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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自成西進

  • 大明殤
  • 一不小心起風
  • 4290字
  • 2020-10-23 23:18:37

大雪,崎嶇難行,眼看著就要封山了,李自成一行走的極其的緩慢,原計劃十日之內便可以抵達潼關,如今看來,時辰已然是好些都耽擱在路上了。

闖王跨與烏駁馬上,漫天飛舞的雪花已經浸染他的眉頭,透過層層的冰霜,右眼依然依稀可見開封之戰中為陳永福射傷害的左眼,他的這支隊伍十多年來東奔西走,一直都是被官府成為流寇,而自己的這個闖王也是一直被明軍稱為是闖賊,全部皆是由于自己未能有一城之地來立足,如今攻打開封不得,又要前往陜西,眼看著自己這支隊伍越來越龐大,而境況卻和以前無甚區別,李自成此刻感慨萬千。

宋獻策緩緩將馬頭與李自成并立于一起,他望了一眼黯然神傷的李自成,緩緩地開口了:“闖王不必心憂,眼下的時局固然是艱難,但是所謂難者,是相對而言,永遠沒有絕對之分,當年闖王在米脂縣拉起一桿大旗的時候,人數不過數百,刀不過數十把,可照樣還是發展成了如今這支虎狼之師,而反觀明軍,年年圍剿、月月圍剿,可是咱們的人是越來越多,可見明朝氣數已盡,天下早晚都是你的啊”

闖王聽完宋獻策之語,臉色明顯冰釋消融了一些,然而心中仍然有疑慮:“明朝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明軍我不怕,只是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對手兵力是否強悍,軍隊是否優良其實與人數的多寡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孫傳庭是一員虎將啊。兩年前老闖王用子午谷奇謀欲打南京的計謀就一下被此人識破,五萬多人就這么被他的五千秦軍堵在了關口,硬是被打的潰不成軍,也就是那一次老闖王才被迫入了川湖一帶流竄,最后被洪承疇活抓了。如今想來,這些往事依然是歷歷在目,心有余悸啊”

宋獻策聽完李自成之一番感慨,沒有回答,笑了笑,:“闖王,你且回頭看一看咱們之支隊伍”

李自成回頭頭來,只見浩浩湯湯,幾十萬農民軍金戈鐵馬,首尾相連竟然一眼看不到邊,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竟然宛如天兵一般。李自成也竟然被眼前之副景象驚呆了,因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李自成竟然沒有去仔仔細細地觀看這支隊伍。

看見李自成眼中那動容的神色,宋獻策才不緊不慢的說:“明軍這么多年來,一直就是內外交困,南北交兵,因此苛捐雜稅不斷,加上連年的自然災害,早已經是民不聊生,方才闖王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固然是對的,但是恕在下之言,闖王之話也只說對了一般而已”

李自成心中之憂慮幾乎是一掃而光,如今對宋獻策的話是越發的感興趣了:“那你說說我那沒有說對的半句是什么?”

宋獻策:“但凡優秀之將軍,想要成就一番大視野,都需要一個前提,而且是必須的前提,這個前提就是需要一位明軍。像這樣的人,比如漢代的衛青、霍去病、周亞夫,唐朝的徐懋功,明初時期的徐達、常遇春,因為漢武帝、唐太宗、明太祖這樣的君王可以稱得上是明軍,在這樣的君主領導下,將軍們當然可以施展他的才能,我們再看朱由檢吧,應該說他的治下能打仗的將軍不少,有才能的也不少,但是你看看,結果是什么呢?袁崇煥在山海關把皇太極打的是畏縮不前,可是朱由檢卻聽信讒言殺了他,自毀長城。再看看熊廷弼,如此優秀之將領竟然被傳首九邊。這其后就有洪承疇、盧象升官、曹文詔,這些人都是帥才,可是朱由檢偏偏就不能之人善任,竟然讓熊文燦、汪喬年這樣的人來當什么三邊總督,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打仗的本事,卻屢屢被委以重任,足以見得崇禎根本沒有識人之明,疑心之重,洪承疇兵敗降清就是一個非常好的證明,明朝的人心已經散了,君昏臣庸,民不聊生,這個時候就是有一個孫傳庭又有什么用呢?大明要亡,這是天道,您主中原,這也是天道,天道有常態,不因堯存,不因桀亡,崇禎阻擋不了,孫傳庭更加阻擋不了!”

李自成眼神兀地變得迷離了,雄關漫道、大好山河,錦繡天地和黑山白水,此刻仿佛正呈現在他的眼前:“我果真可以主宰天下,做新朝的主人嗎?”

他的言語中透露著些許的不確定,更多的是對未來迫切而焦急的渴望。

宋獻策目光如炬,神情堅毅;“天下興亡,人心向背,當年朱元璋能夠做到的事情,闖王你一樣可以做到!”

李自成神情幾度動容,:“若果真如此,你便是我的開國軍師!”

宋獻策聽聞此言,如同千里馬之遇見伯樂,下馬當著李自成跪了下來:“如此,平時之所學,畢生之報復也可以盡的施展了”

李自成也是感慨萬千,下了馬將宋獻策扶將起來,:“我得先生足矣”

主臣二人于冰天雪地的秦嶺山脈笑聲響徹云霄。

這是崇禎十五年水淹開封后的兩個月,已經進入了隆冬時節,李自成出于戰略目的之考慮,選擇了向西行軍回到陜甘寧一帶繼續養精蓄銳,為今后之決戰做好準備。同時孫傳庭第二次出關,這一次同樣是尚方寶劍、蟒袍玉帶,不同的是,這一次他面對的不再是崇禎九年秋天的那個李自成,如今的李自成席卷大半個北方,先后下無數州縣,又得到劉獻策、李巖、牛金星等人的輔佐,隊伍數十萬之多,一路殺了唐王、福王、擒獲了三邊總督傅宗龍,大有裂土稱王的氣象。這一次,孫傳庭也猶豫了,還能不能再一次締造崇禎十一年春天的輝煌是一個未知數。三年的牢獄之災,時過境遷、斗轉星移,三年前基本大定的中原如今又是盜賊蜂起,災禍延年,流民又重新舉起了大旗,愈演愈烈,大明王朝面臨的挑戰是前所未有的,這三年里面,楊嗣昌、周延儒、汪喬年、傅宗龍相繼離世,洪承疇投降了滿清,皇太極拿下了松山,天下大局日益不利于明朝,放眼整個明朝,能打仗的將軍只剩下了自己以及在西南圍剿張獻忠的左良玉,還有一個遼東的吳三桂。

潼關的軍營依舊是殘破不堪,孫傳庭繼續帶著甲胄巡視著每一座營房。

這一次跟在孫傳庭后面巡視的不再是徐春,而是陳永福了,此人便是當時開封一戰時一箭射瞎李自成一只眼睛的陳永福。

孫傳庭眉頭緊鎖,然而天空之雪卻沒有絲毫的溫柔之意,依舊是越下越緊、越來越重。

陳永福望著眼前這個文人統帥,心中流露出了深深的不忍:“伯雅,你這是何必呢,將士們穿甲胄也是他們的本分,你又何必甲胄不離身體呢,這隆冬臘月的,你又是剛剛從天牢那個陰冷地獄里面爬出來的人,身體本來就弱,何不穿棉衣啊”

孫傳庭搖搖頭:“我是三軍的統帥,雖然是個文人,但是既然是統帥,就必須要身先士卒。如今戰士們缺少冬衣,大家穿的都是厚厚的盔甲,如果我這個時候穿棉衣,大家看到了會怎么想,士兵們會沒有斗志,將軍們會有怨言,這樣的話軍隊還怎么去和李自成打仗?”

談起李自成,陳永福也是狠得牙齒癢癢:“真恨不得當時一箭能夠射死李自成,果真如此,這次的仗也就不用打了”

孫傳庭:“永福啊,你那一箭雖然沒有射死李自成,但是卻讓他成了獨眼龍,大大挫傷了他們的銳氣啊,只可惜啊,還是沒能保住開封,你的一個兒子也戰死了”

說到這里,孫傳庭的眼神空靈了起來,而陳永福此刻也是被孫傳庭一言穿心,此時此刻,他們兩個人不僅僅是主帥和將軍,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有一個相同的身份:父親。

陳永福面色之中有了些許的悲痛之情:“我那孩子為國捐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督師你為何將自己的妻兒老小帶到前線來呢?”

孫傳庭:“天下哪有太平之地啊!到處是流民、到處是草寇,這一次,我是做好了和李自成決戰的準備,這一次贏了,天下大定,我之性命、兄之性命、我全家老小的性命自然無憂了,若是輸了”

孫傳庭的話到這里戛然而止。

“若是輸了又當如何”

孫傳庭眼神堅定地望著遠方的白雪:“若是輸了,便如同古人所言,馬革裹尸而已,我之家人也絕不會落入李自成之手受其侮辱”

陳永福黯然點點頭:“既如此,我當與兄生死與共!”

孫傳庭點點頭,兩人繼續在軍營里面視察著。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幾乎壓垮了三成的營帳,夏天固然是可以勉強挨過去,可是隆冬臘月,天寒地坼,這樣的天氣如果沒有營帳就會有人陸陸續續的凍死,一旦這樣的事情出現,便會嚴重擾亂軍心。

是啊,軍心,軍心。他是多么懷念崇禎十年的那支秦兵兵啊,那聞名全國的黑水峪一戰一掃十余年剿賊之頹勢,締造了秦兵的輝煌,也締造了孫傳庭的輝煌。那大概是自己人生中最快意的日子了吧。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金戈鐵馬常常還在孫傳庭的夢中盈盈繞繞。

只是,時過境遷,秦兵被調到山海關一帶人為割裂,和秦兵一起消失的還有屯田。如今,自己手下的只有五萬新招募的兵勇,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和自己同仇敵愾啊。

孫傳庭:“永福啊,營帳不固定則軍心不穩,軍心不穩,則大事難成,這些天你一直在主管這營帳修復還有大衣趕制的工作,現在完成的怎么樣了”

陳永福:“軍士們的營帳還好辦一些,這些天里面我一方面命令士兵們抓緊修補,一方面把相鄰接的幾個鎮的總兵都叫了過來,問他們也借了不少的軍帳,只是這棉衣的問題,還是個麻煩事情。我們庫存的棉衣只有五成左右,滿打滿算也就僅僅夠一半的軍士使用,剩下的一半還是沒有大衣穿,所以現在軍士們都是誰站崗放哨誰就穿棉衣,剩下的就依舊是穿著盔甲御寒,不足的棉衣我已經讓人趕制了,只是最快也要七天才能運到,而且都是半斤棉花的”

孫傳庭眉頭儊了起來:“一件大衣怎么會只有半斤棉花,這樣的天氣,半斤的棉花怎么能夠御寒”

陳永福無奈地搖搖頭:“半斤棉花是苦了點,可是有總比沒有要強,若是按照兩斤的棉花來算,兩萬五千套棉衣就至少要花費五萬兩銀子,這還不算一路的運費,若是換成了半斤的,勉強一萬兩銀子就夠了,銀子本來就不多,大戶們基本上能拿出來的也就是這么多,剩下的都是銀票還有田產,這些東西太平光景還能去兌換,可現在兵荒馬亂的,這些東西吃又吃不得,穿又穿不得,商人們如今是只認真金白銀啊”

孫傳庭繼續追問:“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用現銀多買一點,哪怕是一斤的棉花呢,半斤的棉花實在是太薄了”

陳永福:“督師,我何嘗不想將士們穿的暖和一點,只是蕃庫里面的存銀本來就不多,朝廷的撥發一直就沒有下來,將士們自千戶以上的薪俸都是壓著沒有發,都是緊著士兵們,就這點錢還是東挪西挪的,要是朝廷的撥發能夠早點下來,或許士兵們的衣服還可以增點棉花,若是還遲遲不下來的話,只怕士兵們不僅僅要受凍,還得餓肚子啊”

孫傳庭面色顯得尤為的吃驚:“怎么,那么多大戶就沒有搜出來點糧食”

陳永福:“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大戶們都極其的謹慎,家里面基本上沒有留什么糧食,而是變賣成了真金白銀,然后又把真金白銀換成了銀票,徐春帶人去搜的時候,連地窖都找遍了,除了銀票和地契,糧食寥寥無幾”

孫傳庭撰緊了手中的拳頭,狠狠地錘向了風中的營帳:“銀票豈能當飯吃,五萬大軍危矣”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風,一個軍士踏著厚厚的積雪,口中喘著粗氣,面色蒼白,緊張不堪地朝著孫傳庭的方向奔跑而來,單膝跪與地上,拱手而報:“稟督師,方才有人凍死了”

“什么”

“什么”

孫傳庭與陳永福兩人表現出同樣的吃驚,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而后的事實卻證明,如果單純的凍死或許還好辦一些,而事實情況確是:這不是簡簡單單的因為天災導致的士兵死亡,而是比這個恐怖萬分,歷來足以令將帥膽寒、統治階級戰栗的事情——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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