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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2月1日—12月27日

12月1日

今天收到好朋友羅絲發的電報,她說10號將會抵達蒂爾伯里。我回復說歡迎她來,而且10號會去蒂爾伯里和她見面。我告訴維基,我最好的朋友,即她的教母在美國住了三年后,回來了。維基興奮地問道:“哇,那她會給我帶禮物嗎?”我真的很討厭她這種貪圖小恩惠的態度,于是跟女教師抱怨起來,她卻說:“夫人,我們的維基真是圣母再世呢!”我可不這么認為。但在其它情況下,女教師卻總說維基是“發怒的小惡魔”。

(我不禁懷疑:法國人會如人所愿地真誠嗎?)

12月3日

羅絲發來電報,說8號就會乘船抵達普利茅斯。我回復了她,仍然歡迎她回來,并承諾去普利茅斯見她。

羅伯特對此卻很冷漠,說這只是浪費錢和時間。我不知道他是說發電報浪費還是去接羅絲浪費,但我決心不打破沙鍋問到底。我7號就會去普利茅斯。(備注:離開前要付錢給食品店,告訴他們上次的姜汁餅干很柔軟,還要先看看伊瑟爾有沒有把餅干罐關嚴。)

12月8日

昨晚到了普利茅斯,不料遇上了暴風雨,羅絲乘的船遲到了。一想到羅絲可能嚴重暈船,我就非常擔心。一整晚,旅館里大風不止,雨水澆在窗玻璃上,發出砰砰的聲音。我一點也不喜歡住的房間,而且總會想,可能以前有人在這里自殺。不可思議的是,房間的一個角落里還有一張門,我覺得后面可能藏有一具尸體。我馬上想起了我所讀過的有類似情節的小說,一想到這些就無法入睡。終于,我打開了那扇門一探究竟,發現那是一個巨大的櫥柜,里面并沒有什么尸體。于是我安下心來,回到了床上。

早晨的風雨更猛烈了,一想到羅絲可能因為受不了而下了船,我就更難受了。

我去了船運事務所查詢,那里的工作人員讓我十點去碼頭等候。因為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我帶上了皮大衣和折凳,還有一本我能找到的最厚的書《美國的悲劇》。其他人一見到我帶了折凳,都十分嫉妒地盯著我。一位穿著黑色大衣的老婦人不斷地在旁邊蹣跚著走來走去,這讓我感覺很有罪惡感,于是將折凳讓給了她。她卻說:“謝謝,謝謝啊,我的車就在外面呢,如果我想坐,到車里去坐就可以了。”

我繼續看《美國的悲劇》,好心沒辦成好事,感覺很沮喪。

我感覺《美國的悲劇》有點沉悶,但還是繼續看了近兩個小時,這時,警察過來通知我,說:“船只需要加油,您要不要去供應船上待會兒?”我帶上折凳和《美國的悲劇》去了供應船上,在那里讀了四十分鐘。(備注:我一會兒要問問羅絲,美國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就像書里所描述的那樣。)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非常非常難熬。折凳老是往下塌陷,我不得不放下《美國的悲劇》。

幾位水手走了過來,盯著我。他們中的一個問:“你暈不暈船啊?”我答道:“不啊。”這時候,羅絲乘坐的船突然出現在浪花之中,船上的纜繩被拋了出來,船靠岸了。我剛見到羅絲,巨大的浪頭就把供應船帶走了。

看到羅絲并沒有要被攙扶著上岸,我感覺很欣慰,但也覺得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浪頭越來越大,停靠的船只也越來越多,碼頭上一片熙熙攘攘。

我坐回了折凳上,卻沒有力氣再去翻看《美國的悲劇》。一個穿著防水服的男人叫道:“請讓我過去一下,小姐。”

我帶著折凳和書去了另一個角落里,一個穿著橡膠長靴的人說,如果我呆在那里,我會被浪頭澆濕的。

我又帶著折凳和書換了個地方,被人稱為“小姐”,我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供應船隨著水波飄來蕩去,我看著羅絲也是搖搖擺擺的。船上的舷梯放了下來,我趕忙帶著折凳和書走到船邊。這時,我突然意識到,我應該將折凳和書留在原地更好一點,不過已經太遲了。

親愛的羅絲很感激我能過來接她,宣稱自己一點也沒暈船,昨晚雖然狂風暴雨,但她一直睡著沒醒。我聽了這話,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

12月9日

去倫敦前,羅絲要在我家住兩天。她說:“美國所有的房子里都很溫暖。”這話可惹惱了羅伯特。他回復道:“美國所有的房子都太熱了,完全不透風。”我不禁想,要是羅伯特去過美國,這話才更有分量。羅絲還非常驚嘆美國電話服務的快捷,她早餐時要求喝涼水,這一點羅伯特可不贊同。

親愛的羅絲熱情不減,邀請我只要去倫敦就到她家里去玩。我很高興地接受了。(注意:我的老同學茜茜·克拉比與羅絲差別很大,她諾里奇的家里,客廳是坐臥兩用的,還有煤氣灶!不過,我可不想說自己是個勢利眼。)

在羅絲的建議下,我將風信子花盆從地下室搬到了客廳。有幾盆長得還不錯,但看上去并不太健康。羅絲認為是澆了太多水的緣故。如果是這樣,那就只能怪茜茜·克拉比了。(鮑克斯夫人要是來家里坐,我究竟是將花盆移到閣樓上,還是到時讓伊瑟爾把她帶去晨間起居室里坐呢?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實在不想再和她談論有關風信子的事兒啦。)

12月10日

今天早晨,羅伯特抱怨早餐分量太少了。我們的早餐有粥、炒蛋、吐司、果醬、烤餅、黑面包和咖啡,這些還少了?真是奇怪。不過粥有一點點焦了,這是實話。“這燒焦了的粥不禁讓人聯想到簡·愛在洛伍德學校的生活啊!”我順便說了一句。但這個典故并沒有引來大家的反應。羅伯特提議叫廚娘來,我力勸他不要這么做,這樣只會惹惱廚娘。

我最終還是自己去了廚房,隨便問了幾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粥燒焦了。如我所料的那樣,聽到這話,廚娘非常驚訝,不敢相信我說的話,然后又很肯定地說:“廚房里的爐子又壞了。”女教師也插話說我們現在急需雙層的平底鍋、熬魚鍋和小茶杯。我詢問了一下最近剛買到的那套茶具,女教師就給我看了,那套茶具的杯子,一個少了把手,一個豁了口,茶碟裂成了三片。我覺得要是繼續詢問下去,女教師會很傷心的。(法國人性格極度敏感,和他們相處必須小心一點。)

我讀了一個近期過世的著名女作家的生平及其作品介紹,如往常一樣,深為她超群的才氣所震撼。名人們紛紛發文寄托哀思,文人政客們引經據典,丈夫,甚至連小孩子也寫了深情款款的文章表達了對她的深切悼念。我試圖想象,如果我也成名了,那么過世之后羅伯特會寫什么樣的悼文來紀念我(這根本就不可能),但怎么也想不出來。維基同樣也不會將自己的感情用文字表達出來(如果她有什么情感的話)。

羅賓的信收到了,我非常開心,但是他在信中提到一個叫巴格斯的孩子挨打了,我卻一點也想不起來,這孩子我也不認識。還有家訪教師龔普肖,因為喉嚨痛而離開了學校,不論何時離開家,他幾乎每天都會寄來這樣冗長而生動的傳記體信件。

信里還夾著一張藥店[1]的賬單(記得要問問女教師,為什么十天之內用完了兩管牙膏),不識字的鋼琴調音師寄來一張明信片,說明天會來看一看,主要是看看音調準不準。

對于命運的不平等,我很好奇。因此,我也應該相信來世。我花了一些時間來仔細思考如何改變自己對事情的態度,尤其是改善鮑克斯夫人和我的關系這方面的。

(我懷疑:就這么不切實際的想象也是浪費時間嗎?)

12月11日

早餐時,羅伯特仍然惦記著昨天的早餐,他突然問道:“為什么沒有漢堡?”我簡單答道:“我預訂了漢堡,不過要等圣誕節,你弟弟威廉和弟媳安吉拉來了,到時會吃到。”羅伯特露出慌張的表情,問道:“威廉和安吉拉要來家里過圣誕嗎?”他這問題可真是荒唐,好幾個月前不是他自己發信,邀請他們來過圣誕的嗎?

(這時候不得不懷疑:人們是不是都有這樣的觀念,如果與某些人某些事有約,而約的時間又很久遠,人們就會錯誤地認為它永遠不可能發生。)

維基和女教師散步回家時,帶回來一只黃白色相間的小貓,她們說它無家可歸,而且很餓了。

維基高興地準備起牛奶來。我同意讓這只小貓“今晚”留在家里,但也認為這一晚肯定不夠。

(備注:要記得明天提醒維基,她爸爸可不喜歡貓。)女教師對貓非常熱心,我不得不責備了她幾句,她露出很委屈的表情。我們三個一起去了書房。

12月12日

羅伯特說收養流浪的小貓是不可能的,廚房里的那只貓就已經受夠了。維基不斷哀求,他才改變了主意,一切只在于這只小貓是公的還是母的。維基和女教師宣稱,她們已經知道它是公的了,并給它命名為拿破侖。我發現我不能夠用法語來表述我的觀點。園藝師的觀點與維基和女教師的剛好相反。她們看著它玩一個舊的網球,因此給它重新命名為海倫·威爾斯。

也許,幸運的是,羅伯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開了,因為供水設備壞了。他說夯不運轉了。(這個我可不懂。)

我告訴女教師,小貓海倫·威爾斯可不能下樓。

12月13日

水夯恢復了運行,而小貓海倫·威爾斯還留在我家里。

12月16日

今天天氣真糟,狂風暴雨的,水都淹到房間里來了,樹都被折彎了。我接到鮑克斯夫人的電話,她說她下周會去法國南部,因為她離不開陽光。她還問我為什么不也去那邊玩玩,說我是個死腦筋,我覺得這話一點也不對,她說話真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不過她說的也許是真的。

那為什么不跟著鮑克斯夫人,跳上火車,游遍法國,并沐浴在藍天大海和明媚的陽光之中呢?我可以給出一個相當全面的解釋,但是卻沒有這么做,很明顯,鮑克斯夫人一點也沒想過這需要花費多少錢。(注:也許在婦女協會這可會是惹人爭議的話題:想象力和財產繼承可不能相提并論,然而再三考慮,這可能是社會主義性質的話題。)

我真誠地對鮑克斯夫人說,就算冬天很難過,我還是最喜愛英國,她回應道:“噢,思想別這么狹隘嘛!”

鮑克斯夫人不停地絮絮叨叨,我重新想起了法國南部。我推脫了幾句,沒有說謊,也沒有猶豫,保證只要改變了主意就會打電話告訴她。

(我懷疑:我們道德上的過錯能不總是歸咎于他人的無禮嗎?)

12月17日

圣誕節前,我和羅伯特討論了很久,終于還是決定,花兩天時間到倫敦來購物,住在羅絲的公寓里。羅伯特原本堅稱所有商品靠郵寄就可以了。

為了下午趕到,我們搭乘了早班的火車。我帶上了羅伯特的舊皮箱,自己的纖維板箱,還用棕色的紙包了一大包曬干的菊花帶給羅絲,還有一小包三明治、一個手提包、一件皮大衣,以防天氣突然變冷,加上旅途中要看的一本書,在火車站時,女教師還好心地送上了一本地圖冊。(我不禁想,這些東西有可以不帶的嗎,如果有,那么不帶哪一件呢?)

我把行李都放到行李架上,然后悠閑地翻看起地圖冊來,畢竟這是去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火車第一次靠站時,一位女士走進了我們這節車廂,坐在了我們對面。她帶著一個中等大小的行李箱,看上去很昂貴,一個紅色的小珠寶盒,也是新版的,還有一本《愛德華·馬歇爾·赫爾律師生平》,但是沒有圖書館的標簽。一看到這本書,我就想起了鮑克斯夫人,自卑感油然而生。

其它的座位上坐著穿著鞋套的老紳士,穿著巴寶莉服裝的陌生女人,還有一個年輕人,長得很像亞瑟·瓦茨的畫中人。他在看一本《潘琦》雜志,我懷疑這雜志里有沒有亞瑟·瓦茨的畫,如果他看到了跟自己很像的畫像,他會是什么反應,是痛苦還是高興。

我正在想入非非,突然,一位老先生憤怒地叫道:“天啊,車廂漏水啦!”大家都抬頭查看自己頭頂的車廂,而穿巴寶莉的女士卻說她經常遇到這樣的狀況,大概是某根水管壞了吧。另一個人瘋狂地喊著要關掉暖氣。老先生不聽任何解釋,說水是從行李架上滴落的。我們驚恐地看著送給羅絲的菊花,大滴大滴的水珠正從上面滴落下來。我顧不上不好意思,將菊花取了下來,并向老先生道歉,然后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對面那位女士仍然在看書,連頭都沒抬一下,這更讓我想起了鮑克斯夫人。

(記得在將菊花打包之前,我還責備女教師未經許可便把花浸泡在水里了,她真是多此一舉。)

我開始翻看起周刊雜志來,雜志提到,東陶公司(圖標)負責篩選洛杉磯美腿女星的照片,這位明星是一個著名的英國女孩,她是某著名運動健將的近親,那位運動健將是著名的聰明雙胞胎之父(照片在下一頁)。

(我不得不懷疑,我們著名的雜志社變成了狗仔隊嗎?)

我又開始讀雜志里的短篇故事,但是很快又放棄了,因為我對47頁b的內容很感興趣,可是我又找不到詳細的介紹。然后我又關注起了雜志的圣誕禮物推薦。筆者說,每個人都希望自己送出的禮物獨特而個性,美麗而且永保魅力,為什么不買琺瑯系列梳妝臺,只要94磅16先令4便士,或者是英國古典仿制水晶飾品,價格34磅17先令9便士?這是最好的選擇。

真的,為什么不要呢?

然而,繼續讀下去,作者真是令我感動不已啊,因為我讀到的是:具體請參閱“省錢的送禮方式”。但是,我覺得這些方式也并不省錢。我如果向朋友們提議,由我買單,去多利·瓦爾登夫人的美容院做一次美容,難道她們不喜歡嗎?(六個人只要五畿尼[2])

我可沒法想象自己會怎么跟牧師夫人說這事兒,更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我想我還是如以往一樣,送一份有斯科菲峰日落照片的日歷給她好了。

(我還空想了一下,如果我告訴鮑克斯夫人,我會送給她一份美妙又實惠的圣誕禮物,既能省錢,還能得到潤膚除皺的化妝品,她會怎樣反應?)

這時候,火車到站了,我的想象也就到此為止了。

因為帶著菊花,也由于羅絲家位于遠離火車站的位置,我只得選擇從火車站搭的士去羅絲家。

羅絲熱情地歡迎我們,也很感激我們送的菊花。我沒有告訴她在火車上菊花給那位老先生帶去的麻煩。

12月19日

圣誕購物真麻煩!在陸海軍用品商場的時候,發現圣誕禮物清單不見了,我急得團團轉,后來,又在童書場找到了。為羅賓挑選書的時候,心里多次希望維基不要只想看《玩具屋》就好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記得要早點找機會替維基找找《虛幻之物》的故事。)

羅絲說:“你找找賽爾弗里奇的書吧,可能會找到。”我開始還不同意,但最終還是去找了,果然找到了《玩具屋》,不過很貴,然而,我還是立刻買下了它。我決定不將這事告訴羅伯特。

我為羅絲、女教師、威廉和安吉拉(他們倆會住在我家,因此禮物可不能是日歷)分別挑選了合適的禮物,也為其他人都選好了小禮物。我開始還拿不定主意,要給茜茜·克拉比送小巧的日記本,還是漂亮的明信片,后來還是選了日記本,因為它可以裝進普通大小的信封里。

12月20日

羅絲帶我去看了圣約翰·歐文的話劇,真的很搞笑。旁邊座位上一個女士在問她的朋友:“你為什么不創作話劇呢,親愛的?”她的朋友回答:“唉,手里的活兒總是忙不完,沒時間哪!”聽到這話,我吃了一驚。(我想:我也可以自己創作話劇嗎?只要我們有時間,那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創作話劇嗎?我知道圣約翰·歐文就住在我們郡里,但是,寫信去問他怎么會有時間創作話劇顯然不合適。)

12月22日

我們回家了。到家后發現只有一盆風信子長出了花苞,不過看上去還是病怏怏的。

12月23日

我去十字路口接羅賓。他的車票、三明治包和手絹都不見了,卻帶回了一個大包裝箱,里面裝著一個小書架。我明白這就是他學木匠的成果——學費特別貴——而且也是他準備的一份圣誕禮物。這筆花費當然在適當的時候會被計入賬冊的。

羅賓說他一定要買一張名叫《狐貍叫》的黑膠唱片。(注:一想到我親愛的孩子們對真正高雅的藝術、文學和音樂完全不感興趣,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靜。我把《狐貍叫》的唱片放入留聲機里,反復聽了十四次,更加擔心起來。)

看到維基興奮地與羅賓打招呼,我很感動。女教師說:“哎呀,你們感情真好啊!”然后便掏出了手絹擦眼淚,我覺得她這樣也太夸張了,但不過半個小時,她便來向我抱怨,說羅賓和維基在樓上的育兒室里,揮舞著塑料大聲唱歌。我在樓下大聲抗議,他們唱的就是《狐貍叫》,我聽得都心煩了,我意識到,他們兩個根本從來就沒有音樂細胞,這一點很讓我失望。

下午三點半,威廉和安吉拉到家了。原本想讓他們喝茶休息一下的,但我又擔心仆人們太累,于是就先帶他們去看了房間,他們當然已經非常熟悉了。我們一起聊了聊家人以及熟悉的朋友的狀況。羅賓和維基一邊唱著那首《狐貍叫》,一邊向他們打招呼。安吉拉說:“他們長大啦。”可我從她說話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覺得她們很討厭,很沒教養。她告訴我,上次她住在別人家時,那家孩子們的表現。他們看上去都很整潔、很聰明,相處得也很愉快。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她還說他們精通音樂,鋼琴彈得很棒。

(吃飯是最好的招待客人的方式。我非常想要縮短下午茶和晚餐之間的時間,或者是在這期間再增加一次小吃。)

晚餐時,我們再次談起了親朋好友的事兒,互相打聽有沒有聽說過可憐的弗雷德里克的消息,莫麗的婚姻將走向何方,祖母這個夏天會不會再次去東海岸度假。羅伯特和威廉在餐廳里一直坐到十點,仆人們因此也不得不很晚才休息,這真煩人!

12月24日

我們全家一起去了鄰居牧師家里孩子們的聚會。聚會上,羅賓三次咒罵都被牧師聽到了,牧師臉上露出了從未出現過的惱怒表情,盡管如此,他還是克制著情緒,并沒有發火。從另一方面來看,聚會還是相當好的,只是我又遇上了在格蘭奇時遇上的女士,只不過我還不知道她的姓名。經詢問得知,她是索梅斯夫人,據說是養蜂的。喝茶的時候,她就坐在我身旁,但我實在不知道蜜蜂有什么可聊的,只問了一下她喜不喜歡蜜蜂,這聽上去并不怎么有趣,于是我們沒再繼續下去,轉而聊起了大學的預備學校。(我發現到場的家長都不知道彼此所讀過的預備學校,這一點真是有趣。我懷疑: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國家的大學太多了?)

晚餐后,我開始往孩子們的襪子里裝禮物。不巧的是,威廉不小心踩到了為維基準備的玩偶玻璃家具,他大方地給了一先令作為賠償,但我拒絕了。為此,我們討論了很長時間。到晚上十一點,孩子們還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安吉拉建議我們打橋牌來消磨時間,并問:“我們在牧師家里見到的那個索梅斯夫人是誰啊?她似乎對蜜蜂挺感興趣的。”(安吉拉顯然比我更擅長交際,不過我還是沒有把這一點說出口來。)

12月25日 圣誕節

這個圣誕節很喜慶,卻讓人精疲力竭。羅賓和維基見到什么都很開心,一整天都沒停止過吃。維基送給嬸嬸安吉拉一小塊十字繡,繡的是一只藍色的驢子。我真不知道要不要為此而道歉,但最終還是決定什么都不說,只是暗示女教師用其它的形象可能更好一點。

下午茶時,安吉拉跟我說,小梅特蘭家的育兒室很溫馨,除了與家庭教師出去遛狗的時間,一整天呆在那里都不嫌煩。

威廉問,索梅斯夫人是不是非常了解蜜蜂的多賽特郡人。

我想起來,下周我真的要去拜訪一下索梅斯夫人,去之前一定要了解一些關于蜜蜂的常識。

為了讓仆人們好好休息一會兒,晚餐我們吃了冷的火雞和葡萄干布丁。安吉拉看著房間里的風信子,說:“真是沒想到,風信子在圣誕節開花了啊!”我沒有回應她這句話,只是提議我們都早點兒去睡。

12月27日

威廉和安吉拉離開了。分別時,安吉拉突然問道:“你知不知道,上周,《時光軸》舉辦的比賽我獲得了一等獎,用的是筆名英特根莎。”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只是祝賀了她,我沒有告訴她,我也參加了這次比賽,不過我沒有得獎。

(我想,比賽的組織者總會關注參賽者的文筆嗎?那么只關注這一點很可能使組織者們喪失判斷力。)

下午還有一場盛大空前的孩子聚會。母親們戴著黑色禮帽站在一旁,談論著園藝、書籍,以及讓仆人們安心留在鄉下有多么困難。茶水陸陸續續地端送了上來,孩子們則進入了另一個房間。維基和羅賓的表現還不錯,回去的路上,我表揚了他們一番,但是,女教師后來告訴我,維基的禮服口袋里裝了一大包巧克力餅。

(注:我有必要去指責維基,告訴她這樣做很傻、很沒禮貌、很不講衛生、很不真誠嗎?)

注釋

[1]藥店:也兼賣化妝品和日用品。

[2]畿(jī,一聲)尼:英國的舊金幣,值一英鎊一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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