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立在離莊儀不遠的臺階下,溫言道:“九州天下,已經盡在你的掌控之中了,是時候收手了。”
莊儀冷笑一聲道:“我為何要收手,不是還有一個雍州未收復嗎?”
我心嘆:好大的野心!
那男子道:“雍州乃軒轅氏的地盤,軒轅氏又是上古人皇的后裔,你可知道,他們的勢力有多大,就連天帝也讓他們三分。而且,軒轅氏與神界一千年前早已聯姻,你若是動了軒轅氏,就是在與上界作對。”
莊儀眼中滿滿的不屑,口中頗為狠毒道:“動了軒轅氏如何?與上界作對又如何?我就是要與天斗!”
“你可知道你若是再如此狂妄行事,神界不會放過你。”
莊儀睥睨著臺階下的男子,“是么?呵!我是做了什么有違天道的事嗎?不放過我,憑什么?”
男子道:“不是你的行為有違天道,而是你這個人本身就有違天道。”
莊儀怔了怔,神色旋即恢復平靜,冷冷道:“若是我的存在有違天道,那我就徹徹底底地違背這所謂的天道。”
“何苦如此?”
“因為我從不相信所謂的天意,我只信我自己,我相信信念。這世上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我想得到的,就沒人能阻止我。”
我聽著這話,腦海里涌現出莫名的熟悉感,幾萬年前……那個跳崖自盡的女子……也說過的……人定勝天!
是是非非,因果循環,果真一切都是不言中,我雖為上神,又如何能全都悟透。到底,還是我錯了。
“……”
見他良久無話,她問道:“那你呢?幫著一個存在就是有違天道的人,你不會遭天譴嗎?我記得,你好像也是神族啊。”
男子的聲音有一絲猶豫,“我幫你,自有我的道理,我今日所說的話,你若是聽去了最好,聽不進去,我就幫不了你了。”
說罷,他轉身離去。
莊儀喝住他:“敖澈,你說過的,你會幫我。”
敖澈。正是龍族太子的名字。
疑竇在心中陡然叢生,千年以前的那件往事,到底真相如何?又在冬榕和敖澈之間結下了什么樣的緣分?
此次下界,我倒糊涂了。
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移,冬榕似乎胸有成竹,斷定了敖澈不會就此離去。而敖澈棱角分明的面孔上,也盡是遲疑。
只見敖澈緩緩轉過身,“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何要幫你,只是你既像她,又不像她。我希望你變回以前的你,那樣,誰還能決定你的命運。”
莊儀的表情淡淡的,帶著些嘲弄的口氣道:“她?哪個她?莫非我長得像你的古人,抑或是……我是你故人的今生?”
我暗暗撫掌,有些人聰明絕頂倒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心里又不免有些焦急,千萬不能叫莊儀知曉了她的前生。
所幸的是敖澈及時收住了口,輕描淡寫道:“哪里,哪里是什么前世今生,不過徒有一個影子罷了,是我,一時晃了眼。”
莊儀秀美的睫毛向上輕輕舒展,似看透了什么似的,沉聲道:“世間的情愛,最是羈畔人心,往往許多執念,都是因愛而起,看淡了,也就超脫了。”
我細細思索著她說的話,倒也驚嘆她內心的清明,對她,也著實高看了幾分。
敖澈輕笑出聲:“這話,她也曾說過,可是,她又何曾看透呢?”說著,徑直離開了宮殿。
獨留莊儀一人,靜靜地獨立在殿內許久。
而我,從始至終,只做著一個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