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人偷偷觀察我這件事表明，我的感覺是正確的。

我那兩天感覺有些不舒服，幾乎沒怎么吃早飯，兩天就只出去過半小時。

第二天晚上，有人敲我的房門，令我吃驚的是，來人是我一直以為是醫(yī)生的小個子男人。

他也表明自己確實是個醫(yī)生。

“您應該是生病了。”他說道。

“沒有，”我說，“就算病了，也用不著別人操心。”

“您不用花錢，我不是為錢而來。”他靦腆地說道，“別人有難，我必須幫忙。”

“謝謝，”我說道，“我很好。”

他站在我面前，把拐杖緊緊地夾在胸前。

“發(fā)燒？”他用懇求的口氣問道。

“不，我很好，我正要出門。”

我站了起來，然后兩人一起走出房間。

前廳里等著一個年輕猶太人，他的臉頰上像貼著演戲時用的絨毛狀假胡子。

這位醫(yī)生現(xiàn)在自我介紹說：“我叫利特瓦克博士[23]。”

“伯特蘭·米勒，哲學博士。”我向他伸出手去。

那個年輕猶太人也向我伸出手來。

他的手又干又涼，跟他的臉一樣光滑。

兩手握在一起，仿佛這是世界上最自然不過的事了。

我雖然無所謂去哪里，但走得很快。

一行三人我居中，他們兩個一邊步調(diào)一致地走著，一邊用依地語交談著。

我非常生氣地說道：“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他們笑道：“他說他一個字也聽不懂。”

過了一會兒，他們又問道：“真的嗎，您真的不懂依地語嗎？”

“不懂。”

我們走過萊興伯格路[24]后，我示意向里克斯多夫[25]方向走去。

然后，我們就遇到了瑪麗。

她靠在一根路燈柱上。

天已經(jīng)很黑了，但瓦斯還得省著用。

盡管光線很暗，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而且，對面酒館的窗戶也送來了一絲光明。

瑪麗也認出了我，對著我微笑著。

然后她問道：“他們是您的朋友？”

“鄰居。”我回答道。

我建議去酒館看看，因為我覺得瑪麗似乎有點累了，需要吃點東西。

但這兩個猶太人卻不想進入酒館。

也許，他們害怕被迫吃豬肉，也許，他們害怕被嘲笑或遇到其他的麻煩。

無論如何，這正是擺脫他們的好借口。

可奇怪的是，瑪麗這時竟站在了猶太人一邊，說她一點都不餓。

然后，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一樣，她和那個年輕的猶太人走在前面，而我和利特瓦克博士跟在后面。

“他是誰？”我向醫(yī)生問道，手指指著那個年輕猶太人，他的灰色下擺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他叫努歇姆·蘇辛。”利特瓦克博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