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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談

  • 燃武
  • 神峯
  • 3919字
  • 2020-10-12 21:14:42

“并非小子所制圖督造,是小弟的八姐姐。”

曾斌指了指掛了八個燈籠的小亭子說道:“小子備了些酒菜,陸別駕請。”

“今夜是私訪,就叫我陸叔叔吧,我就叫你文武,叫別駕太過見外。我與國公爺,一個文官,一個武將,交情不深,但也喝過兩次酒的。”

“哦,那真是太意外了。”

曾斌為陸真斟滿一碗酒,也給自己斟滿一碗,笑問道:“何時之事?”

“七月七時,在伏香樓,你八姐姐還作陪呢,國公爺還開玩笑說讓老夫做媒呢。”

“結果呢?”

曾斌非常好奇,曾詩韻在父親面前是如何說的。

“跑了唄,詩韻這孩子已雙十年華,過兩年再不嫁做人婦,只怕很難有人能降服她了。”

“八姐姐就是太有主見,父親和三姨娘都拿她沒辦法。奶奶逼婚她還以死相逼,這叫什么事?”

“詩韻經營伏香樓這些年生意蒸蒸日上,老夫看著都眼紅,全拜你小子所賜啊。

嶺南如此之遠,陛下還是聽聞了你神童的名號,立擢新豐縣男。

長安,那是個好地方啊。”

先是以稱謂上與曾斌套近乎,現在又提及長安,陸真希望眼前的神童莫要拐彎抹角了,趕緊將請他來的目的說了,你小子還不夠格用計策引老夫先發問。

不曾想,這小子似乎真忘了此事,一個勁勸他喝酒。

陸真笑意漸濃,一杯一杯與曾斌對飲,完全沒有把曾斌當做小輩看待。

一個連陛下都驚動的神童,奇思妙想百出,詩詞一道令人驚絕,頂著以下犯上的風險痛罵曹允,用一封密信將他引來國公府,他見信之后還不得不來。

陸真很好奇他用欲擒故縱之法能撐到什么時候。

令陸真驚訝的是,兩人連喝了一壇酒,足足三斤酒水下肚,曾斌卻仍舊臉不紅心不跳與他對談。

見曾斌拍開一壇新酒,陸真笑問道:“老夫從沒與一個小輩如此喝酒,文武你是第一個。你偷酒喝,不怕你娘責罵?”

曾斌舉壇為陸真斟滿,說道:“不知道為什么,父親這兩年多時間不再管我,我娘也任由我胡來,只要不是殺人犯國律的事情,兩位老人家從來不管,喝酒算什么大事。再說了,這些酒能算酒嗎?”

武國的酒,度數極低。

以前陪領導吃飯的時候,哪次不是喝二鍋頭。

陸真頗有深意問道:“你明白了?”

曾斌搖搖頭說道:“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他們有他們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兩者不沖突,還是一家人。”

陸真不再舉酒碗,搖頭說道:“你還不到十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作為叔叔與你喝了那么多酒已經越界,你不怕你娘親責罵,老夫還怕呢,適而可止吧。”

曾斌將碗中酒仰頭喝盡,呵呵笑道:“這點小伎倆還真瞞不過陸叔叔啊。”

陸真笑而不語。

曾斌從懷中摸出那張翻譯出來的信箋置于桌上,兩指緩緩推向陸真,說道:“人是我抓的,從他身上搜出來信箋,以《資治通鑒》第十三紀《后唐紀》為范本寫的。”

陸真面無表情盯著曾斌。

曾斌不懼,直勾勾看著陸真,臉上笑意不減。

半晌,陸真拿起桌上的竹紙翻開,輕聲說道:“與我何干?你應該交給你父親,或是送往嶺南水師。”

曾斌夾了口菜送入嘴里咀嚼,自顧自飲酒不語。

陸真重新開始認真的審視曾斌。

誰這么喪心病狂想要燒毀嶺南水師戰船?

是曾榮的仇敵?

還是他國的探子?

若是曾榮仇敵,曾斌明擺著想利用他轉移仇家恨意。

若是他國探子,那將是大功一件。

曾榮已位列國公,定當不在乎這點功績。

曾斌卻不然。

將此事作為功勞上疏朝廷,不說擢爵,也能得到不少賞賜,或是多增百戶甚至幾百戶食邑。

陸真思考半晌終頓悟。

他一直覺得陛下擢提曾斌新豐縣男很奇怪,現在他終于知道陛下為何如此做了。

忌憚。

陛下是忌憚曾家。

一個號稱嶺南王的曾榮已經夠陛下頭疼了,沒想曾家又多了一個神童。

曾家本無望再繼香火,哪想在曾榮努力取妾下生了個兒子,還是一個另類的妖孽人物。

兩人一文一武坐擁嶺南,陛下若不及早扼殺,只怕嶺南不保。

曾榮現在就有這個能力,再給曾斌十年時間,曾家真想要嶺南,武國南疆想不易主都難。

從曾斌將密碼信箋交給他來看,曾斌已經知道了陛下的用意,這封信在曾斌手里就是個燙手山芋。

“倭國人。”曾斌指了指信箋說道。

“原來如此。”陸真笑道:“陸叔叔真的很佩服你,佩服你曾家世代不落,別家孩子十二歲只知享樂作樂,但你卻能想到如此深遠,窺探出陛下的用意,繼而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陛下和你父親做的確實有點過分了。”

曾斌大笑說道:“柳七娘也曾經說過這句話。”

陸真一愣,隨之也大笑了起來,說道:“柳七娘是個奇女子,頗有冼夫人九分神韻。”

“之前柳七娘多次來府上與父親密談,小子以為柳七娘與父親有一腿,作陪間還曾調戲過她幾次,最后才得知是小子多想了,鬧了大笑話。”

“柳七娘乃女中豪杰,喜歡上你父親這等錚錚漢子不足為奇。”陸真喝了一口酒說道:“不過柳七娘和你父親能說什么事,無非是僚人和俚人部落里的事情,她應該來信天府找我這個別駕才是。”

曾斌似笑非笑看著陸真。

陸真被一個半大小兒似笑非笑看得很不自在還是頭一次,尷尬說道:“老夫乃官場中人,最怕的就是別人在背后捅刀子,需日日提防。”

在官場上若他是陸真,也會時刻謹慎行事不讓人抓到把柄將他拉下水。

陸真能親口承認,絕對是個性情中人,而非外人謠傳的小人。

曾斌笑道:“柳七娘與家父所談之事與信天府無關,與廣州甚至是嶺南都無關。”

陸真沉思良久,抬起頭問道:“你將這么大的功績送給陸叔叔,你需要陸叔叔幫什么忙盡管說,能辦的,陸叔叔絕不推辭。”

又是一個玩文字的老油條啊,字里行間從不把話說絕的老狐貍啊。

暗嘆一聲,曾斌取出大庾山地圖,畫了個圈圈說道:“我要這里的開發權限。”

“梅關?”

陸真說道:“梅關已關閉數年,即便陸叔叔愿意幫你,曹允用印的時候也會祥加考察核實。你是知道的,傷及根本的事,他絕不應允。

上疏朝廷也需要時間,河北旱災內澇,朝廷定不會派兵駐守梅關再傷及國帑,也不希望地方官衙揮霍州庫。”

“陸叔叔勿須管其他,全力以赴的話,陸叔叔有幾分把握讓曹允用印。”

“十成。”

陸真非常真誠與確定,隨后瞇眼問道:“你父親這次九月才去長安,一是為了祭祀大典,二是為了此事?”

“不錯。”曾斌說道:“還要加上李彥忠。”

“李彥忠?”陸真蹙眉說道:“李彥忠憑什么幫你父親?就憑李彥忠那一年來國公府與你父親喝酒這點交情?小子,你把李彥忠這等受寵的內官想得太簡單了。”

“我有十成把握。”曾斌說道:“陸叔叔只需讓曹允用印便行,其他事情由我來做。”

見陸真陷入沉思,曾斌不再打擾。

陸真抬起頭的時候已是雙眼放光,說道:“我要一塊地段最好的地皮。”

“十萬貫。”曾斌雙手十指交叉說道。

陸真嗤笑說道:“貪財的小子,一塊地皮多大老夫都沒說,你憑什么獅子大開口要十萬貫。”

曾斌說道:“伏香樓只是個例子,陸叔叔只需相信小子,一旦梅嶺道重現,十萬貫只要經營得當,只需數年必回本錢。再說了,小子現在缺錢啊,梅嶺太大了,前期投入也太大了。”

陸真一邊斟酒,一邊搖頭說道:“陸叔叔也是走南闖北的人物,能坐在這里聽你胡扯是看在國公爺的面子上。即便梅嶺道猶如當年盛景,一年到頭也不過萬貫收入,單靠一塊地皮數年你就能讓陸叔叔賺十萬貫,你真當陸叔叔老糊涂了?”

還是年齡小的問題啊,曾斌在地圖上點了五處,說道:“我說的是這五條由北入南的線路,五塊地皮賣十萬貫,陸叔叔不虧。”

陸真示意他接著說。

“先說大庾山,江南物產豐富,文人墨客多聚于此,嶺南與江南連通除了水路之外,就屬梅嶺道乃陸路連接南北的唯一通道。

梅嶺道素有小江南之稱,世人皆稱張九齡開辟梅嶺道之后,再度反朝思鄉作詩《望月懷遠》,小子卻認為應是在梅關未打通之前張九齡遙望家鄉所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聽起來就很有意境,十五月圓之夜陸叔叔可上梅關目睹此盛景,長安曲江未必有此等景色。我們可效仿曲江,建造文人墨客都趨之若鶩的梅嶺園林。”

“再說騎田嶺,其地勢多變,以水路為主,以陸路為輔……”

“萌渚嶺……”

“都龐嶺……”

“越城嶺……”

曾斌一口氣將嶺南五嶺給陸真介紹了一遍,將那里的人文地理,以及他對五嶺開發的各個項目暫時制定了粗糙的針對措施。

又針對五嶺地形和氣候,做了相應的應急準備措施。

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制造出炸/藥這種恐怖的東西開鑿大山。

但想想暫時還是不要出現炸/藥為妙,威力太過驚世駭俗了。

真要制造炸/藥,必須掌控在朝廷或皇帝一個人手中,一旦秘方落在私人手里,他百死莫贖。

他還沒想好怎么呈獻給皇帝,這就是他所說的其中的一個資源,是最大倚仗也是要命的燙手山芋。

曾斌一口氣說了一個時辰,酒氣散了大半,頓覺口干舌燥,灌了一碗酒才舒服。

“陸叔叔認為如何?”

其實勿須曾斌問及,陸真的表情在他講述的過程變得極為精彩,陸真發誓寧愿去得罪曹允,也不愿得罪有曾榮做靠山的曾斌。

小小年紀,邏輯如此清晰,連續一個時辰下來都不帶換氣的,才識淵博的曹允被曾斌痛罵并不冤。

不等陸真回答,曾斌火急火燎說道:“等五嶺開發完后,還有兩處可利用,而且不僅對商賈有利,對武國也百無一害。”

陸真來了興趣,暫時甩開思緒問道:“何處?”

“九萬山和僚子部。”

“這兩處有何奇特之處?”

“南詔啊,陸叔叔作為掌權廣州別駕,難道還不明白陛下的用意,只是大家心照不宣,怕壞了陛下的大計而已。”

“老夫不明。”

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老子才不上你當,萬一泄露出去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陸真心里暗笑,國公府的小公爺還沒有被他憧憬的藍圖沖昏頭腦,起身說道:“明日是中秋,先過好今年中秋再說吧,中秋之后我們再議其他。”

陸真走了幾步,轉首笑道:“如果老夫再年輕二十歲,必與你結拜,可惜啊,便宜了曹家那渾小子。”

你年輕二十,也是個糟老頭子,老子才不會與你結拜。

今夜一席話被陸真下了三次套,幸好他及時守住了瓶口,才沒說錯什么話。

“公子,他死了。”

“誰死了?”曾斌晃了晃酒勁上來后迷糊的腦袋問道。

“青兒抓來的那個人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曾斌霍然起身抓向青兒的肩膀再次問道。

“他自己勒脖子死的。”

“快去攔下陸別駕,請他過來。”

青兒走后,曾斌大罵自己蠢貨。

一提梅嶺事,就忘了嶺南水師事。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啊,陸真怎么就不提醒一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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