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過目”瑾浣目光直視著地面,語氣波瀾不驚,手中托舉著有成人拳頭大小的紫色寶石,正瑩瑩的散發著紫色的光暈,使得整顆寶石更為流光璀璨。
看向瑾浣盤中泛著紫光的寶石,便揮手示意瑾浣將寶石放回,見瑾浣再次垂手退下了臺階,伺奉于臺階下首右方的容顏立馬將手中托了許久的寶石呈向國師,出聲詢問,:“那國師大人,這里有沒有‘天石’”
重姒正想揮手讓容顏退下,可一縷莫名熟悉的感覺卻從寶石上傳了出來……
“大人?”見國師一直不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容顏出聲提醒。
食指微勾示意:“呈上來!”朝著容顏吩咐道,語氣淡然,就如同在于摯友對話一般,明明是上下屬之間的命令,從重姒口中吐出,卻異常的溫柔,讓人不自覺就與說話之人心生了幾分親近。
“諾”容顏起身步上臺階,于國師三步前俯身,頭微微低垂,將托盤高舉過頭頂,分寸掌握的極為恰當,使國師可以更為清楚的看見寶石。
看著靜靜放在托盤中的寶石,伸手將它置于手掌心,上面是熟悉的紋路,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觸感,可為什么,原本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坤盤竟會碎成如珍珠般微小……
“瑾浣,給你半個時辰,查出這塊寶石的出處。”
“諾”瑾浣道,緩緩退下臺階。
在離開殿門的百步之外后,加快了步伐,隱隱已經用上了上等輕功,直至在寂寥無人的墻角處才停下,謹慎的朝四周看了看,原本臉上的波瀾不驚才盡數褪下,只剩一抹冷笑緩緩浮上臉頰,朝左右看了看,待確定無人后,腳下一躍,便不見了蹤跡。
而遠處一直注視著國師府的那雙眸子,也隨著瑾浣消失的方向相隨而去。
風緩緩的吹起,滿院的落葉隨著風一陣陣飄落,金色的葉子下掩蓋了所有的蹤跡,藏污,納垢。
重姒將坤石置于袖中,雙手交疊,緩緩起身,一身華服隨著拖曳墜地,淡金色的流蘇綴于裙擺,銀線交織于其中,形成雍容爾雅的圖案,一針一線莫不精美華貴,雍容異常。
一步一步,緩慢而快速,只幾息的功夫她以站在了殿外高階之上,從大殿道高階的距離說長不長可說短卻也絕需人走上個小半盞茶的功夫,而重姒只需幾息,其功夫,不得不說——深不可測。
一道寒光快速在重姒面上閃過,緊接著是刀劍劃破虛空的劍氣,形成急速的氣流,寒光直直的朝著重姒的心脈處刺去,快速掃了一眼不斷急速接近的劍,劍周身都遍布著梅花,是——‘梅袖’。這把劍是江湖排名第三的梅袖,那么劍的主人就是天下第一刺客——兇兆。
重姒身下運氣,腳微微往地面一點,身形不動的就往后退去,連發絲也未曾亂上半分,這明明是個高手,兇兆目中閃過一絲詫異,他的情報上只說了國師的身邊一直有著重重的高手護衛,而國師卻是不會半點武功的,是以他特意挑了這個時間地點,可現在她輕輕的一招便就化解了他必殺絕技。
又怎么可能是不會武功的,而且只怕不單單是會武功,她絕對還是個一流的高手。
一擊不中,今日怕是沒有勝算了,兇兆立刻收劍撤走,身形規矩莫測,這是上乘的輕功,江湖中絕對沒有可以追上,不料,一道鞭子橫空打到了他的腰上,殘影閃過,直把他打了回了地上,不待他抽劍斷繩,一左一右突然橫空出現了兩個人,便將他架了起來。
一招,只一招,這天下第一刺客,再無還手之力。
都說國師府中臥虎藏龍,本以為是言過其實,但現在單看:剛剛的橫空一鞭是銷聲匿跡已久的林紺得獨有手法,現在一左一右架著他的兩個人是江湖中有名的漆雕兄弟,隱藏在暗處的,至少還有九個高手,這是他剛剛在出手的一瞬間才察覺到的,這么多的武林高手,他今天怕是在劫難逃。
“大人,如何處置他?”
如何處置,想殺她的,多得是,但大多已經死了,有幾個還喘著氣,現在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前這個么,慢慢走上前看著被漆雕兄弟扣在地上的人,那人被她看著也不躲閃,直勾勾的回看著,似乎無所畏懼,看來,死對于他來說,倒是一種解脫呢。
重姒朝他笑了笑,既然你要我的命,那她怎么也該給你回禮一二,而讓一個劍客生不如死的方法——
“何必傷人性命,只廢了他的右手吧,也算是一份修行。”
“是。”
一個沒了右手的劍客,可,還能算得上是,一個劍客?
笑看著眼前跪著的人,在重姒那句話說完后,他的面容果然一下子就蒼白了下去,看著重姒的目光開始變得恐懼風怒:“你殺了我!”
重姒笑了笑不再理睬他,天下第一刺客,天下第一,簡直就是侮辱,兀自走遠了去,心情倒也頗為愉悅,順著道路兩邊的樹不斷的掉落著枯葉,樹的枝椏上偶有新芽長出,嫩嫩的綠色,開的盛是扎眼,翠翠綠綠的倒也確實別有一番滋味,就像身后連綿不斷的紅旁邊掉落著一塊塊艷艷的血肉。
身后猛的傳來聲嘶力竭的嘶吼:“你殺了我”。
“妖師!你殺了我!”
“殺了我!”
“不殺我!你一定會后悔的!”
腳步頓了頓,后悔……呵,該后悔的,可不是她,對跟著的侍女淡淡的說道:“看著他,千萬莫讓他死了,壞了我的修行。”
漫步走在林間,嘴角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一眾侍女緊緊跟隨在重姒身后。
隨手捏了飄落的一片樹葉,這刺客,是誰派來的,兇兆的身價可是不低的,且那流鑒的姬瑞一來那刺客也馬上尾隨而至,這之間到底是誰在作梗,皺了皺眉,總是有那么多雜碎!手中一用力,指間的葉子頃刻間便成了粉末。
重姒的一舉一動容顏向來分外在意,剛剛這一幕看在眼中,暗罵那個刺客的不識相,明明國師大人饒了他一命,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竟然還一直嚷嚷著讓國師大人殺了他,大人是那么仁慈,又怎么舍得殺生,那人真是太過分了!
失去了一只手臂而已,給了你一條命,竟然還不知足!還惹得國師大人皺眉擔憂,真是——貪得無厭的小人!卑鄙無恥的賤人!
轉身就看見容顏憤憤不平的臉,粗粗一瞥也便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由有些失笑,一個劍客的右手,自然是比命重要,沒了右手的劍客,還不如去死,她這是讓那個刺客生不如死的活著。
淡淡道:“容顏”
聽重姒喚她,容顏連忙收回放飛的憤憤不平思緒,回道:“諾”。
“其他人都退下吧”吩咐完后,又暗中打了個手勢,示意暗中保護的人一起退下,也就一息功夫,周圍百里之內,只剩重姒和容顏兩人了。
將溫柔的笑意掛到臉上,柔聲道:“我要離開國師府一段日子,期間,怕是要累你假扮我留在國師府中。”
為了得到必須得到的,不管是光明正大還是卑鄙無恥,能利用的就徹底利用,這一點,她很久之前就已經明白,而這一次,無論是成王還是敗寇,她都必須……殊死一搏!
幾乎在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刻,容顏便猛地驚訝的抬起了頭,滿目震驚的看向重姒,她不敢想像,她不諳世事,不染纖塵的國師大人要是步入了陰險狡詐,人心險惡的民間會發生什么,要是被打劫了,被欺騙了,拐賣了……怎么辦!
“大人!”語氣不自覺的上升了好幾個調子,完全壓抑不下骨子里的擔心,容顏感覺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她只在第一刻便知曉了容顏的想法,嘲諷的撇了撇嘴,真是比狗還愚蠢的女人,不過這么愚蠢的人才是最好利用的不是么……
轉身面向容顏,朝著她微微笑了笑,輕柔的安慰道:“容顏,無須擔心,事關天石。”
天石二字,所牽涉的人和事又何止千萬,瞬間讓剛要說一堆話駁回的容顏生生把話給咽了回去,可臉上的崩潰又加深了幾分。
沒關系,心下暗暗發誓‘我一定會保護好國師大人的,絕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即使粉身碎骨,也沒關系’……
“踏、踏、踏”的一陣踩著落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在距國師大人三步之外才停下腳步,瑾浣恭敬的俯下身子,行了個禮道;“啟稟大人,寶石的出處找到了,是崇安城城守所獻”。
重姒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你了”轉而看向容顏道:“對外宣稱國師為民閉關祈福,直到天石現世為止”。
“瑾浣,我要離開國師府,你隨我一起走”之后又對著在旁安靜站著的瑾浣,說道。
剛聽重姒說完這句,容顏頓時睜大了雙眼。
想出聲想自己和瑾浣換一下讓她來假扮國師,卻被瑾浣一道寒冷的視線掃來,瞄了眼瑾浣充滿威脅的眼神,她立馬瞪了回去,可一想到瑾浣厲害的武功,又不由喪氣,她確實可以比自己更好的保護大人,便閉上了嘴。
好吧她明白,只有她來扮演國師大人最合適,因為她精通易容和口技,也只有她才能做到萬無一失,將被他人識破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交代完一切,重姒回到房中,朝門外候著的瑾浣吩咐道:“你先去把需要的東西整理好吧,申時在城門口等我便是。”
“諾”
將頭發束起,一身裝扮褪去繁重,換上民間輕便的服飾,簡單的綰了一個發髻,隨意的簪上一只流蘇步搖,命令緊緊跟隨的侍女都下去后,重姒只身離開了國師府中。
這一次的離去,有一人,她確是必須向他告知一二的,否則若是他知曉自己不告而別離開富陽,依著那人的性格,估計很多人又要變成花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