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曾斌說道:“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原來是此人易容的人物,將信箋撕開,細(xì)細(xì)品讀信中的文字,問瘦漢子說道:“誰是十三紀(jì)?”
“%&%&%&%&”
“倭國人?”曾斌咧嘴笑道:“我聽不懂你說什么,但我猜你肯定不會也不愿意告訴我這個十三紀(jì)是誰,你們倭國人最是自大狂妄、自以為是的物種。”
“青兒,讓他領(lǐng)教一下什么才是武國人。”曾斌陰惻惻笑了笑。
“是。”青兒找來一根繩子,也不見她用多大力氣,就把瘦漢子吊了起來。
“%*%*%&%&%*%&”
“湘兒,隨本公子去書房。”青兒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攤開后全是密密麻麻的銀針,曾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轉(zhuǎn)身就朝曾榮的書房走去。
雖然他認(rèn)為吃中藥比吃西藥強(qiáng)百倍,但一看到老中醫(yī)取出一包密密麻麻、有大有小的銀針往自己身上扎如刺猬,他就告誡自己,以后去中醫(yī)院寧愿拔罐,也不愿用銀針。
曾榮的書房從他七歲開始就不再是禁地,曾榮學(xué)識不咋地,毛筆字寫得卻是極好,剛勁有力龍飛鳳舞,就連一般的小篆體都能寫得好看工整。
不像他練了五六年,毛筆字還是和狗爬一樣,已經(jīng)被曹巖嘲笑了八年。
沒辦法,他不是用毛筆寫字的料,想著以后要不要發(fā)明一下鵝毛筆,讓小楷傳遍武國。
“研磨。”
捏著毛筆,快速翻閱《資治通鑒》第十三紀(jì)《后唐紀(jì)》。
“切,這點(diǎn)伎倆想難住本公子。”曾斌鼻孔朝天哼哧了一聲,長長伸了個懶腰,將竹紙上的墨汁吹干,笑意漸濃。
“嘿嘿。”將竹紙裝好信箋上了火漆后,遞給湘兒說道:“讓管事送到信天府別駕陸真手中。”
信天府,廣州城官員辦公地。
廣州為下州城,所以陸真是廣州下州別駕,從五品上。
下州上有中州,中州上還有上州,依每個州的人口總數(shù)來劃分等級。
諸如曹允是下州刺史正四品下,張朔則為中州刺史正四品上,張朔比曹允要高半級,曹允見到張朔還得揖禮。
爵位則沒有上下一說,曾斌為新豐縣男從五品,看起來雖和陸真同在一個等級上,可陸真是實(shí)實(shí)在在掌控實(shí)權(quán)的人物,不像曾斌只有個虛職。
一般虛職者,就算是三品官,陸真表面不會失禮,背后則拖沓找各種理由搪塞,想要辦個事難如登天。
曾斌想明白了,所以他沒有把這封信交給曹允,而是交給陸真這個總理廣州眾務(wù)的實(shí)權(quán)人物手上。
先前他犯了一個嚴(yán)重的錯誤,梅嶺根本不用去找曹允,直接找陸真才是最穩(wěn)妥的。
梅嶺之事一旦與陸真談攏,直接讓陸真去找曹允蓋章,管他陸真用什么辦法。
在大利益面前,陸真這根老油條一定能發(fā)揮他三寸不爛之舌的作用。
只要有刺史印印在開發(fā)梅嶺契約上,張朔那邊就不用擔(dān)心了。
以后要時常泡在書房了,地方官員具體管轄什么一定要在前往長安之前弄清楚。
想通了,心情自然就好起來了。
哼著小曲離開書房前往后廚。
心情好了,肚子就餓了,胃口也就不一樣,就算給他吃最難吃的胡餅,他也能咽得下。
“怎么又是油條?”
上午油條,中午油條,晚上還是油條,三餐油條,還要不要生活了。
“還是自己動手吧。”看著忙碌和面與炸油條的廚子,曾斌選擇自己做一碗老友粉。
打開泡酸筍蓋子,曾斌陶醉得聞了許久才取出一小塊,直接忽視捂鼻子的廚子們。
小公爺喜好這口味,劉方帶來的北方廚子們感到無比驚恐,劉方則見怪不怪,在一旁打下手,不管油條了。
豆豉曾斌不會做,只用了清醬和精鹽泡黑豆然后曬干就算完成了,口味算不上好,也差不到哪去。
蔥姜蒜爆香撈起殘?jiān)俜湃肜苯贰⑺峁S爆香,加入豆豉翻炒,加入一大碗水熬制湯水。
“面條。”
曾斌伸手許久未見遞來面條,茫然轉(zhuǎn)頭,與劉方眼對眼干瞪著。
“面條啊。”曾斌抖了抖手掌。
“面條?小公爺說的是面片吧,小的這就和面,小公爺稍等。”
啪!
曾斌抖著的手直接印在額頭上。
武國人還是原襲唐人的習(xí)慣和思維,五代十國的時候已經(jīng)有面條了。
怪不得劉方不知面條為何物。
現(xiàn)在的面條叫湯餅,也叫面片湯,北方人的最愛,可他就是吃不慣面片,上一次吃面片湯,面片卡在喉嚨里差點(diǎn)把他給噎死。
“面片能拉長多長拉多長,壓面片的時候盡量薄一些,每片面片分成六等份。”
“這就是小公爺說的面條是嗎?”劉方舉著拉成足有一米的面片問道。
曾斌挑起大拇指笑道:“御廚就是御廚,嗯,就是這樣。來,面棒給你,再壓薄一些。”
丈量了一下厚度,曾斌滿意點(diǎn)頭說道:“刀給你,分四段,每段上面撲上面粉不要讓它粘著,下刀橫切四分之一寸。”
待劉方切完,曾斌很是滿意,一腳把劉方踹到一邊,自己動手將面條抖散。
將抖散的面條放入煮沸的開水中,煮至八成熟撈起瀝干水分裝碗。
等曾斌想澆上湯汁的時候,發(fā)現(xiàn)湯汁已經(jīng)被燒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堆渣渣。
曾斌郁悶半死,又做了一次湯汁灌入碗中。
“大功告成。”陶醉聞著熟悉的味道,曾斌笑道:“以后我想吃了,你就按照這個法子做,就能做出一碗正宗的老友粉。”
“老友粉?”
“沒錯,這碗粉叫老友粉,老友喜相逢,有酒豈能無粉,是為老友粉也。”
曾斌端起碗,蹲在廚房門口呼呼吃了起來。
“文武,文武,我也要吃。”
“你是狗鼻子嗎?”曾斌讓劉方拿來一個小碗,將老友粉分給曾彩衣后,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生怕曾彩衣?lián)屖场?
“好吃,好吃。”
“那是,也不看是誰發(fā)明的。”
被北方飯食養(yǎng)刁了的曾彩衣,第一次吃老友粉居然還能咽得下去,曾斌不得不佩服曾彩衣的吃貨本性。
辣椒實(shí)在是太辣了,喝了一杯冰水才緩過氣來。
“文武,我也要喝冰水。”曾彩衣如小狗般伸長舌頭,雙手不停的扇著,喝嗤喝嗤抽著氣。
曾彩衣咕嚕咕嚕將一碗冰水喝完,意猶未盡說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下次少放點(diǎn)。”
將水碗丟給曾斌,曾彩衣飄身離去,如燕子般消失在后廚。
嗬出一口辣氣,曾斌吸了吸鼻子,前往聽濤閣等待陸真上門,順便看看青兒有沒有問出上什么有用的東西來。
“公子,他嘰里呱啦說了一通,青兒聽不懂。”青兒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子,拂了拂散亂的發(fā)絲說道。
“趕了一天的路,去沐浴吧。”
青兒點(diǎn)頭收好銀針,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曾斌對汗血淋漓的瘦漢子笑道:“我知道你會長安話,既然你選擇裝瘋賣傻,那就別怪我把你送給信天府,武國的刑訊手段你應(yīng)該有所耳聞,在我這里你還能免受皮肉之苦,但到了信天府的大牢,可就沒現(xiàn)在這般輕松愜意了。”
挑了挑指甲,朝指甲吹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從懷中取出信箋的譯文朝瘦漢子晃了晃,舉著信箋說道:“你們倭國人真是死性不改啊,嶺南水師都敢燒,你真認(rèn)為中秋夜你們會得逞?你們倭國人也太小看我大武了。”
“至少在遇到你之前,我們的計(jì)劃萬無一失。”
曾斌笑瞇瞇說道:“能說長安話就好,想來我問什么你都不會回答,看你牙齒里的毒藥應(yīng)該被青兒清除了,暫時死不了。
既然暫時死不了,我想你應(yīng)該把嶺南水師安插的探子名單交給我,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不要忘了,死得痛快在我這里才有,到了信天府或是軍中,你將會生不如死。”
“呸!”
“嘖嘖,硬骨頭啊。”曾斌輕易的躲過瘦漢子吐出來的血水,再次笑瞇瞇說道:“硬骨頭我見多了,可最后還是成了軟蛋。你很幸運(yùn),今晚你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明日上路吧。”
找了根臭絲巾塞進(jìn)瘦漢子嘴里,不讓他咬舌自盡。
咬舌自盡通常是流血過多不及時止血才導(dǎo)致死亡,電視劇演的一咬舌頭就死是糊弄人的。
沒了舌頭的啞巴還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
華燈初上,陸真輕車簡從如約蒞臨國公府。
陸真是以私人名義拜訪曾斌,下人直接將陸真帶至聽濤閣。
下人稟報(bào)后曾斌早早站在門口等候,見到陸真,上前施禮笑道:“陸別駕比小子想象的來晚了些,里面請。”
陸真與曾斌并肩而行,沒有擺長輩的樣子,說來他與曾斌同級,沒有誰高誰低一說。
要說區(qū)別,一個掌實(shí)權(quán),一個閑職而已。
今夜陸真可不敢小視身邊這個小孩,《三字經(jīng)》與痛罵曹允同時在廣州城內(nèi)傳開了。
文,陸真比不過。
武,陸真也比不過。
但陸真勝在經(jīng)驗(yàn)豐富,為官二十六載,從一個小小的里正,一直坐到下州別駕,經(jīng)歷可謂坎坷。
曾斌痛罵曹允,陸真大呼過癮,心里舒暢至極,要是今夜密談能將曹允拉下馬,他更是樂見其成。
“縣男此處院子非常別致,全然不像別家院子的布局,倒有點(diǎn)皇家園林的味道,是縣男親自督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