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大欽王朝有了一位國師。
傳說,這位國師可以推測所有人的命盤,逆天改命;傳說,這位國師大人可以預知天命,推測吉兇;傳說這位國師大人心懷天下,悲憫世人。
彼時正是初春的三月,冬雪融融化去,四處皆是充滿了生機,其中的富陽更是熱鬧非凡,天子腳下的地方,總是比別處要繁華上幾分。
‘遠來是客’的茶樓此時更是人滿為患,可樓內確是一片寂靜落針可聞,不為其他,只因那樓中的說書人現下所說的正是人人好奇的——國師大人。
——“啪!”的一聲驚堂木被狠狠拍下,那說書人說的是唾沫橫飛,靠近他的幾個人被噴了一臉也來不計較,粗粗抹了一把臉,就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唯恐錯過精彩部分。
“嘿!那國師府啊——可是人人向往的所在!”
“那里所有的磚瓦莫不是金雕玉砌,巧奪天工,亭臺樓閣更是美不勝收,各個府邸按著奇門八卦的順列,皆環繞謫仙殿而建,就連牲畜喝水所使用的杯盞,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品。”
說著那說書人頓了頓,故意吊著大家的胃口,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見眾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他,才又慷慨激揚地繼續說道:
“那里啊!是——人人身懷絕技,奇人異士更是不甚計數,用食客三千來形容也毫不為過,在那里,就連一個燒水的丫鬟,也許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首屈一指的人物……”說著還配合地舉起了個大拇指,翹了翹。
還不待說書人話音落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義憤填膺的說道:“這般窮奢極欲!豈不是一個禍害!怎配做大欽國師!怎……”
‘砰’的一個西紅柿就仍在了他的頭上,恰好他今天穿了一身翠綠色的衣裳,被這西紅柿一砸,那效果,那畫面——嘖嘖嘖……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輕飄飄的聲音傳出,眾人一片默然,這滑的也忒準了些,那書生嘴角一抽身子立馬就僵住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委實讓人忍俊不禁。
“噗!”也不知是誰第一聲傳出,接著茶館中,陸陸續續的嘲笑聲響起,那書生立刻怒目而視!見砸他的那人衣著華貴,身后還站了兩尊人高馬大的奴仆,正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也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大家也未受他影響,繼續聽那說書人情緒高昂的說道:“而國師大人的事跡,則是……一個傳奇!”
那說書人說的慷慨激昂!人群也被他弄的興奮莫名,卻在最是精彩的部分又停了下來,人們被他撩撥的那是鬧心撓肝的養,紛紛催促那說書人繼續說下去。
“啪”的一聲,驚堂木落下,今天的內容卻就到此為止了。
剛剛拿番茄砸人的那個錦衣公子不滿的皺了皺眉,向身后兩人問道:“你說,這國師大人到底是人還是妖?”
正要回身看兩人,不經意撇見樓下一列列車隊從四面八方涌來,卻朝著一個方向而去,那馬車上的箱子,估計有著成百 上千,卻沒有驚動富陽城中的護衛隊。
要知道,這富陽是天子腳下,是天威所在,這般大張旗鼓的收斂,且不說這其中是錢財還是兵器亦或者是微不足道的東西,都會引起帝王的猜忌,而自古以來,引起帝王的猜忌,到最后——皆是死路一條!
“這又是干嘛?”不解的看向身后兩人,見二人也是一臉迷茫。
身旁鄰桌而坐的人友善的笑了笑:“這位公子,怕是今日新來的富陽吧”
錦衣公子一愣,轉而笑道:“正是,可兄臺是如何得知的?”
那人笑笑,說道:“昨兒個國師府中貼出告示‘天將降浩劫,三國無凈土,欲得往生路,天石以破劫’,這富陽城中怕早已是無人不曉了,公子卻不曉得肯定是今日才到。”
錦衣公子目光沉了沉,不再說話,眼神卻悠悠地追隨著車隊,不禁勾起了嘴角。。
車隊不計其數,卻井然有序的前進著,馬蹄聲聲中,不計其數的奇珍異寶源源不斷的運進國師府中,祈盼其中有一枚能破劫的天石。
而在國師府中,十七根鏤空金雕的臺柱依著八卦排列于謫仙殿外,接著是大理石鋪就的臺階,整整三十三階,誰膽敢擅越雷池一步,便就尸骨無寸存,位于國師大人下首的侍女瑾浣,將貢上的寶石放入托盤,高舉過頭頂,上身微傾緩緩向前,走上臺階正要呈獻到國師大人跟前,一陣清靈的聲音突然傳來。
“咚…叮叮…”聲音隱隱約約,漸漸的形成一曲‘鳳求凰’……
這是懸于謫仙閣中的玉鐘被敲響,而發出清靈的聲樂,這是國師府的規矩,若想拜見國師,便就得自己親力親為的爬上謫仙閣,敲響這玉鐘,使國師聽見,才有資格見國師一面。
“……竟有人可以做到!”容顏喃喃道,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這謫仙閣卻是極難進去的,且不說它門外的奇門八卦,足以讓人九死一生,單單就那玉鐘,若想敲得讓謫仙閣中的玉鐘讓國師大人聽見,卻不讓這玉鐘碎掉,且還要敲得悅耳,沒個深厚的內力,是絕無可能的。
“大人,屬下該如何做?”俯首向重姒問道。
因著這玉鐘是頭回被人給敲響,重姒對于那人也存了幾分好奇,索性現下也沒事可做,就微微點了點頭,道:“請他過來吧。”
約莫坐在椅上閑閑的等了半盞茶光景,容顏就領著一人進來了,我向他瞧去,那人穿著一襲白色的衣衫,頭上梳著羽冠,也才堪堪二十的模樣,卻能敲響這玉鐘,倒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待走到近前,那人毫不避諱的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四下。
目光冷不丁的看到重姒,微微一愣,視線就再也無法轉移,盯著盯著,他忽然道:“我本以為國師大人是個白胡子的老頭,卻不成想,竟是個絕世的美人!”
“……”本以為他要高談擴論一番的容顏,驚呆了。
本以為是個英雄出少年的人物,卻不成想是個色迷心竅的,只不知他是否真如面上所表示的一般,但能敲響玉鐘的,卻絕不會是廢物,是以,重姒朝他笑了笑,回道:“不知閣下所來為何?”
那人站于殿下,收斂了嘻哈的笑意,恭敬的朝重姒拱了拱手,語氣頗是莊重:“在下姬瑞,流鑒七皇子,對國師一見鐘情,愿為面首,服侍大人左右!”
“……”容顏,再次,驚呆了……面首!
默了默,他又朝著重姒一拜。
姬瑞……七皇子……流鑒!瞳孔猛的收縮了下,她內心的恨意險些壓制不住,垂著眉眼道:“公子貴為皇子,卻要屈身做一個卑賤的面首?”
“若是為了姑娘,瑞即便就是作一個伙夫,也當不得屈身二字。”
抬眼朝他看去,面上勾出個笑容,緩緩的說道:“那就委屈七皇子先當個伙夫吧。”
說著又抬高了臉,一字一句,拉長著聲調道“當然,七皇子若是不愿,大可離開。”
他不急不徐的緩緩回道:“瑞說了,只要是為了國師大人,瑞,什么都愿意。”
伙夫,也無所謂么,毫不掩飾的嗤笑出聲,呵……抬首朝他細細看去,他的臉上有著仰慕,謙恭,舉手投足沒有半分威脅,目光著了迷一般的深深注視著重姒,如同最虔誠的信徒一般——卑微而順從!
到底是色迷心竅還是心機深沉。
七皇子,且陪你玩玩,你可,千萬不要讓她失望。
揮了揮手,倦怠的隨意吩咐道:“帶七皇子下去吧。”
容顏得了命令便就驅使著其他人領著姬瑞去廚房,開玩笑她當然不會離開國師大人了,一個素衣侍女微微俯身上前領路,姬瑞抬手示意侍女等著,傾身向重姒俯了俯身,燦爛一笑:“瑞還未知曉,國師大人的名諱。”
“重姒。”
“既如此,瑞便明日帶著佳肴再來拜訪大人。”說完,沒有半分猶豫的立刻轉身,防止重姒的拒絕,覆手快速跟著那素衣的侍女走向宮門口,漸漸失去身影。
明日再來,他倒是會念詞造句,拿住話中的錯處厚顏無恥的得寸進尺,可,一個伙夫,是沒有資格進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