“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貞曉橫跨一步擋在二人中間。
“就是夏雨鍵殺了我兒子,都是你們的錯,都是因為你教導(dǎo)出來這么一個危害社會的敗類!你兒子為什么沒有被判死刑?你們母子倆都應(yīng)該下地獄!”
劉母近乎是狂亂地?fù)]舞手腳,統(tǒng)統(tǒng)都落在貞曉身上。
劉父雖然沒說什么,但是怨恨憤怒的情緒足以說明他的真實想法。
他們不想知道也不會意識到,夏雨鍵同樣是夏勤唯一的兒子,還是夏勤唯一的精神支柱。
夏勤越發(fā)低頭,最終膝蓋一屈就要跪地。
貞曉輕輕推開劉母,一把將夏勤扶了起來,面無表情道:“對于劉文濤的死,我表示很遺憾。夏雨鍵確實是主謀,但原因并非許君松所講述的那樣為了私利。劉文濤虐殺了救助站的動物,才被夏雨鍵記恨。如果他沒有虐殺那些貓狗,就不會死,這是事實?!?
情緒長時間過激,劉母感到腦袋有些暈眩,倒在劉父懷里。
劉父將劉母放在椅子上,指著貞曉的鼻子大聲道:“你們有證據(jù)嗎,憑什么說我兒子壞話?他人都死了,還要被你誣陷!你們還是人嗎?不就是因為他喜歡同性嗎?我和他媽都同意了,你們?yōu)槭裁床淮娝磕銈冎恢谰鸵驗槟切┝餮则阏Z,對他造成了多大傷害,讓他忍受了多少壓力!”
聽到劉父的話,病床上的許君松傷心地哭了起來。
“如果你領(lǐng)到了劉文濤的遺物手機(jī),應(yīng)該能找到他與夏雨鍵結(jié)怨的根源?!必憰云届o說道。
“在我這里?!毕那趶陌锬贸鰞刹渴謾C(jī),遞出其中一部,“剛才黃警官交給我的,已經(jīng)破解好了?!?
劉父冷著臉拿走手機(jī),低頭查看。
夏勤打開另一部手機(jī),沉默著交給貞曉。
貞曉點(diǎn)頭接下夏雨鍵的手機(jī),手指飛動搜取信息,而夏勤在一旁盯著屏幕死死撐著眼皮。
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五人的情緒都或多或少都發(fā)生了變化。
“先生,我兒子他不是壞人對么?”夏勤將兒子的手機(jī)抱在胸前,哽咽問道。
貞曉默嘆道:“阿姨,你兒子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是應(yīng)該最清楚不過嗎?!?
夏勤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決堤似的哭出了聲。
貞曉沒有去安慰夏勤,轉(zhuǎn)向心情復(fù)雜的劉文濤家屬,開口道:“看樣子你們都清楚了。劉文濤虐貓是事實,夏雨鍵還因此被劉文濤強(qiáng)迫發(fā)生了肉體關(guān)系。夏阿姨,你的兒子不是真正的壞人。劉阿姨劉叔叔,你們的兒子也不是真正的好人。他們都是受害者,受到別人的迫害,最終變成了加害者。”
兒子在背地里的惡行讓劉父劉母心情說不出的沉重,而許君松的臉色陰晴不定。
“殺死劉文濤的真正兇手,不是夏雨鍵,不是殺人魔,而是連續(xù)數(shù)年無人管制的校園冷暴力。劉文濤被人在網(wǎng)上掛名辱罵,被人造謠品行不端,被室友排擠,他無力抵抗,只能將這分痛苦轉(zhuǎn)嫁給同樣無力抵抗的動物身上?!?
貞曉說罷,轉(zhuǎn)向面色難堪的劉父劉母,繼續(xù)道:“劉文濤一定向你們傾訴過,你們是怎么的回應(yīng)的?是不是勸他說:‘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能熬出頭了’?許君松,你不了解劉文濤的處境嗎,你知道他虐殺動物嗎,你阻止過嗎,你又是怎么幫助他的?幫他隱瞞惡行?”
貞曉停口,等待答復(fù)。而三人顯然說不出話,房間中只有夏勤的哭泣聲。
“因為是成年人,因為是大學(xué)生研究生,因為法律難以約束,所以大學(xué)里的冷霸凌是無所忌憚的。只要堅持一會兒就好,出了大學(xué)進(jìn)入職場,就能免受冷霸凌?劉文濤會被謀殺,怪誰?怪他自己不夠堅強(qiáng)嗎?怪他身邊沒有人能真正幫助他嗎?”
“真正殺死劉文濤的,是那些丑陋的人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