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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掌故(第六集)
  • 徐俊主編
  • 1589字
  • 2020-10-22 15:44:03

四、賀天健論畫

賀天健于1953年8月進入文史館,每月津貼55萬元,那時他接到文史館的通知即趕來參加活動。從1954年安排為上海美協理事后,就不在文史館拿津貼費。當了上海中國畫院的副院長后,賀就不愿到文史館來。之后幾年更是水漲船高,除春節聚餐外,平時文史館已很難請到他,并流露出不屑為伍的樣子。1965年國慶節前夕,文史館辦公室主任張冰清和谷明鑒,曾專門登門拜訪賀天健,試圖加強聯系。雙方交談一個多鐘頭,話里話外皆是“畫”。

賀天健談起他對山水畫的看法。他說現在有些人畫山水就是那么一抹,黑禿禿的一團,什么也看不出來,也算是山水畫,完全沒有傳統,完全不講皴法。他接著說:“畫院會畫山水的人很少很少,朱屺瞻是畫竹子的,他不會畫山水,他畫的山水畫也是那樣亂涂的。吳湖帆雖然與我個人之間意見不合,但不能講他的山水畫不好。吳湖帆人是很聰明的,過去是一個大少爺,吃吃鴉片,搞搞書畫,他的畫看起來是很漂亮,但有一個問題,只求表面的華麗美觀,這是媚俗的做法,缺乏真功夫?!辟R還談到錢松喦的畫,他說現在外面錢松喦的畫很多,當然錢的畫有些新內容,但他也不會畫山水,他畫的山不像山,像是窯里燒出來的。賀天健感慨說,山水是最難畫的,是講究真功夫的。現在會畫山水的人簡直少得很,只有張大千還算有功夫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說張大千雖有功夫但在國外,國內只有他一人。對于文史館當年夏天所舉辦的書畫展覽會,賀天健也有意見。他說,許溪西的幾張畫都是臨摹的,吳湖帆畫的石頭松樹很不像樣子,寫的草書也是亂來的,不過文史館的畫展馬虎一點沒多大關系,畫院這樣就不行了。

吳湖帆草書毛澤東詞,1965年

談到他自己的畫時,賀天健說要他畫畫的人很多,都是出了很高的價錢要他畫的。他舉例說,解放軍某單位要其畫一張很小的畫,送來50塊錢,畫好以后,他們看了畫又補送了幾十元。他說自己過去有一個筆單,訂價是全國最高的,倒不是為了錢,主要是價錢訂的高好擋一擋,后來擋也沒有用,就把筆單也取消了。不過,現在公家包括美協要他畫畫也都是出錢的。這時,張冰清插話說,畫的好壞,不能以鈔票多少為標準,主要是畫的政治意義……張還未講完,賀天健馬上搶著說,錢也是需要的,我穿衣、吃飯、交房租都要用錢,200塊錢不夠用。后來張冰清告訴他給文史館展覽會畫的畫,展覽以后打算留在館里,并希望他以后繼續畫,送到文史館,準備明年展出。聽到張的話,賀天健似乎有所誤會,認為他倆上門是去要畫的,于是馬上聲明自己家里沒有畫了,畫都在外邊,全國各地都有,國外也有。賀說,我現在還活著,還可以畫,我死了以后所有的畫都是國家的,美協要,畫院要,文史館也要,等我死了你們大家分好了。

聽賀天健論畫,一片真性情。前面說到賀不愿去文史館走動的問題,其實按照他本人的說法,當初請他做上海中國畫院副院長時,也是講明平時是不去上班的,由王個簃在畫院負責創作方面的工作,而他是專門搞理論研究的。賀天健在論及吳湖帆的山水畫時,流露出些許“輕視”之意,但至少在領導部門看來,雙方畫藝難分伯仲。根據上海中國畫院1962年3月制定的一份高級知識分子名單來看,豐子愷、賀天健、唐云、吳湖帆四人在備注的類別中都被列為一類,地位最高。王個簃、程十發、張聿光列為二類,張大壯、謝之光、來楚生、朱屺瞻等人則被列為三類。

陸小曼繪黃山小景,1958年

另外,賀天健有位知名的女弟子——陸小曼。陸小曼于1956年4月也被安排入文史館,這樣她在生活上就有了依靠。在筆者眼力所及的檔案材料里,“陸小曼”這個名字不時閃現,得以讓人窺見其晚年的社會生活。比如1956年秋冬之間,上海新文藝出版社及上海人民出版社分別到文史館征求翻譯人才,館里就推薦了陸小曼、張慰慈、陳長蘅諸人。1959年國慶節前夕,陸小曼和其他館員響應號召,積極創作書畫向國慶獻禮。在文史館慶祝建國十周年書畫觀摩會結束后所組織的座談會上,陸小曼結合她對于周恩來所作有關報告的體會,發表了如何進一步體現藝術為政治服務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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