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趙匡胤一身戎裝，雙手緊緊握在鐵棍的一頭，做出了進攻的姿勢。

曹彬低垂劍鋒，進入了防御。

“喝！”

趙匡胤大喝一聲，打破了對峙的寂靜。

驚呼聲打破了危險的平衡，鐵棍猛地一沉，趙匡胤將聚集的力量發(fā)了出去。攻勢犀利且迅速，像是荒野里卷著飛石的風。

曹彬反應明顯遲鈍一些，他側(cè)身揮劍上撩，嘗試著磕開棍頭。

一陣刺耳的轟鳴。

曹彬勉強接下趙匡胤那犀利的一棍，虎口震的發(fā)麻。

趙匡胤突進再攻，棍頭宛有千鈞之力。

曹彬面頰上的肌肉繃緊，牙齒緊緊地咬合在一起，努力回劍硬封對方的攻勢。

棍劍再擊！

趙匡胤每次發(fā)力都令曹彬有一種全身被抽干的痛楚，他竟然沒法再次發(fā)勁，只能連續(xù)地退后，直到后背狠狠地撞在兵器架上，上面的兵器一陣亂響。

趙匡胤收了鐵棍。“曹彬，你無須讓我！”

“我倒是想讓。”曹彬苦笑，收了長劍。

“皇上天天盼著你回來，這陣子皇上可是憋壞了！”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趙普說道。

曹彬在椅子上坐下來，端起蓋碗一飲而盡。“如果皇上想要找人切磋，我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誰？”

“南漢的劍客蘇恒！”

“我還以為你說姬不滅呢！”趙匡胤將鐵棍架上兵器架，反身坐到了書桌前。

“姬不滅的師弟。”曹彬?qū)⑸w碗放下，直直地望著趙匡胤。

“又是南漢人？還姓蘇？”趙普扭頭望著趙匡胤。“是巧合？”

趙匡胤舒展了一下臂膀，微微一笑，換了話題。“好久沒有練過了，有些生疏。”

“皇上一直將姬不滅晾在那，是怎么打算的？”曹彬問道。

趙匡胤籠了籠衣袖，說的輕描淡寫。“年輕人嘛，是要殺殺他的傲氣的。”

“皇上對姬不滅可是報了很大的期許。”趙普插話道。

“他的老師軒無疾倒是無關(guān)緊要，李煜那小子不會再用他了。但是那個長公主李碧卿是個麻煩，年少氣盛難免受制，這步棋有沒有可能是李煜那小子布置的呢？”趙匡胤望著曹彬，眉頭緊鎖。

“這事屬下哪敢妄自揣測。”曹彬苦笑著搖頭。

“不是就最好，可是，如果是的呢？”趙普望著趙匡胤，輕聲問道。

“如果是！他李煜能舍得本錢，朕還能比他小氣？”

“讓開！我要見父皇。”一聲嬌喝在門外響起。

趙匡胤頓時慌了，他左右環(huán)顧，想要尋找一個藏身的地方。“小祖宗來了！”

“寰公主來了！”趙普對著曹彬淺笑。

話音剛落。

一位十四五歲的女孩推開門，大踏步走了進來。

她披著一件漆黑的戰(zhàn)鎧，漆黑的長發(fā)束在頭頂，露出玉一般白凈的脖頸，像是一個俏麗的貴族少年。

她對著眾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父皇！聽說契丹人又來擾境，冀州又吃了敗仗，孩兒愿意為國出征。”

趙普噗呲一笑。“出征？”

“趙相莫笑，誰說女子不能上戰(zhàn)場？”趙寰仰頭倔強地直視著趙普。

“寰兒不要胡鬧，我們在商量正事呢。”趙匡胤假裝生氣。

趙寰望著曹彬一身的戎裝，輕蹙眉頭。“老師，我的劍術(shù)是你教授的，你說我能不能上戰(zhàn)場？”

曹彬一臉的苦笑，他瞥了趙匡胤一眼。“能啊，反正也是一死了之。”

“老師什么時候出征，我也要去！”

“寰兒，先出去吧，我們真的有事商議。”趙匡胤放低了姿態(tài)。

“你們說你們的，我又不會說出去。”趙寰撅起小嘴，她握住腰間的劍柄，站在門口。“我給你們站崗。”

曹彬與趙普對望了一眼，沉默著。這位寰公主是趙匡胤最疼愛的小公主，受盡寵愛，整個大宋誰都知道。

“好吧！朕答應你，下次帶你一起見識一下什么才是戰(zhàn)場。”趙匡胤微閉著雙眼，低下頭顱。

“記住你的話！”趙寰對著曹彬得意地笑，然后蹦蹦跳跳跑出門去。

趙匡胤嘆息一聲。

御書房一片沉寂。

“聽說姬不滅劍術(shù)不錯，曹彬，你安排一下，我得見識一下。”

“屬下這就去安排！”

和風驛館。

姬不滅倚欄遠眺。

來到汴梁已經(jīng)10多天了，趙匡胤似乎將他忘記了，一直沒有召見他。

曹彬一大早就出去了，將他一個人丟在了這里。

傍晚時分，曹彬返回了驛館，還喝了酒。

“見著皇上了么？”姬不滅急忙上前問道。

“走親訪友去了，皇上哪是那么容易見的？”曹彬打著酒嗝。

姬不滅看著曹彬搖搖晃晃地返回房間，有些失落。

第二日清晨。

“姬將軍！起床了，今日帶你見個朋友。”曹彬輕敲房門。

姬不滅開門，望著曹彬問道：“是皇上么？”

“別問，帶上劍跟我來就是了。”

“帶劍？”

“帶劍！”

姬不滅雖然疑惑，還是轉(zhuǎn)身將劍提在手中。

兩人騎馬走在汴梁的道路上。

“聽說了么？南漢與契丹的事情。”曹彬問。

“天天待在驛館，能聽到什么？”

“南漢對我大宋怕到骨子里了，竟然暗通契丹。派一個郡主過去簽訂盟約，不曾想被遼國一位王爺?shù)膬鹤涌瓷狭耍思s沒簽成，人還差點回不去！”曹彬哈哈大笑。

姬不滅心中一驚。“南漢與契丹并不接壤，這種盟約更像是虛張聲勢。”

“是啊！所以盟約不成，人還被扣了。”曹彬笑的合不攏嘴。

“后來呢？”

“那郡主無計可施的時候，沒想到她的一名護衛(wèi)親兵著實厲害，一人硬闖王爺府邸，施展精妙劍術(shù)，斬殺一百多名護衛(wèi)，挾持了那位王爺這才離開。”

姬不滅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這樣一來，盟約沒有達成，兩國卻成了敵人，你說可笑不可笑？”

“曹將軍為何要說這些？”

“那人你認識。”

姬不滅已經(jīng)猜到了，能有如此劍術(shù)的人，這天下他只認識一個。

“劍客蘇恒！你的師弟。”曹彬止住笑容。

“他竟然留在了南漢。”姬不滅有些詫異。

“昨日我敗給了一位將軍，今日讓你來幫我贏回面子。你師弟能如此厲害，想必他的師兄也不會太差！”

“蘇恒的劍術(shù)在我之上。”姬不滅勒停戰(zhàn)馬。“曹將軍讓我?guī)εc人斗狠？”

“只是切磋，千萬不能傷人！”曹彬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你也未必傷得了他！”

兩人來到一處恢弘的莊園，牌匾上書寫著“養(yǎng)心居”三個鎏金的草書。門外立著一群帶刀的護衛(wèi)，人人表情肅穆，宛如一尊雕像。

“曹將軍！我還是不去了，刀劍無眼，沒有逞能的必要！”

“來都來了，就進來吧！”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了出來，聲音中有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威壓，壓在了姬不滅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