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貞曉能撐過幾招。”宋蕓渟坐在主控室中，透過一扇單向玻璃觀望練功室內的兩人。

寧瀟低頭敲著翻蓋機按鍵，清淡道：“不解開筋骨鎖，貞曉會贏。”

“哦？”宋蕓渟有些意外，“就算只有一成力量，之盈也能輕易撂倒市級拳王。貞曉現在只是不折不扣的宅男，如何能贏？”

寧瀟收起翻蓋機，撩起耳際短發，面無表情道：“在寧家恩澤院里，他的格斗課程成績，排名第二。”

“這就是你選擇他的理由？”宋蕓渟轉向寧瀟，語意不明道。

寧瀟沒有作答，看著練功房中的貞曉，從口袋里摸出鑰匙手機、還有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丟在一邊，然后掀起衣服，把名刀通幽一并放下。

“恩澤院出來的軒轅無語，現在是‘辰龍’繼任者，也是二十三歲，已經有c級實力。就算貞曉天賦再高，對上軒轅無語，十死無生，更何況軒轅家還有不少成名已久的人物。”宋蕓渟托著下巴，神色溫柔，“寧瀟，只要你開口，我會幫你的。”

“渟姐，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與宋叔叔、與你們所有人都無關。姐姐有自己要做的事，不用為我費心。”寧瀟打開門，招手道別，“告訴貞曉，不用等我，自己回去。”

......

練功房中，貞曉才放下兜里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熱身，就看見那身材嬌小煞是可愛的少女舉著拳頭貼地“飛”了過來。

若是把貞曉起步速度比作千元一輛的小毛驢，這少女就是百萬級別的超跑，只是抬頭的工夫就殺到了貞曉面前。

秉承不知從何繼承來的騎士道精神，貞曉依靠生存本能彎腰縮腹，緩沖掉一部分拳力。

腹中傳來尚且能接受的翻江倒海痛感，貞曉握住那只小到足以塞進自己那標志性的櫻桃小嘴里的小拳頭，沖著柳葉眼少女擠出難看的笑容。

在這紳士目光下，柳葉眼少女猶如看見咸濕大叔，厭惡抽動臉頰，抽回手。

貞曉還來不及自我介紹，下一秒，就被那三十六碼純白布鞋踢重下顎，一連后退三步半才止住身子。

要是這小姑娘再長高五公分，到達寧瀟的高度，貞曉估計就被直接被ko了。

“倒是我小瞧你了，原來也是個練家子。”柳葉眼少女橫扎馬步，探出左手微屈，“我叫蘇之盈，請賜教。”

貞曉鞠了一躬，和煦道：“我叫貞曉，今年二十三歲，單身，是一位和平主義者，我的理想是......”

話才說道一半，貞曉就被蘇之盈的拳腳硬生生堵住了嘴。

蘇之盈踩著散打的跳步，一套試探性的直擺勾勾直組合拳揮了出去，確認貞曉只是埋頭防守后，眼一瞇眉一皺，用起了腿法，甚至參雜幾招泰拳中殺傷性極大的肘法與膝法。

貞曉瞪大眼睛，極力捕捉蘇之盈的動作，配合凌亂的撤步，用一雙粗糙的手掌堪堪接下這些“花拳繡腿”。

短暫接觸下來，貞曉就發現，這小姑娘的力道比自己還大五成不止！

“你是縮頭烏龜嗎？”

蘇之盈怒喝道，一鞭腿踢向貞曉腰間，被貞曉及時用手掌接住。

糟了！

貞曉暗叫不好。

蘇之盈單腳發力，騰空而起，擰腰一記旋風腿掃向貞曉脖頸。

這附帶慣性的凌厲一腳，用同側手鐵定接不下來，貞曉聳起肩膀，用結實的肱三頭肌擋下。

然而，那小巧而不容小覷的腳后跟落在貞曉肩膀上，卻沒有帶來想象中的沖擊力。

果然......

貞曉隱約看見蘇之盈露出狡黠笑容，配上那雙不算大的月牙眼睛，活像只小狐貍。

來不及反應，貞曉就被先前踢向腰間的“繡腿”盤住了另一側脖子，被兩腿形成的繳頭鎖纏住。

貞曉頓時呼吸困難，跪在了地上。

這感覺，像是小時候被螃蟹隔著襪子夾住的小腳趾——還是那種一斤大的青蟹。

蘇之盈拉扯貞曉的右手，任由貞曉單手掰著自己的腿。

眼看著貞曉兩眼翻白，快要失去意識，那無力的左手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戳向蘇之盈腰際。

“呀！”渾身如觸電般刺激，蘇之盈不自覺收了力道，被貞曉掙脫開來。

“呸，無恥！”蘇之盈唾棄道。

貞曉護著通紅的脖子，義正言辭道：“對，我還下賤！”

貞曉承認，這一陰招有賭的成分，不過出此下策，主要還是在互不相欠人生信條驅使下的“念動力”在作祟。

蘇之盈挺著十八年沒被人侵犯過的小蠻腰，挽起衣袖，一把扯下右手上銀色金屬手環，緩緩捏緊拳頭，骨節噼啪作響。

那銀色手鐲輕輕墜地，砸出一聲巨響，那異常堅固的灰色地面都向下凹陷出小坑。

感受到一股熱騰騰的新鮮殺氣，貞曉吞了口唾沫，下意識后退。

只不過摘了一只其貌不揚的手鐲，蘇之盈就由超跑進化成國際賽級摩托。

那一只通紅的右拳，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就落到貞曉所在之地。

貞曉像是預判到了即將發生的一切，徑直往上跳，拉住銅環，將整個人提到半空。

這一拳的拳風，吹得那滿天花板銅環蕩起，交響碰撞出雜亂響聲。

“小軟，夠了！”宋蕓渟不知何時身處練功室中，拿著那只金屬手鐲，像銬犯人般鎖在蘇之盈右拳上。

小軟？

哪里軟了？

貞曉悻悻跳回到地上，去撿散落的錢包、手機，與名刀通幽。

“姐，我錯了。”蘇之盈吐著舌頭，懷著歉意牽起宋蕓渟的手。

望著這副乖巧的模樣，貞曉終于知道哪里軟了。

他的心軟了。

“自己去輸營養液，然后去靶場進行槍械課程，今天的娛樂活動，取消！”宋蕓渟板著臉道。

蘇之盈點點頭，失落轉身，走向一處鏡面墻，拉開門，沖著貞曉用食指一抹脖子，在宋蕓渟帶著蘊意的注視下走進門去。

“姐姐，我也去上槍械課？”貞曉有些小期待道。

“你有持槍證？”宋蕓渟走向貞曉，溫柔道。

“沒有。”

“那你就是想搶銀行咯？”宋蕓渟婉轉道。

“警官，您誤會了......”

“嫌疑人貞某，你好像很有趣呢。”宋蕓渟勾著一雙桃花眼，用指尖摩挲貞曉額前，玩笑道。

貞曉無言看著眼前這位與當日監獄中大不相同的女警官，不免心生念想。

最近遇見的女人，都很有趣呢。

“好了。”宋蕓渟收回青蔥玉指，恢復清純的模樣。

“又好了？”貞曉說道，面部莫名燥熱，眼球逐漸刺痛。

“我已經打通你眼部的源能回路，等你體內源晶洗滌攢竹穴與視覺中樞，你就能用肉眼捕捉源晶粒子。”宋蕓渟幫貞曉揉著太陽穴，“疼痛是難免的，忍耐一陣就好，不過也沒多大風險，頂多雙目失明，殘疾補助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宋警官很溫柔呢。”貞曉放松道，在宋蕓渟按摩下，一股清涼之意灌注貞曉面部，緩解疼痛，“五天前在監獄誤導我的時候，你其實很愧疚。”

“難得長相正經，原來也是個騙人精。”宋蕓渟的聲音冷了幾分。

“你現在并沒有反感的情緒。”貞曉平靜道。

宋蕓渟停下手，內心波動絲毫不比一月前遇見孑然一身的寧瀟時弱幾分。

“看來你沒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你似乎能洞察人心。說來也巧，我的源能力，叫讀心術，能讀取人的思維。”宋蕓渟幫貞曉揉著面部，兩指點在酒窩上，“可我為什么看不到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