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面覲
- 如仙傳
- 夕四泉
- 3237字
- 2020-10-23 16:41:22
楊秋妮順著山路,向上走,繞過小片樹林,視野豁然開闊,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楊師妹”,迎面走來兩人,朝楊秋妮喊道。
熟人,楊秋妮一見出聲的是來自梧華峰的方志詩和他師哥周青守便停了下來。
“周師哥,你們怎么來了,”楊秋妮道。
周青守拿起手中的葫蘆揚了揚,是一個青色的葫蘆。
楊秋妮看見葫蘆,憋不住噗哧一笑,“不會又是來幫崇師伯來偷酒的吧”。
一旁的方志詩訕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周青守手使勁的拍了拍葫蘆長長嘆了口氣。
“每次只要爹一下山,崇師伯就派你們倆來偷酒,也是不知道羞。”
“好師妹,你也知道我師父那個嗜酒如命的性子,要是我打不到酒他老人家可不得大發雷霆,你體諒體諒我倆。那次你來梧華峰“借”水月靈華鏡,被師傅知道了,不就是我們師兄弟頂上去的,你可別告訴了楊師伯。”方志詩刻意壓低了聲道。
三人向前走去,楊秋妮顛連著腦袋道:“知道知道,周師哥,我可提醒你,我爹就在這幾日就回來了,你今天打了酒,這幾日就別再來了。”
“楊師伯要回來了?”
楊秋妮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方志詩用手肘了一下周青守小聲道,“師兄我們還是快些找到周師叔吧,請她幫我們打了酒也好快些回去趕緊修煉,宗門大比提前了楊師伯可不得要回來。”
周青守恍然大悟,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我說今兒個怎么到處都見不著什么人呢,感情都在抓緊修煉呢。對對對,咱倆趕緊替師傅打完酒就回去。這要是擂臺上三兩招就下來,到時候說不得又得被罰去跑到處找草芝金鐵。”兩人連忙追上前面的楊秋妮。
一池三丈見方的水塘,水塘邊有一條彎曲的小路,后面是陡峭的山壁,路的盡頭座落有兩三間房圍成的合院。池水臨面,背后高山云瀑翻涌,只是此時已入了冬便顯得有些蕭瑟凋零,卻也是有一番風景。
前面就說了,太虛位于九派之列,奇山仙嶺,山脈地界繁多。修仙之人喜靜,故而大多選一處靈氣充裕的地界峰脈行居修煉,但是徒輩需常求教師傅長輩,所以在得到允許后大多會就近選擇一處或者在下峰處建居,有些喜好授業教徒的長者峰上就像鎮集,徒輩聚集熱鬧得很。
而李卿他師傅生性淡薄,到現在也才一共收了三個徒弟也就是李卿、北余、樂正三兄弟,膝下有一女也就是楊秋妮楊大小姐了。這般的不愛收徒傳道,要不是在太虛門,在別的門派可就得落下一個不傳薪火、不負責任的閑言碎語了。
就連他師傅這一輩論修為最不上手的那幾位師叔門下都有十數位弟子,哪像他們幾個這樣“相依為命”,當然,“相依為命”是李卿的說法。
院前有一片嫣紅蔥青的花圃,占據了院子近一半的地方,走到門前楊秋妮推門而入,瓷杯中水還冒著煙氣,四下走尋卻不見人。
“看來我娘不在。”
周青守高興道,“師叔不在那也是極好,師妹你快幫我倆把酒裝滿,我們這就好回去。”
兩人走后,楊秋妮小心翼翼地把松梨劍放回原處左右擺弄恢復原狀后,便無所事事的在院子外走來走去。
“娘肯定又去找水月師叔了,嘿,正好我也去尋安彤師姐,好久沒見可真有些想她了。”楊秋妮自道。
才剛準備動身,忽然就聽到了一道聲音。轉頭一望,聲音從天上傳來,白光劃過天際,一名婦人眨眼間落在了地,只見她腳下白光一閃而逝,似是一對赤色彎月狀物事。
婦人頭飾紫珠纏絲步搖,一身雅黃宮裙愈發襯得氣質溫雅,宛如河蓮。慈美溫善的眼角和面容與楊秋妮有著七八分的相似,本該溫柔的聲音此時卻佯裝厲聲道,“看你這一身,是剛從水里撈出來嗎?”
此人自是李卿三人的師娘,楊秋妮的親娘周茹。
楊秋妮一見娘親臉色作怒,便趕緊上前半攬半摟著,搖著雙肩撒嬌,“娘,我也要學瀚潮劍,我也要學臾象劍,我也要下江,人家的劍才練到第二層呢,三師哥都修出劍意了,我可不要讓他欺負。”
剛還氣于女兒跳脫散漫天性的周茹,聽著女兒亂七八糟毫無頭緒的言語,直到聽到最后一句才回神一驚,如出一轍的瞪著眼詫異問道,“你說卿兒劍經入三層了?”。想來應有楊秋妮雙倍之齡的周茹因為吃驚竟也露出這般女子天性。
在太虛乃至中土外的地方都有名號,當然不僅僅是作為楊子兮的妻子這一個身份,“云素劍周茹”對于太兮劍經的理解當然不是李卿幾人能比的,她當然知道的更多。
太兮劍經到第三層,需要經歷的是以意入劍、劍意汲體,后再方能灑意成劍。
這前面兩步在她眼里算不上困難,然而這最后一步以意成劍,這意便是自身修成的劍意,不同于前兩步是自我的心神之意。
修出了劍意,太兮劍經便是入了第三層。
作為劍經中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久經習劍或是修為高絕自是能不難成意出劍。但是想來卿兒才修劍經不過六七年年,便入得三層,修得劍意。
周茹心頭驚喜,她是驕傲自己的弟子,要是這都不算天才,那天下的劍修就干脆都別修劍了。
雖說劍道也只是修行者展現修為的一種方法,可如論打架斗法,法有億萬,劍乃翹楚!
“摁,聽二師兄說他都能使臾象劍和瀚潮劍呢,那天晚上和大師兄比試,那架勢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楊秋妮推搡道。
周茹笑開了顏,拍開楊秋妮的手,“現在怎么想起要用功了,時時就知道貪玩。”
楊秋妮立馬哭著臉嬌嗔道,“娘,你看我這身,就是三師兄把我踹下水的。”
周茹還不知道女兒的天性,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她自己惹的事。幾個徒弟就她這么一個師妹,捧在手心里還來不及,老大老二處處讓著她,就老三愛陪著她打鬧,這女兒都這么大了,成天不知道好好兒修行就漫山遍嶺的鬧騰,可一想卻是和自己年輕時還真像。
周茹戳了一下女兒的額頭,“你是看你爹馬上就回來了,功課落下不好交差吧。”
湖塘白鳥掠過,繼而徑直向天而上,待飛過了峰頂,又向前俯沖而下。視野中,日在西邊,仙山矗立,處處宮殿樓閣屋宇在白云中若隱若現,仙禽走獸跳躍其間,有的位于山腰,有的位于山腳,有的甚至就在那條圍繞太虛而流的泗江上浮住。
天空之中不斷有人影行走流轉,劍光時而閃過。風似乎在這高處便沒那么隨意了,和這些御劍青冥、斷山填江的仙人相比,風似乎也不見得如何自由。
更高的高空上面仍然有風,不至有風,還有雷,紫色的雷無比豁亮地不斷憑空落下,有的甚至如山峰般粗壯,有的卻如樹木根莖般細小,不停產生不停下落,消泯之間再靠近一看,就會明白為什么那么亮。
一塊闊地,從下往上看,仿佛無邊無際,它上面是漆黑的天,天似乎有裂縫,紫色的雷正是從裂縫中不斷產生,雷聲,混雜著敲擊的,嘭鐺嘭鐺,不絕于耳。
這片闊地位于太虛的最高峰上,視野自是幾乎囊括整個太虛地域,從上向下看去,數不清的山峰在云霧中若隱若現,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座演武場下那數百丈的階梯,自上而下一路延至底下山門。
視野順著演武場繼續向上,俯瞰過玉橋,橋下是泗江,層層向上前行數步,又是一個廣場,巨大巍峨的宮殿坐于山頂,身后才是諸峰,仙人手段氣象萬千。
北余來到一座懸匾題有“太妙上虛”四字的大殿前,這是太虛門的主事之處,平日傳令或是商議大多都在此。
兩位守門弟子一見是北余,紛紛揖禮道:“北余師兄,好久不見。”
北余溫言道,“昨日剛回山,今日來是有些事情還需向鄔師叔稟報。”
左側那位稍微年輕的弟子回道,“師尊他正在里面和玄化師伯商議宗門大比的事宜呢,早先吩咐過了,讓你來了便快些進去。”
“哦,對了,北余師兄,蘇師兄也在里面,他也是剛到不久。”那弟子又道。
北余瞧了眼大殿,轉過頭道,“好,那我便先進去。”說罷,便走上了殿內。
“舒師兄,你說這北余師兄這次出去,是不是為了宗門大比時各門派前來觀禮的事情。”望著不如殿內的北余。一旁的弟子向著對面年長一些的師兄輕聲問到。
“應該是了,這派發請帖一事,前往的自然也是門里的翹楚,我昨日也剛看到鳳師姐也來太華殿稟報,想來其他那幾位師兄師姐也應該是都被派遣下山。”
“想一想,半月后的盛況,真是期待。”年輕的弟子又道。
舒之驍聽到此話,突然不知為何就發怒斥道,“如今咱們太虛會請誰,又能請得到誰,說不定就連那不入流的瓏微山都不會來。你還是好好兒練你的劍吧,你那一式乾昱劍都練了多久,與其關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如練好你自己的劍,給其他門派講講規矩!”
他似乎越說越生氣。
被訓斥的弟子低頭默不作聲,不反駁臉上也不見憤懣。只是用力握緊了手里的劍,應道,“嗯”。
語氣微顫,卻滿含堅定。
知道自己有些失態的舒之駿,轉過身抬頭望著門頂懸掛的匾額,眼神虔誠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