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應該是從棋牌樓天臺趴在護欄上向外面刻,那他想刻的應該是900618。他竟然用我生日來做路標,那我下一站就是旁邊的棋牌樓了。但現在白天爬過去不免有些引人注意,還是等入夜路上行人少點再行動。
趁這段空檔期,我趕緊回宿舍換上一身休閑服,穿上休閑板鞋,到五金店買了兩支LED手電筒,再到藥店買了幾雙橡膠手套和一次性口罩,時間不多,只能隨便準備一些裝備了。手電筒我也只是買了雜牌的,今晚不知道要搜查多久,自帶的電池肯定不夠用,所以又買了一堆干電池備用。這種鋅錳干電池雖然電量很小,而且還是一次性的,但好在便宜,十分鐘換一次也不太心疼。
裝備買齊后,又到了吃飯時間,我還是在來賓賓館的飯館內隨便吃了一點,盡量填飽肚子,之后就和旅館的前臺聊天。守前臺的還是早上那位四十來歲的大姐,姓徐,屬于熱情直率的那種家庭婦女。我在飯館那邊打包了幾盒點心和泡雞爪給她吃,她便高興得想把她那還在上初中的女兒介紹給我一樣。
慢慢地就和徐大姐聊開了,旅館也很少客人,所以她也很閑。她在來賓賓館工作了快有十年,無論是旅館、飯館還是棋牌樓,她都輪過崗。來賓賓館的老板人稱儀老板,20年前就靠這來賓賓館發家。他對古董非常著迷,旁邊的棋牌樓一樓是沐足;二樓是棋牌,說白了就是賭錢的;而三樓只有兩個房間,一個是他的辦公室,另外一個大會議室就用來拍賣來自各地人物帶來的珍品。只要是儀老板看上眼的,無論多貴都要拍下來。
古董?儀老板?
“你家老板姓什么?”人人都叫他儀老板,所以我也只知道他名字有個儀字。
“姓張啊,單字一個儀!”
我猶豫受到晴天霹靂,難道兇手是秦不語?他想引誘我幫他偷儀老板的古董?他憑什么認為我會聽他的?先過去看看,反正到時候偷不偷我還不會判斷嗎。
“那他買了那么多古董都放去哪了,家里面?”
“哈哈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婆……你不會是想打那些古董的主意吧?”徐大姐頓起疑心,警惕地盯著我。
“哪敢哪敢……其實我也是古董收藏家,我就是想看看儀老板那里有沒有他玩膩的,轉讓給我而已?!?
“哦,那你直接問他吧,不過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過來?!毙齑蠼愕囊尚乃坪醪]有消除,怪我問得太唐突了。
雖然不確定這個儀老板是不是20年前考古隊的張儀,但這一切實在太巧合了吧。感覺我正從一個局外人,慢慢地變成一枚局內的棋子。
我告辭了徐大姐,回到420房間,準備偷偷潛入棋牌樓。這城里的人都不太喜愛夜生活,晚上十點左右街上行人已稀稀疏疏。本來在來賓賓館住宿的人就少,加上旁邊有一棟鬼樓一樣的棋牌樓,此時兩棟樓陰風陣陣,鬼影重重,更顯恐怖。我把房燈關掉,悄悄地把防盜網拉回房間,爬上窗臺。窗臺離棋牌樓天臺有兩米左右的距離,但中間有個放空調室外機的混凝土平臺,從窗臺跨到平臺,再跨過去天臺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由于日曬雨淋,加上荒廢了很久又沒人清理,棋牌樓天臺長滿了苔蘚,有些磚縫間甚至鉆出野草。通往三樓有一道普通的鐵門,但沒有鎖,隨便一拉就能打開,看來這棟樓連日常的管理都免了。按照徐大姐的描述,棋牌樓的一二樓都是招待顧客的,沒什么特別,只有三樓那個儀老板的辦公室是值得一探。我打開手電筒,徑直往三樓儀老板辦公室走去。下了樓梯轉左是一條走道,走道不長,這支廉價手電筒都能模糊照到盡頭,那是一道木門,而左側也有一道木門。從門的花紋和大小來看,盡頭那個應該就是儀老板的辦公室,因為左側門比較大,而且基本沒裝飾,而盡頭那道門卻雕滿秋樹春花,顯得格外氣派。這道門還是沒鎖,門把一擰就整道門推開了,看來兇手并不是要我偷古董,不然就這安保,小毛賊早就把這里搬光了。辦公室很大,估計有一百多方,進門右邊有一套古色古香的紅木辦公桌,坐北向南。左側有一張玻璃茶幾,對著電視柜,但都已經空無一物。整個辦公室除了辦公桌和幾件桌椅外,并沒有其它可疑的東西,而辦公桌的抽屜也是沒鎖的,里面還是空蕩蕩的。這里分明就是荒廢的辦公室,除了大件的桌椅搬不走,其它的都已經清空。
接下來的三個多小時,我把三樓的大會議室、二樓的棋牌室和一樓的沐足房都搜查了一遍,但情況都是一樣,這棟樓根本沒有異常之處或者之物。折騰了四個多小時竟然一無所獲,困倦之意立馬沖上頭頂。不可能吧,兇手都在天臺留了我的暗號了,肯定是對頭的啊。不會是在天臺吧,但來的時候都一目了然了,除了苔蘚和雜草,連個椅子腿都沒有。
興奮消退后尿意就上來了,不管了,先去上個小號,再洗把臉清醒清醒一下。我出來已經一整天了,現在大表哥應該知道我的異常舉動,回去后應該怎么向他解釋?畢竟我接收到兇手的線索卻隱瞞著他,還擅自行動,估計回去后不只被他罵得狗血淋頭,還會禁止我接觸這個案件,想到這我就又一陣頭痛。
然而洗完臉一抬頭,我忽然看見鏡子里隱約出現一些廁所里沒有的輪廓,像是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至于是不是人我不太肯定,只是能看到一雙腿。我回頭一看,后邊什么都沒有,而當我再次回頭看鏡子的時候,那人似乎已經站了起來。這場面很詭異,鏡子里倒影出廁所里沒有的東西,而且還是一個人。廁所里只有手電筒微弱的黃光,鏡子里的我半張臉慘白慘白,比鬼還恐怖,旁邊那條腿還是一動不動,像是有人吊死在這里。記得小時候聽大人們講鬼故事時候,一般如果一個人死了,在鏡子里和相機中是影不出來的。不過這是不太科學的,相機的成像原理和人的眼睛是一樣的,人的眼睛能看到相機肯定也能照得到,鏡子也一樣。而現在是鏡子中照到了,我眼睛卻看不到,難道是有人在這里怨死,鬼魂寄生在鏡子中?——這也是鬼故事中常有的情節。
我腦轉如流星,想到一種情況,于是把手電筒關掉,雙手圍成筒狀湊近鏡子仔細一看,頓時頭皮一麻——鏡子后面竟然有一個人也在看著我!正如我所想,這是一面單透鏡,鏡子后面還有一個空間。
單透鏡也就是雙面鏡,在電視劇里應該能經??吹剑涸诰炀謱弳柺依?,通常會有一面大鏡子,審問室里只能看到自己,而鏡子的另一邊的觀察室里,則可以看到審問室。那是由于這種鏡子是在普通的玻璃上用真空涂抹法加上一層金屬鉻、鋁或銥的薄膜制成,是監視、保安和監控的理想選擇。在光線充足的房間,單透鏡的一面看起來像鏡子,但從黑暗的另一面看就是一面普通的有色玻璃窗。日常中也有色狼利用這種單透鏡偷窺女性,因此在女性中流傳得比較廣的鑒定方法是用手指貼著鏡子,如果手指和鏡中的有一定距離,證明是普通鏡子;如果沒有距離,則是單透鏡。但如果單透鏡的涂層是涂在玻璃中間,那這種方法就不適用了。而最有效的方法是把你這邊空間的光線全滅掉,像我剛才那樣湊近鏡子看,如果是單透鏡的話你就能看見另外一邊。由于剛剛廁所里瞎燈黑火,只有廉價手電筒微弱的光線,所以我能隱約看見另一邊的輪廓。
此時我與鏡子另一頭的人對望,一時不知道給什么反應。那人對于被我發現似乎也不太驚訝,反而似乎在陰笑,慢慢地向我這邊走來:“你終于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