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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魑魅

  • 劍說
  • 折丹
  • 3133字
  • 2020-09-22 15:44:31

“解釋?”季汀蘭奇怪道,“為什么要解釋?”

見她裝傻,秦知曄索性也挑明開來:“小姐閨房之中有一行跡古怪的男子,且若我沒看錯,此人剛才還跟著小姐前去晚宴,在場眾人卻視而不見,小姐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么?”

季汀蘭自顧自地給自己續水:“他在哪里去哪里,與小姐何干?別人看得見他看不見他,與我又何干?小姐為什么要我解釋?”

你裝傻充愣么!秦知曄焦躁起來:“小姐私事輪不到我來管,我也無意多管!只是想知道為何旁人看不見他,為何我與小姐能看見!”

“秦小姐好奇怪。”季汀蘭歪了歪頭,莫名其妙地望著她,“旁人看不見,是他們的事,我們看見,那就看見了。若凡事都要深究原因,世上那么多事,又豈問得過來?”

“你……”秦知曄被反問住,看她神情不像是在故意抬杠,但這話怎么聽怎么像詭辯,怎么聽怎么惹人懷疑!“那好,我只問一句,他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季汀蘭移開目光,輕描淡寫道:“那是他的事,小姐管太多了。”

“你!”秦知曄騰地站起身,攥著重明劍的手又一次發緊,劍柄上雕繪的紋路印入掌心,隱約有一絲痛意。

角落那人依舊一動未動,對她二人的談話也恍然不覺。

季汀蘭仍在自顧自地喝茶,對她的反應無動于衷。

秦知曄越看越覺得詭異,稍稍傾身探去,卻見她怔怔地盯著一個方向,神情木然,就連喝茶,也只是重復動作而已,看不出任何情緒感情。

此刻偌大的房間里,四周俱是燈燭暖意,秦知曄卻覺得從頭到腳都寒冷徹骨,好像整個房間里只有她一個活生生的人,其他兩人都不過是行尸走肉,沒有半分生氣。

陰影里的人依然縮在角落,不理外事,與季汀蘭的樣子……何其相似。

房間里太過安靜,靜得連屋外細微風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秦知曄鼓起勇氣,小心向著季小姐伸出手去——

掩在大袖之下的手腕上,纏繞著一張黃符。

季汀蘭原本毫無反應,卻在她觸及肩頭、生人氣息溫度沾上肌膚的一剎那突然變了臉,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額角青筋暴起,連眼睛里都在瞬間蔓延開殷紅血絲,抬眼之間,雙目已然通紅,像是忍受著莫大的苦楚。

“季……季小姐!”秦知曄慌得縮手,“你……你這是……”

“不要碰我。”季汀蘭緊緊閉著眼,額上冷汗蜿蜒而下,順著臉頰滴入杯中,將那杯中清茶攪得渾濁不堪。

角落的那人終于有了反應,向著這里緩緩走來。

秦知曄回頭,陰影逼近,模糊的身形透出越來越清晰的氣息,那是……陳腐的氣味,令人作嘔。

那人伸出手來,沒有皮肉,指骨慘白,指甲尖利,直向著她的脖頸而來。

“別過來!”秦知曄驚恐地拔劍,劍光森然,一下削去半截指骨。

“啊!”痛呼出聲的卻是季汀蘭。秦知曄顧不得去看她的情況,只緊張地盯著伸來的半只手。失去一半指骨的手只停了一下,繼而像毫無感覺似的繼續向她伸來。身后是凳椅案幾,再后是花瓶珊瑚,若再退,便是繡架箏琴,她退無可退。

那人更近了,身上氣味也更加明顯,那是……

“死的味道。”不知為什么,秦知曄腦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句話。她分明沒有目睹過死亡,卻對這個味道如此親切如此熟悉,像是離開許久、暌違多年的故里。

陰霾沉重壓下,那雙澄澈眸子里的光,快要熄滅。

懷中有赤金光芒一閃而過。

在指骨掐上她脖子的瞬間,秦知曄如夢初醒,抄著重明劍狠狠打上那人腰際。

那人像被燙到一般避向一旁,讓出道口子,正通房門。

門外,遠遠傳來腳步聲。

秦知曄想也不想跑過去,沿路破碎碰撞聲不絕于耳,不過幾步的路程卻像是十幾年那樣長久。撞開房門的剎那,清風貫耳,混沌的神識終于回來,重返人間。

漸漸走來的,是端著粥的丫鬟,見到慌里慌張的她十分詫異:“秦小姐?這是出什么事了?”

“沒事。”強烈的作嘔感直沖咽喉,秦知曄只來得及說這兩個字便惶急地跑了。

跑開的時候,她似乎隱約聽到季汀蘭的聲音。

.

夜風在耳畔呼嘯而過,夜色中廊柱的輪廓也不再分明,七彎八拐間,眼前的一切似將扭曲,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景致一時間變作陌生與惶恐,仿佛從未來過這里,仿佛再也逃不出去。

奔了許久,不知撞倒幾個夜巡的小廝,不知自己是如何應對他們熱心關懷的詢問,只記得推開門時,見到桌邊相對而立的二人,吊懸已久的心才終于落回它該在的位置。

重明劍哐當落地,秦知曄反手關上門,貼著房門軟軟癱了下來。

“忍冬!”秦慕宇被她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拉她,卻是怎么都拉不起來。

“讓……讓我歇歇……”秦知曄斷斷續續說著,臉已埋入掌中。

秦慕宇攬著她的肩,輕聲問她:“出什么事了?”

秦知曄沒有回答,隔著雙手透出的聲音嗚嗚咽咽,不知在說什么。

容序蹲下身,輕輕拉起她的左手。

手腕纏繞的黃紙被汗水微微濡濕,其上朱筆痕跡卻依然清晰,所組成的圖樣與剛纏上腕時已然不同。

“魑——魅——”容序低聲道。

魑魅魍魎,秦慕宇亦有耳聞。傳說魑為山間異氣,魅為老物化靈,二者皆是害人之物。

許是他二人在側,秦知曄終于定下心神,抬起頭將方才季汀蘭房中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大哥為何讓忍冬獨自去涉險!”秦慕宇只驚異了一瞬,旋即轉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容序,“萬一出什么事!”

“子風冷靜點。”容序抬了抬手,“她們都是女子,且那人只有忍冬看到,她若不去還能讓誰去?”

“那也不該讓她一人去!”

“難道你陪她去嗎?”容序拉過秦知曄的手,以掌相抵將自己的真氣傳給她,“你,或者我,且不論能不能進得人家姑娘閨房,便是能進,明日那季知府又會如何?他本就有意與你姻親,你再送上門去不成?”

見他還要再辯,容序搶著道:“再者旁人都看不見,去了也不過礙事。”

擁著妹妹的手臂一緊,秦慕宇別過臉,悶聲道:“那也不該讓她孤身涉險!”

“我自己要去的……”秦知曄握住他的手,弱弱地道,“誰讓我倒霉看見呢……天賦異稟,總要有天賦異稟的代價,你說對不對?”

“放心,并無大礙,只是受驚罷了。”反復把過脈,容序放下心來,“遇著麻煩,怎么沒用給你的鐘鳴符?”

秦知曄這才想起來還有鐘鳴符,往袖子里一摸,忽然變了臉:“糟了,我把鐘鳴符丟了!”

“丟了?”容序眉心一跳,突然后怕起來,“是大哥考慮不周,你第一次遇見這事難免緊張,不該只給你一個鐘鳴符……若剛才沒逃出來……”

若沒逃出來,現在的秦知曄會如何?秦慕宇心下一慌,厲聲訓斥道:“以后無論做什么事,都需事先與我報備!再有下次,我就上報父親把你關牢里去!”

秦知曄縮縮脖子,看著容序小聲道:“就算沒逃出來,容大哥等不到我也會來找的吧……其實……也沒那么危險……”

容序一怔。是啊,若久等不至他定然親自前去,秦慕宇也不是省油的燈,分明方才兩人已等得不耐,險些就闖去撈人了,他竟也關心則亂,甚至忘了去相信自己。

容序嘆氣,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吧,回去好好歇息。大哥這就去布陣困住那只魑魅,明日查清季小姐與它的瓜葛就動手,不會任它為禍人間。”

秦知曄安心許多,點著頭起身,拉著秦慕宇離開。

“山間異氣,老物化靈……”容序一點點皺起眉,“季府風水中規中矩,哪里來的老物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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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保證不再擅自行動后,秦知曄終于送走了嘮叨不休的秦慕宇得以好好休息。

夜已三更,折騰了那么久,又是動手又是逃命的,消耗的體力還未能補回,此刻一靜下來困倦便沉沉壓下,壓得她頭昏腦漲迷迷糊糊。

許是怕她多想害怕,房間里里外外被秦慕宇點滿了蠟燭,映得滿壁生輝,亮晃晃的直晃人眼。

內外屋子以帳簾相隔,外屋的簾子邊上,還有個碩大的衣柜,她的行禮衣物早有人收拾妥帖。

秦知曄揉了揉眼,剛剛揭開一半的帳簾驀地停住。

燭火躍動,映上眼睫。

秦知曄一點一點慢慢回過頭去。外屋的桌椅、門邊的花瓶、帳旁的柜子、滿室的燈燭……這樣的布置,這樣的格局,太像了。

腳下踉蹌,踩到帳簾,秦知曄身子一滑跌進內屋,重重摔在地上。地面冰涼,透出的絲縷寒意像極了那伸過來的蒼白指骨。

“為什么……為什么這里會一樣……”

秦知曄慌得后退,撞傷的腳趾痛意刺心,先前困倦早消散得干干凈凈,如今留下的,只剩下面對滿室明亮燈燭的恐懼。

恐懼著,仿佛那簾帳邊,柜子旁,會驟然出現一個散發著陰冷之氣的身影。

有只手突然搭上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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