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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929年11月7日—11月26日

1929年11月7日

我正在忙著種風信子時,鮑克斯夫人來了。這時候真的不想接待客人,但我還是說,很高興見到她,并讓她先坐,我繼續(xù)種風信子。鮑克斯夫人徑直走向客廳的扶手椅,準備一屁股坐下,而我已經(jīng)在那里放了兩個風信子盆和一包炭,于是她只好坐到了沙發(fā)上。

她問我知不知道,現(xiàn)在種風信子已經(jīng)太遲了,九月份才是最好的時候,十月種也還不晚。最好的出售風信子的公司是荷蘭的什么哈勒姆公司。我真的沒聽清她說的是哪家荷蘭公司,但還是回應道:“我當然知道,不過支持本國的大企業(yè)是我的義務。”我當時覺得,就連現(xiàn)在也這么認為,這個回答相當機智,但倒霉的是,女兒維基隨后闖進客廳來,問道:“哎呀,媽媽,這就是我們在伍爾沃斯超市買的風信子嗎?”

鮑克斯夫人不愿走,一直坐到下午茶時間。(她還對女仆伊瑟爾說:下午茶時間吃面包和黃油太油膩啦。)我們繼續(xù)談論著關(guān)于種植風信子的事兒,還聊起了荷蘭繪畫學校、聊起了教區(qū)牧師的夫人、坐骨神經(jīng)痛和電影《西線無戰(zhàn)事》。

(我不禁懷疑,常年生活在鄉(xiāng)下,會陶冶出高雅的談吐嗎?)

鮑克斯夫人又問起了孩子們的情況。我告訴她,兒子羅賓的學習成績還不錯。為了不讓她說我溺愛孩子,我冷冷地稱羅賓為“那小子”。這時,我們的法國女教師過來,說維基著涼了。鮑克斯夫人宣稱,這很簡單,每天吃早飯之前給她喝一點鹽水,就不會著涼了。我本來想好了一些刻薄詼諧的話兒來打趣她,不巧的是,這時,她們家司機開著賓利車過來,把她接回了家。

我忙完手頭的活兒以后,便將花盆放進了地下室,轉(zhuǎn)而看到地下室太陰冷,于是又把所有的花盆都搬到了閣樓上。

這時廚娘來告訴我,廚房里的爐灶出了點問題。

11月8日

我丈夫羅伯特裝出專家的樣子,檢查了一下爐灶,說,什么問題也沒有啊,并且還很沒主見地說,只要拔掉風門就可以了。聽到這話,廚娘非常生氣,好像馬上就會發(fā)火的樣子。我趕緊勸她:“羅賓的期中假期就要到啦,我們順便一起去伯恩茅斯玩玩,這些家務暫時就放一邊吧。”廚娘簡單地回了一句:“好吧。回來后,打掃衛(wèi)生的活兒就交給我們。”真希望我沒聽錯。

收拾行裝時,忽然聽到閣樓上發(fā)出什么聲響,我跑上去一看,羅伯特搬著行李箱,正準備下來,不小心碰碎了種著風信子的花盆。他驚訝地問道:“你不是把花搬到了地下室嗎,怎么跑這兒來了?”

11月11日

記于伯恩茅斯

我們到了伯恩茅斯,發(fā)現(xiàn)這里一切如故。我們住在學校旁邊的那家旅館里,來學校探望孩子的家長們?nèi)匀欢甲≡谶@里,因此這附近還是那么熙熙攘攘的。我還注意到,家長們之間的話題都與去年和前年的一模一樣。我將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了羅伯特,他卻沒有任何回應。難道他也擔心會重復以前說過的話嗎?我不禁也猜測,羅伯特什么也沒說,那他究竟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呢?

羅賓看上去很瘦,我將這一點告訴了女舍監(jiān),她卻不這么認為。她很爽朗地說:“這個學期他還是胖了不少啊。”然后她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評論學校里的新教學樓如何如何。(我不禁想,為什么所有的學校每隔半年就要蓋新的教學樓呢?)

羅賓在學校里交了一個朋友,叫威廉姆斯,我們帶他們一起出去玩。羅賓吃得很多,吃完飯又吃了一大堆糖果。我們帶著他們?nèi)チ丝品虮ぁ:⒆觽冇瓮妫_伯特沉默著抽煙,我就坐在城堡旁的石頭上。突然,我聽到一個進入了城堡中的女人叫道:“這些歷經(jīng)風霜的城堡太脆弱啦!”她用的“脆弱”這個詞讓我嚇了一跳。這個女人跨過一塊大石頭,評論說:“這塊石頭一定是從哪兒掉下來的!”

我們將孩子們帶回旅館吃晚飯。羅賓悄悄對我說:“我們帶威廉姆斯出去,玩得很開心,不是嗎?”

晚飯后,羅伯特將孩子們送回了學校,我就和其他媽媽們坐在休息廳里閑聊,一提起自己的孩子,我們露出的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一提到別人的孩子,我們馬上就談性高昂起來。

別人問我《溢流之泉》這本小說怎么樣,我卻什么也說不出口,因為我沒看過這本書。我認為自己本可以對這話題高談闊論,但令人沮喪的是,我讀過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讀不懂。

羅伯特很晚才回來,并解釋說自己是在學校看《泰晤士報》看得睡著了。(我心里暗想:為什么到伯恩茅斯來才這樣呢?)

鮑克斯夫人最近在信中問我,記不記得本月14號有一場婦女協(xié)會的聚會,我卻一點也不想回復她。

11月12日

昨天我們回家了,家里仍然像以往一樣,我離開了一段時間,就出現(xiàn)了一大堆麻煩事兒。廚房的爐灶壞了,家里一點開水也沒有,廚娘說羊肉也沒有了,我應該去跟屠夫說一聲,可不能再這樣下去啦。維基的感冒仍然一點也沒好。女醫(yī)生說:“夫人,不用擔心,很快就會過去啦。”真如她所說的那樣就好啦。

晚餐后,羅伯特看了一會兒《泰晤士報》,然后就睡了。

11月13日

維基一直相信地獄的存在,于是就她一直在談論的地獄是否真的存在,又究竟在哪里的問題,我和她談論了很久,談過之后,我的思緒一直圍繞這個有趣的話題轉(zhuǎn),久久不能平息。我決心做一個現(xiàn)代的母親,告訴她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地獄。維基卻堅稱地獄是存在的,還叫我看《圣經(jīng)》。我也更現(xiàn)代地說:“地獄的懲罰是用來恐嚇人的,叫人不敢做壞事。”維基惱怒地回應說,這一點也嚇不到她,她喜歡想象地獄的樣子。我認為,話說到這份上,就無法繼續(xù)下去,只能讓她去自得其樂了。

(我想:現(xiàn)在的孩子都這么不現(xiàn)代么,如果真是這樣,那現(xiàn)在的家長應該怎么應對呢?)

銀行來了通知,說我的賬戶透支了八英鎊四先令四便士,我很著急,也很搞不清,因為記得我的賬戶里應該還有兩英鎊七先令六便士。

我的賬戶、金庫的余款和支票簿的記錄不相符,這讓我很擔心。(我后來找到了一個記錄在伯恩茅斯開支的信封和一小張潦草記錄著現(xiàn)金支出的紙條——這紙條可能是雜貨店的發(fā)票——這些應該可以使一切了然。)

將行李箱放回閣樓上時,我查看了一下那些風信子,看上去像是貓光顧過一樣,亂糟糟的。這真讓人忍無可忍。這可不能讓鮑克斯夫人知道,要是下次鮑克斯夫人來了,我就告訴她,我將花兒送給了一位生病住院的朋友。

11月14日

收到了“每月一書”俱樂部評選的本月暢銷書,打開一看,我真是再失望不過了。這本書敘述的是一個我不感興趣的地方的歷史,作者我也不喜歡。讀到關(guān)于它的短評時才發(fā)現(xiàn),作者已經(jīng)預期到了讀者的反應,并稱出此書是“天大的錯誤”。于是我又把書放回了包裝紙里,然后又從推薦榜單里重新挑選了一本。我真的很惱火,不只是因為犯了“天大的錯誤”,而且還因為聰明的作者準確地預計到了讀者的想法,人的思想竟然那么一致。

我決定,這些都不告訴鮑克斯夫人,她總是能猜中“每月一書”推薦的作品,擺出一副不需要別人告知她應該讀什么書的樣子。(我應該要想好一個巧妙的應答方式來面對她。)

我親愛的老同學茜茜·克拉比來了一封信,信中問,她去諾里奇經(jīng)過這里時,能不能在我家呆兩個晚上。(我想,為什么是去諾里奇呢?不論是聽說誰要去諾里奇或是在那里生活,或者是遇上來自那里的人,我都會感到驚訝,這真是奇怪。我提醒自己,自己對英國的了解其實非常少,而要列出關(guān)于英國的一切,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茜茜在信中說:我們很久沒見啦,我們一定都已經(jīng)改變了許多。附言:你還記得我父親家花園里的小池塘嗎?還有一起分享竹芋粉的時光,那時的我們多幸福啊!我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那個小池塘還是記得的,但是竹芋粉就沒什么印象了。(我懷疑她這竹芋粉的故事是編的,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我回復她:我們都很高興見到她,都這么多年了,我們可有得聊啦!(我仔細想了想,這么兩天的時間也不一定有那么多能聊的,但回信時可不能這么說。)我完全沒提到什么竹芋粉的事兒。

羅伯特聽說茜茜要來家里,露出了不怎么高興的神情,問道:“那我們應該帶她上哪兒玩呢?”我回答:“就去看看我們家的花園唄。”答過之后才想起來,現(xiàn)在去花園可真不是時候,不過想挽回已經(jīng)于事無補了。我認為,不論怎樣,談談過去的時光是不錯的選擇(說到過去的時光,我才記起來,那個竹芋粉的故事還沒想起來呢。)

我跟女仆伊瑟爾說要把樓上的客房留出來,伊瑟爾卻說,客房里床頭的一支藍色燭臺壞了,床前的小地毯已經(jīng)送去清洗了,這兩天還不能送回來,真不讓人省心!于是,我將羅伯特房間里的床前地毯拿了過來,鋪在了客房里,希望他不會發(fā)現(xiàn)少了一塊地毯。

11月15日

事與愿違,羅伯特發(fā)現(xiàn)少了一塊地毯,并稱,必須將它鋪回去。沒辦法,我只好將它送了回去,并從育兒室里拿了那塊又小又臟的染色墊子,放在客房里。但女家庭教師又不樂意了,她向維基抱怨說,在這里的生活真是糟糕,主人總是不重視她,維基又把這些告訴了我。

11月17日

我告訴羅伯特,我的老同學茜茜·克拉比3點就會到了。他卻回應說:“啊,真不湊巧!我要參加教會的活動哪!”但后來還是同意不去參加那個活動,轉(zhuǎn)而去車站接茜茜。聽他這么說,我很感動。不巧的是,他剛出門,我就收到了茜茜的電報,她說她錯過了來家里的車,要七點才能趕到。這就意味著晚餐要推遲到八點了,廚娘肯定會不高興的。伊瑟爾這個下午出門了,因此,我就只得自己去廚房跟廚娘說了。果然,聽到晚餐推遲的消息,她很不開心。羅伯特從車站回來,也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讓人費解的是,女教師卻說:“什么也沒少嘛!”(這句話太不合情理了,茜茜·克拉比沒來她一點兒也不介意。我一直覺得法國人就是缺心眼。)

十分鐘后,伊瑟爾回來了,一回來就問:“可以在客房生火嗎?”我沒有同意,說:“還沒到要生火的時候呢。”而我真實的想法是,根本不值得為茜茜浪費柴火。但我馬上反應過來,這么想是不對的,于是我自己生起了火,卻還冒出了煙。

羅伯特在樓下叫道:“怎么有煙啊?”我回答說:“沒什么,不要緊的。”羅伯特趕緊跑上來打開了窗子,關(guān)上房門,說:“這下子,煙就會全跑出去啦。”但我可不想說,打開窗子會很冷的。

我去了客廳跟維基玩擲骰子的游戲。

羅伯特看《泰晤士報》看得睡著了,但還是及時醒了過來,第二次去了車站。幸運的是,這次他將茜茜·克拉比帶了回來。茜茜胖了不少,說了好幾次我們都不再年輕了,而我覺得這話真是多余。

我將她帶到樓上,因為開著窗,客房冷得像是冰窖,火爐仍然冒著煙,但是沒有之前那么濃了。她說這個房間很舒適,我便離開了,我以為她會提出什么要求(我告訴伊瑟爾,如果客房的鈴鐺響了,她一定要去客房看看,希望不會這樣吧。)

晚餐前換裝的時候,我問羅伯特:“你覺得茜茜怎么樣啊?”他回答:“我還不怎么了解她,不好說。”我又問他茜茜漂不漂亮,他說他不這么認為。我還問他,從車站回來的路上他們談了什么,他說他不記得了。

11月19日

我們發(fā)現(xiàn),茜茜·克拉比是個節(jié)食主義者,因此最近兩天過得十分難受。這也讓羅伯特變得不太喜歡她。我抱怨說,又不能馬上去買小扁豆和檸檬,家用開支太緊張了。午餐時,女家庭教師一直在談論有關(guān)節(jié)食的話題,還多次說:“噢,我的天啊!”我認為這句話太俗了,請求她不要再說了。

我問茜茜要怎樣養(yǎng)好風信子,因為我的風信子現(xiàn)在看上去像被老鼠啃過一樣。她回答:“只要不停地澆水就好啦。”她還告訴我,她在諾里奇也種了風信子,長得還不錯。聽了這話,我覺得很沮喪。

于是我按照她的建議,不停地給風信子澆水(有一些水流到了閣樓的地板上,并滲透到了樓下的房間里),并將一半的風信子移到了地下室里,因為茜茜·克拉比說閣樓不通風。

我們教區(qū)牧師的夫人下午來家里坐,說她曾認識的某戶人家就住在諾里奇附近的地方,不過不記得是哪一家了。茜茜·克拉比說,很遺憾不能知道他們的名字,如果能知道的話,也許她可能知道或見過他們呢。我們都說這世界真的很小。我們還談到了蔚藍海岸、新增的體重、教堂的合唱團、家里那些好吃懶做的仆人以及首相詹姆斯·拉姆齊·麥克唐納德。

11月22日

茜茜·克拉比離開了,臨走時,她熱情邀請我去她在諾里奇的家里住(她告訴過我,她家的客廳是坐臥兩用的,她還養(yǎng)了兩只貓,平常用小煤氣爐煮扁豆。)我回應道:“噢,那真是太棒了,我很樂意去你家做客。”分別時,我們都表現(xiàn)得很客氣。

上午剩下的時間里,我都在回復茜茜來我家的這段時間里沒回的信。

鮑克斯夫人邀請我們一家去她家吃飯,說還會有尊貴的作家朋友到場,其中一個是《三性協(xié)奏曲》的作者。我很猶豫要不要告訴她我根本不知道這本書,但還是接受了邀請。我很懷疑是不是有這本書,所以特地去了圖書館。管理員瓊斯先生說沒有這本書,也從來沒收藏過這本書,聽到這話,對這本書更懷疑了。

回到家里,我問羅伯特:“去鮑克斯夫人家,我是穿藍色的禮服好呢,還是黑色和金色相間的禮服好?”他答:“我覺得都不錯,隨便你啊。”我又問:“你記不記得,上次出去吃飯,我穿的哪件?”他說不記得了。女教師說是藍色的,這次穿黑色和金色的吧,換一個新形象。我接受了她的意見,她就把那件禮服背后裁剪掉了一大塊。我說:“這樣做,胸部不是比背部高嗎?”她機靈地回應道:“我明白了,夫人是想露出胸部呢。”

(我暗想:法國人的表達方式有時候是不是特別奇怪,那女兒維基會喜歡這種方式嗎?)

我將那些尊貴的作家朋友告訴了羅伯特,但沒有提到《三性協(xié)奏曲》這本書。他沒有任何回應。

最終,我決定,不論是那些尊貴的作家朋友,還是什么別的熟人,只要鮑克斯夫人介紹我們,我就馬上離開。

我把這個決定告訴了羅伯特,他還是什么也沒回應。(我的皮鞋有一股很濃的汽油味,我把它們放到窗外,看看透透氣是不是會好一點兒。)

11月25日

為了赴鮑克斯夫人的宴,我一早就做了美發(fā)美甲。我很想買一雙新的長筒絲襪,但銀行的回復仍然堅稱我的賬戶透支了,銀行負責人弗利派和科爾曼還在信中催我趕快還款。我心想,還是不要把這事告訴羅伯特了,昨天煤單也來了,也說我們的煤錢很久沒交了,因此我就禮貌地回復弗利派和科爾曼,幾天之內(nèi)我會將支票寄給他們。(希望他們認為,我弄丟了我的支票簿吧。)

女教師將那件黑色和金色的禮服改得十分得體,但我的頭發(fā)卻一直沒卷好,我做了五次才弄好。我正將一支昂貴的新口紅往嘴上涂時,羅伯特進來了,他很反對我這么做。

(我懷疑:如果羅伯特去倫敦的次數(shù)多一些,那他對這些事的態(tài)度會不會更開放一點兒?)

羅伯特的車一直發(fā)動不了,但他卻拒絕修理,我知道我們會遲到了。但當我們趕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其他客人都還沒來,鮑克斯夫人也還沒下來,一切都還來得及。我數(shù)了數(shù),客廳里擺放的風信子盆至少有十二個。(鮑克斯夫人可能會說:“這應該是園丁的功勞。”我決定不對這些花兒做任何評論,但我明白這樣做顯得不夠大方。)

鮑克斯夫人下樓來了,身著一條銀蕾絲長裙,裙擺幾乎觸到了地面,并且還配了一條嶄新的腰帶,這腰帶與長裙不太相配,但是會讓其他女士的禮服黯然失色。

除了我們?nèi)齻€,又陸續(xù)來了九個人,他們幾乎都坐在房間里,沒有人相互介紹。我覺得那位穿著像藍色織錦禮服的女士可能就是《三性協(xié)奏曲》的作者。

宣布開餐的時候,鮑克斯夫人悄悄告訴我:“我讓你和威廉先生坐在一起,他對供水系統(tǒng)很感興趣,我覺得你可以跟他談談我們這兒的情況。”

我真是沒有想到,在餐桌上,我和威廉先生對節(jié)育這件事馬上產(chǎn)生了共鳴。究竟是怎么會聊到這個話題的,我一點也不知道,但我覺得這比供水系統(tǒng)的事兒有意思多了。羅伯特和《三性協(xié)奏曲》的作者居然就坐在桌子對面,希望他今晚過得開心。

很快大家就談論開了,除了羅伯特,大家都在談論書。我們都說讀過《好伙伴》這本書,這本書內(nèi)容冗長,被美國“每月一書”選中,一定銷量不錯,美國的銷量排行榜才是真實的。然后,我們又談到了《海賊大盜》這本小說,大家都說,這本書的內(nèi)容太過簡短,有人討厭,有人喜歡,都說符合小孩子的口味。還有一小部分人堅稱,他們可不相信,沒有哪個孩子不會發(fā)現(xiàn),書里的主角之一約翰突然憑空消失了。他們說一切都可以接受,就是無法接受這一點。交談的氛圍確實非常活躍。我和坐在我左側(cè)的一個年輕人聊天,他膚色白皙,戴著一副角質(zhì)架的眼鏡,我們談論著牙買加,這個我們都沒去過的國度。話題不久又轉(zhuǎn)到了獵鹿,最后又轉(zhuǎn)到了順勢醫(yī)療上,但我也說不清楚是怎么轉(zhuǎn)的。(如果時間允許,我們思維的列車會不斷地轉(zhuǎn)移話題,這樣的聊天很有趣,但最讓人煩惱的是,這樣的列車根本就不存在。)正當我們談到在玻璃杯里種黃瓜時,鮑克斯夫人起身了。

我們隨鮑克斯夫人來到客廳,都說來這里烤火真是太棒了,餐廳里很冷。(我想:這環(huán)境適合風信子么?)穿著藍色織錦禮服的女士將扎好的頭發(fā)放了下來,說她的頭發(fā)又長了不少,然后又將頭發(fā)扎好了。于是,我們都開始談論頭發(fā),我發(fā)現(xiàn),除了我以外,大家都曾經(jīng)留過,或是現(xiàn)在都留著長發(fā)。鮑克斯夫人說:“如今哪,不論在哪兒,不論是倫敦、巴黎,還是紐約,沒有哪個女人不是留長發(fā)的哦。”這真是鬼話!

聚餐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穿藍色織錦禮服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作家,而是一名政府的衛(wèi)生監(jiān)察官。而《三性協(xié)奏曲》是那個戴眼鏡的白皙的男人寫的。鮑克斯夫人問我:“你有沒有跟他談談性變態(tài)?他經(jīng)常會拿這事兒開玩笑。”我隨口敷衍了幾句。

男士們走了進來,所有人都進入了臺球室(因為客廳里現(xiàn)在有點熱了),鮑克斯夫人向我們展示了她的臺球技能,一桿就進了球,而我們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羅伯特很擅長玩臺球,所以他表現(xiàn)不錯,我很激動,感覺比知道《男歡女愛》的作者還要興奮。

回家的時候,我向羅伯特表示祝賀,但他什么反應也沒有。

11月26日

早餐時,羅伯特說:“我覺得,我們不再年輕啦,晚上不適合玩那么晚了。”

我收到了弗利派和科爾曼的回信,他們說他們再也等不了了,我必須寄一張支票回去,不然他們就不得不采取進一步的處罰措施。我回復銀行,要求將定期存款中的六磅十三先令十便士轉(zhuǎn)為活期(那么,定期賬號里還有三磅七先令兩便士,這樣賬戶便不會被凍結(jié)。)我決定,本月的牛奶和清潔費用都先不付,到下個月再說。這樣,我便給弗利派和科爾曼寄了一張支票過去,日期是賬戶的到期時間12月1日。家中財務入不敷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弗利派和科爾曼給我寄了一張發(fā)票,這讓我不再那么擔心未來,但他們顯然沒有意識到我過得有多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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