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園子里晃蕩了幾個月后,又迎來了期末考試。期末考試,是驗收我們的學習成果的途徑,卻不是驗收成長的標準。
與第一學期相比,靈溪在期末考試期間崩潰的次數明顯減少了很多。雖然依舊焦慮,但至少,也會咬緊牙關,將眼淚往喉嚨里吞,繼續為考試奮斗和努力。
自從靈溪在無意間揭開了詠兒的傷疤,兩人的關系也出現了一條隱形的、透明的疤痕。從過去的相對親密,到如今的和諧卻不親密的關系,那一道道如魚骨般的疤痕已經深深地插在兩人之間,制約了二人的進一步交流。
“為什么詠兒最近都不出來呢?”
靈溪差點把那件事告訴我。但她知道,如果不小心透露給我知道,她和詠兒連最后的“和諧”都無法守住。
“聽說她都找男朋友自習去了。”
“她每天出校找男朋友自習啊?”
“是的。她男朋友可以進到校園范圍,但進不來圖書館,所以只好在校外的咖啡廳自習咯。”
“我不太喜歡去咖啡廳自習,感覺周圍的人和你都不是在為同一件事而奮斗,我的積極程度也會因此降低。不過呢,詠兒有男朋友的陪伴,那就不一樣了。”
“也是,哈哈哈。”
多年以后,當我回顧那些為期末奮斗的日子,我終究會發現,我們和詠兒只有在大三第一學期的時候,才真真正正地一起奮斗過。也只有在那段時光里,我們是在為同一件事拼搏。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漸行漸遠,那年期末的點滴,也隨著其他碎片化的記憶,封塵于記憶深處。偶然翻動腦海中的記憶,那些彌足珍貴的往事再一次沖擊我們的感官,讓人汗涔涔淚潸潸。
期末結束后,意味著我在園子里的生活只剩下一個學年,大學生活已經走完了四分之三。英語系的專業課也大致修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任選學分,可想而知,大四的生活是多么地自由、無羈、放肆........
每一年,待畢業年級畢業和離開宿舍樓后,預大四學生都會辦一場“預畢業年級宿舍晚會”。不同宿舍樓的同學都會參與這項活動。
這個晚會,是為了慶祝我們熬過了那看似最艱難的三年,也被看作是祝福我們順利地抵達下一個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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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可以接受、接納傷疤的時候,那傷疤就不再是傷疤。
預畢業年級宿舍晚會。
前段時間只在考場見過面的詠兒也參與了此次活動。同場的還有林梓言的那個短發女友。林梓言已經畢業了,少了林梓言在她身邊,當初的勝利者姿態也不復現了。
十個月前的記憶再次浮現在我眼前。這十個月來,我們都不知道她也和我們住同一棟宿舍樓。不過,這倒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畢竟一棟樓有五層,每一層十多間房間,房間又分單人間、雙人間、三人間和四人間。
每一棟樓,至少有一百多人,我們認不全所有人,那也挺正常的。
第一輪自我介紹環節,除了要介紹個人信息,還要表明自己的感情狀態:single(單身) or taken(有交往對象).
她介紹說:“大家好,我叫劉文嫣,音樂系大三。Single!”
原來他們已經分開了。
一個月前,我還在圖書館看到他們倆卿卿我我的,沒想到才一個月的時間,兩人就分開了。
到詠兒自我介紹時,我聽得出來,她的重音都落在“TAKEN”這個詞上。是說話的習慣,還是內蘊著另一種情緒和態度,我就不得而知了。畢竟,這種事情,少問少了解最好。對一個人最高的尊重,沒有別的,就是別多管閑事而已。
到了游戲環節,參與者被分為四組,共同競爭最強組別的稱號。最強組別的成員可以獲得優厚的獎品。
尷尬的是,經抽簽,詠兒和文嫣都被分到一組。文嫣更被指定為該組的組長。兩人幾乎沒有什么互動,也沒有將內心的感受鐫刻在臉上,旁人也無法察覺二人是否有任何異樣。
來到第三項游戲時,文嫣派了詠兒上場。游戲參與者必須蒙上眼睛,在腳踝綁上一只小娃娃(吉祥物)作為各自隊伍的符號。兩隊各派出兩名成員,四人在舞臺上只要抓住對方隊伍的吉祥物就算成功,最快抓完對方隊伍的吉祥物的隊伍獲勝。
詠兒不是很愿意參與這項比拼。這一天她穿了闊腳褲,她害怕自己過去極力隱藏和掩飾的秘密會因此而被揭開。
“我可以不參加嗎?”
文嫣自然不會放過折騰她的機會。“你說呢?都是同一組的成員,難道就屬你有特權?”
詠兒不想引起紛爭,只好硬著頭皮上場。
終究沒有逃過一劫。
另一支隊伍的成員在混亂中,不小心掀開了詠兒的褲腳。那一道道傷疤就這樣無所遁形,赤裸裸地暴露在眾人面前。
“哇........”
眾人竊竊私語。比賽還未結束,詠兒便脫掉眼罩,憤而離開。現場的時間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愿意第一時間走出來化解這尷尬的畫面。
我雖然也因此感到詫異和驚訝,但看著落荒而逃的詠兒,我潛意識里告訴自己:“先去安慰詠兒,其他的事,之后再說。”
文嫣見自己的前情敵在眾人面前出洋相卻置之不理。
后來,活動怎么樣了我也不知道。之后聽別人說起當天的情況,我才知道詠兒和我走后的十分鐘內,文嫣就站出來,說道:“矯情的賤女人。不要被這樣的女人影響我們,活動繼續。”
于是,大家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繼續活動,一直到最后一個環節——大合照。
上一秒的鏗鏘有力,與下一秒的落荒而逃構成了這極具諷刺意味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