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腦子有病。”

貞曉活了二十三年，終于等到一個人正兒八經地對自己說這句話。

“下丘腦先天性缺陷，生長激素分泌不足，我本來應該有一米九的個頭?！必憰园腴_玩笑道。

“下丘腦是人體內分泌活動的中樞，與中樞神經系統密切關聯。你下丘腦中的神經分泌小細胞運作正常，不會影響身高。不過你的防御反應區細胞活性很差，視交叉上核束萎縮，這會直接導致作息無節律、情緒障礙。這不是病，沒法治?！彼问|渟松開手，滿臉同情，“難怪你會想著自殺?！?

這先天性的生理小缺陷，貞曉在寧家恩澤院時就知道，老爺為他們安排每年一次的體檢，用的可都是最先進精密的設備。

“這是你無法對我使用源能力的原因？”

這個問題，貞曉自己不知道。

“我的源能力，是分子級洞悉與精神讀取。我的讀心，讀的是內心所想，是超然物質外的精神能量。就算面對b級靈能者，在不設防的情況下，我也能聽到他的心聲。而我偏偏無法讀取你的想法，這很奇怪。”宋蕓渟伸出手，按在貞曉左胸，“難道是因為它？”

眼部疼痛緩解不少，貞曉勉強睜開眼，看到的是衣領內深不可測的神秘。

“你似乎能感知別人的情緒，是它賦予你的能力？”宋蕓渟似乎并未察覺貞曉正直的目光，興義盎然問道。

“不，小犬打小就有這種特異功能，就像能分辨顏色、氣味，只要有人出現在我周圍五十米范圍內，我就能‘嗅到’他的情緒?！?

貞曉瞇起眼，只可惜這練功室內光線太暗。

“好看嗎？”宋蕓渟忽然問道。

“好看！”貞曉實誠道，即便啥子都沒看清。

宋蕓渟一把將貞曉推了出去，吩咐道：“低頭?！?

貞曉低下頭，隱約透過衣料骨肉，看見體內晶瑩流體：

“這就是源晶？”

“我剛才探知過，這顆心臟里的源晶，足夠支撐你修煉到d級實力，并能改善體質，催動細胞分化以加強自愈能力。在你被小軟用鎖技禁錮，幾近昏厥時，它擴張了源晶輸出量，讓你完成自救。除此之外，它似乎沒有別的作用。不過畢竟是件能讓人成為后天源能者的秘寶，估價不低吧？”

“白醫生說至少值三億?！必憰蕴ь^，并沒有看到宋蕓渟體內有靈力運轉。

“難怪寧瀟那小妮子心情不大好。”宋蕓渟輕笑說著，繼而話鋒一轉，沉聲道，“你說的白醫生，是那個三十歲上下的鑒寶人，白宋？”

白送？

貞曉雖然不知道昨天見到的那位白醫生叫什么，可光憑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與鑒寶人這倆特征，是他沒錯了。

貞曉點頭。

宋蕓渟神色不自然道：“白宋雖說實力不強，可有著二十多年鑒寶人的資歷，在炎黃神洲人脈極廣，甚至在海外也有業務。建木洞天這杯羹，他沒有理由不來摻和。我見過他兩次，是個潛在危險分子。他會與寧瀟接觸，大概是盯上了寧瀟身上的秘寶。你最好勸寧瀟趁早換個乙方。”

貞曉還是點頭。

“我同你說的，一定要記牢?！彼问|渟似乎不滿貞曉的反應，加重幾分語氣，“你還有什么問題，一并問出來。源能者世界容不下像你一樣的愣頭青?！?

貞曉沉默一陣，緩緩道：“帝都寧家?！?

“死了?！彼问|渟面色如常道。

“老爺和夫人？”

“死于三年前的一場車禍，寧世藥業集團被董事會股人挖空，恩澤院也被迫關閉。帝都早就沒有了豪門寧家?！?

“我怎么不知道?！必憰宰猿暗?。

“死了一位世界五百強都不到的小集團懂事長而已，新聞不會大肆報道。而你只是個經常游覽危險網站從不關心時事政治的宅男而已，怎么會知道？”宋蕓渟冷聲道。

貞曉摸出蘋果默默啃了起來。

“我老爸與寧叔叔是故交，我與寧瀟從小相識，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才會幫她培養你這厚臉皮的幫手?！?

貞曉點頭，咽下鮮舔的蘋果，開口道：“老爺夫人也是源能力者？”

“你知道恩澤院是什么地方？”宋蕓渟反問道。

“豢養家奴?！?

“你這奴才還挺聰明?！?宋蕓渟贊許點頭。

貞曉聳肩：“我可不是奴才，我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宋蕓渟走上前揉了揉貞曉的腦袋。

“老爺夫人真是死于車禍？”

“無從得知。”宋蕓渟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寧叔叔不過是d級源能力者，阿姨只是個普通人。內臟碎裂當場腦死亡，是軒轅家與特武科給出的結論。”

貞曉吐出舌頭哈氣，擠眉弄眼道：“在拘留所對我的考核算過關了嘛，姐姐大人?！?

宋蕓渟一條一條分析道：“你沒有被我的審訊誤導，雖說有感知情緒這一舞弊因素在，不過演技還算不錯，意志力方面，算你勉強合格。”

“你把編號6137弄去醫院，規避了不少麻煩，判斷力與行動力勉強合格。你和獄友關系融洽，也沒有恃強凌弱，人品勉強合格。合二人之力對付鬼童，心智勉強合格。

“你能綜合已知情況，推測到把你送進監獄是對你的試煉，說明你的腦子雖然有病但是不笨?！?

宋蕓渟沒有說的是，寧瀟讓自己考驗貞曉，而不是送給特武科消除記憶，說明在恩澤院長大的貞曉，有培養的價值。而這點，貞曉自己同樣想得到。

“那鬼童是什么玩意兒？”貞曉問道。

“以動物魂魄煉制的靈體仆役。那只鬼童是我從獵靈者市場里買來專程用來考驗你的，不具備多少實力?！?

“韓小六也是源能者？”

“韓小六是先天源能者，只不過沒有被人發掘指引，才會被投放進監獄，用來釣魚?！笨匆娯憰陨袂樽兓?，宋蕓渟只能無奈一笑，“并非所有源能者都能成為獵靈者，有些源能者一輩子過著普通人的生活，自愿也好，時運不濟也罷。并非所有獵靈者都是源能者，有不少人依靠秘寶科技游離在llz的世界?！?

“韓小六和他爺爺會落網么?！必憰云降?。

“會的，韓忠進墮入邪教，殺了人，死罪難免。特武科已經在著手布網?！?

“可韓小六是冤枉的?！必憰钥聪蛩问|渟。

“他會被消除記憶，送回有關部門，重新做人。”宋蕓渟不避退貞曉深邃的目光，“你覺得不公平？”

“我覺得我無能為力?！?

“我覺得你過于聰明了，這樣的人活不長久。”

貞曉咧嘴笑笑。

宋蕓渟輕輕跺腳，天花板一處自行打開方口，緩緩落下一道升降臺，其中放置著一樽坑坑洼洼的灰色石柱。

“這是一塊e級試金石，這種石頭是長期在源晶充盈環境下受外力作用產生的變質巖，除了堅硬沒有其它特性。你只要能輕易破壞這塊石頭，就有e級實力?！?

“去，試試?！彼问|渟吩咐道。

貞曉領命走上去，用指關節敲了兩下后，用袖子裹起拳頭，用出八分力道打在這石墩上。

只聽“啪”的一聲，貞曉頓時把手捂在襠下，疼得滿地打滾。

“我大概知道你的斤兩，接下來就是特訓時間?！彼问|渟再次跺腳，搭載試金石的升降臺便又收了回去。

“建木洞天是b級異象天，到時會有不少b級獵人前來尋寶。寧瀟盡管天賦出眾，畢竟年紀尚小，只是d級獵靈者而已。在獵靈者世界里，只要有足夠手段掩埋證據，殺人越貨是常事，尤其在與世隔絕的異象天中，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留情。對獵靈者而言，外貌是最危險的資本?！?

“寧瀟這小丫頭似乎還在追查四年前的事件，還想著振興家族，為此需要實力與金錢。她始終把我當外人看待，不愿牽連我。既然她相信你這叛出寧家的負心漢，我只能幫她把你培養成最出色的助手?！?

“七天，我只給你七天，我要你用七天時間學會源晶的運用方式，掌握基本自保的能力?！彼问|渟舞動十指，勾勒出絲縷線狀晶線。

“我會把戰斗的本能刻在你的身體里，這過程會很痛，但和寧瀟這幾年所受的苦比起來，不值一提。貞曉，你是否做好了覺悟？”

“汪！”貞曉咆哮著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