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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反抗者和罪犯

反抗者并不是罪犯,兩者不可混淆,雖然人們經常給反抗者貼上罪犯的標簽,雖然罪犯有時也會冒充反抗者,美化自己的罪行。

反抗者獨來獨往:他雖然反對和反抗某個集體,同時也是這個集體的最忠實的兒子,對反抗者來說,這個被抗爭的世界就是大量有效關系的集合,只是這些關系的脈絡被一些卑劣的惡毒行徑弄得混亂不堪,而他的任務就是把它們理順理清,并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它們分門別類。

路德就是這樣反抗教皇的,而艾施也完全有理由被稱為反抗者。

與此相對的是,把胡桂瑙辱為罪犯的理由卻很不充分。

這不僅是在侮辱他,而且也是在嚴重冤枉他。

從軍方的角度來看,逃兵當然是罪犯,信念堅定的戰士肯定會憎恨逃兵,幾乎就像農民憎恨偷雞賊一樣,他們也會像農民一樣,認為只有死刑才是對這種罪行的公正懲罰。

不過,這里仍然有一個原則性的客觀區別:罪行的本質在于它可以重復;又因為可以重復,所以它不過就是一種普通職業而已。

犯罪行為只是以極為松散的形式禍害社會,即使它與中產階級的斗爭是美國式的;小偷和騙子應該不知道去宣揚什么主義,在夜間穿著橡膠底鞋子施展自己行竊手藝的竊賊也是手藝人,和其他手藝人完全一樣,和所有手藝人一樣保守,哪怕是嘴咬鋼刀、飛檐走壁的殺手,他們的職業并不禍害整個社會,而他們的行為只是殺人者和被殺者之間的私事。

沒什么在挑戰、破壞現狀。

改進或降低刑法處罰力度的建議從來就不是由罪犯提出的,雖然他們與此最為相關。如果把建議權交給罪犯,那么人們仍會把小偷和偽造貨幣者吊死在絞架上,人們甚至連蓄意殺人和過失殺人都分不清,盡管罪犯在作案時對小細節非常敏感,并希望司法程序適應他們改良后的細微差別和訴求。

但是,正是因為他們需要把犯下那種罪行的人判處絞刑,把犯下那種罪行的人判處車裂和火鉗之刑,把犯下那種罪行的人判處鞭刑和監禁;正是因為這些無益的愿望,其實就是未受教育者的磕巴之語——他們無法正確表達自己的意思,遲鈍地、連比帶劃地渴望心中向往卻幾乎不能理解的只屬于自己一小部分的東西;正因為如此,人們才清楚地知道他們的愿望:他們所在的國家,應該在一個河清海晏、秩序井然的世界邊緣,應該融入那種讓人傾心不已的美好秩序之中,——如果罪犯只能通過公正嚴明的嚴刑峻法認識到這種包融與結合,那么從中就能看出,他們天生喜歡群居社交,喜歡思慕念想,只是心中充滿了渴望——渴望避免邊境沖突,渴望在和平安寧中從事自己的職業,渴望變得越來越沒有怨言、越來越悄無聲息,甚至越來越敏感,使自己的服務適應整個制度和現狀。

反抗者和罪犯,他們兩者都會給當前社會帶來自己的秩序和規矩,他們自己的價值觀。但是當反抗者想要征服現狀時,罪犯也想參與其中。

逃兵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或者是兩者相加。

胡桂瑙可能已經覺察到這一點,因為他現在的任務是,把他自己的小世界和小現實建立到大世界和大現實邊緣,并使小的適應大的。即使他同意逃兵應該被槍決,但暫時這也無關緊要,而且這個想法并不荒謬,并不比他的夢話更荒謬:在他的夢里,《特里爾選侯國導報》就像大型機器的一個零件,就像傳動桿咬合處的一個黃銅活節頭,就像兩個國家之間的一個接壤點——他不喜歡現在這個國家的法律,而是尊重和喜歡那個國家的法律,所以他想從這個接壤點偷偷溜過去并住在那個國家。

在所有這些動機的影響下,胡桂瑙覺得必須把《特里爾選侯國導報》搶奪過來,而這也正好可以解釋,這筆交易為何會如此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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