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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涅槃重生

  • 凰謀之與君逢
  • 水墨云
  • 5105字
  • 2020-09-14 18:08:12

聽完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蔚芷琉呆立良久。多年來她一心只想著為蔚府平反,即使心中仇恨解淮殷,也只是痛恨他的識人不清,錯信奸臣而污蔑忠良,卻從未想過真相其實截然相反。

將謀逆之罪冠在蔚修戎頭上的,恰恰正是他誓死效忠的皇上。當年之事是非功過暫且不論,倘若解淮殷一意孤行,保美人而舍江山,蔚修戎絕不會抗旨而行。說到底,舍棄藺淑妃及其子之人,就是解淮殷自己。但他不愿承認此事,不愿受良心的折磨,便只能將所有過錯都推卸給蔚修戎,如此才能減輕他心中的負罪感。

“我爹爹為祈堯戎馬一生,征戰(zhàn)天下,才打下這萬里錦繡江山,卻不想最終只落得個謀逆的千古罵名。”

多年來她用堅定的信念為自己筑起了一道心墻,無論處境如何艱難,她都卑微怯弱的活著,因為她還心存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為蔚府平反,能夠為九泉之下的爹爹正名,能夠告慰蔚府四十三條英魂。可就在這瞬息之間,所有的信念全然崩塌決堤,絕望與憤怒、悲涼猶如泛濫潮水般在她胸口洶涌澎湃。

“爹爹啊!這樣的江山,這樣的君王,值得嗎?”

常叔看著悲戚的蔚芷琉,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他冷笑道:“當然不值得!小姐,解淮殷欠我們蔚府的,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四個字仿佛觸動了蔚芷琉的心,她抬頭看著滿面狠色的常叔,虛空的手漸漸緊握成拳,眼神堅毅。

常叔見狀露出一個老懷安慰的笑容,繼而神色凝重道:“這無名寨便是小姐復仇的籌碼,自五年前我來到這里開始便一直暗中積蓄力量,為血刃狗皇帝人頭祭慰我蔚府四十三口人的那一天做準備。”

祈堯國征戰(zhàn)多年,收服了中原大大小小數(shù)十國家,才得以一統(tǒng)中原。而這些被收服的國家中,有些如騰然一般降國,成為祈堯的屬國,也有些誓死守衛(wèi)疆土,直至國破城亡才作罷。戰(zhàn)火之中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多少孩子無家可歸。

蔚修戎雖驍勇善戰(zhàn),有戰(zhàn)神威名,卻并非冷血嗜殺之人。解甲歸田之后他便私下建立了這座無名寨,收容各地流浪的孤兒,教他們讀書習字,教他們習武防身,教他們?yōu)槿酥馈.敵跷敌奕值谋疽獠⒎桥囵B(yǎng)勢力,只是單純想要為自己一生的殺戮恕罪。

五年前蔚府滿門被滅,護送蔚芷琉的常叔卻僥幸活了下來。當年他為了讓葉媽帶著蔚芷琉逃走,已一己之身攔下追兵,卻沒想到竟能死里逃生。待他醒來時蔚芷琉已隨太后回宮,冊封為芙安公主,已無性命之憂。

多年來蔚修戎受朝廷監(jiān)視,無名寨之事多是由常叔代為打理,因此當復仇的念頭浮上心頭時他便想到了無名寨。可蔚芷琉這五年來從未出宮,為了不打草驚蛇,直到此次秋狩的時機常叔趁機才派人去尋蔚芷琉,想要將這一切告知與她。不想正巧碰到茴兒暗殺蔚芷琉,真真是幸得上蒼庇佑,才叫莫岑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趕到相救。

既已下定決心,兩位就其中細節(jié)詳談到深夜方才作罷。常叔看著蔚芷琉頹敗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可隨即他便將這股軟弱之情生生壓了下去。從此以后,蔚府之責便壓在了蔚芷琉的肩上,往后她所承受的必比今日更甚。

“小姐,有一事因當年你尚還年幼,所以老爺夫人都瞞著你。但如今時機成熟,老奴覺得應該將此事告訴你了。”

見常叔露出如此慎重之色,蔚芷琉不由也是心中一緊。

“有什么事常叔不妨直說,我受的住。”

常叔卻搖了搖頭,只道:“小姐且隨我來,等見到他你便會明白了。”

無名寨建在荒嶺之中,占地數(shù)頃,極其宏偉壯觀,其中屋舍院落錯落有致,難記其數(shù)。蔚芷琉隨著常叔穿梭在阡陌交錯的屋舍間,此刻已是深夜,除了巡邏的守衛(wèi)大都已經沉睡,瑩白的月光照在青巖地上,顯得周遭格外冷清。

遠遠的,蔚芷琉便瞧見前面院落中竟還亮著一豆燭火。果然,常叔的腳步便停在了那處院中,蔚芷琉疑惑的看著他,常叔卻并不言語,只示意她自己進去看看。蔚芷琉輕輕推門而入,打量起這看似尋常的房間,屋中擺設比之其他房中明顯要精致講究許多。那燭火便點在書桌旁,桌上趴著一個面容稚嫩的少年,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睡得正香。

仿佛受到什么牽引一般,蔚芷琉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細細打量起少年的樣貌。腦海中驟然浮現(xiàn)出一張剛毅又慈祥的面容,讓蔚芷琉的淚水瞬時奪眶而出。她捂著唇不讓自己的啜泣聲溢出口,卻是忍不住的淚如雨下。

她側頭看著常叔,不可置信顫著嗓音道:“他是……”

常叔點了點頭,亦是紅了眼眶。心亂如麻,蔚芷琉再說不出一個字來。良久,她終于收拾起自己的情緒,將一旁的外衫披在少年身上,眼神溫柔的打量著他稚氣的睡顏。

“他叫什么名字?”

常叔頓了頓,沉聲道:“迦南。”

蔚芷琉回宮時宸祥宮已閉門謝客三日,哪怕是皇上的晨昏請安都免了。因此蔚芷琉被一位江湖俠客護送回宮之事立刻驚動了滿宮上下,她剛被迎到宸祥宮不久,啟和帝便也匆匆趕來了。彼時蔚芷琉紅著眼眶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正向太后哭訴著,甫一見到解淮殷便下意識的畏懼的閃避開來。

解淮殷細細端詳著她與往日并無不同的怯懦神色,心中頓時松了口氣。人到底是在他手上不見的,他不可能完全撇清關系,原本打算就這樣拖著,待蘇浣眉傷心一段日子后便就會漸漸淡忘此事,卻不想人竟沒死還自己回來了。

解淮殷自是擔心蔚芷琉將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到時不管是為了情分還是為了面子,太后都定然不會輕放過他。對于這個一手將自己扶持上皇位的母后,他心中始終存著幾分忌憚。其實若非茴兒向他稟報了賀容雋之事,也許他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此放過蔚芷琉,畢竟只是個不成氣候的女子,不足為患,索性就賣母后一個面子。可既然牽扯到了賀容家,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朝中形勢風云詭譎,雖然明面上司徒奐是他用來鉗制秦泰應最重要的棋子,可實際上賀容家才是他真正的底牌,所以他絕不能容忍這其中有變數(shù)。

只是如今人既回來了,那面子功夫便不得不做。即使宮中多數(shù)人大抵已經猜出其中些許端倪,可只要這個丫頭不宣之于口,誰又敢去細究?

“芙安公主受驚了,這些時日來朕派出許多人手搜尋你的下落,皆是無疾而終,原以為你多半已經遭遇不測,不想竟是這群廢物辦事不利,倒是讓你受苦了,只是當日到底是何原委讓你無故失蹤這么久?”

蔚芷琉聞言頓時眼神閃躲,語焉不詳?shù)溃骸安贿^是那夜我去林中散心,不想山路難行,竟與茴兒走散了。后來因為夜色蒼茫,我無意間便不小心墜落斷崖。”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仍誰都看得出蔚芷琉沒有全盤托出。解淮殷卻是聞言完全放心了,只當茴兒還未暴露身份,蔚芷琉只將此次之事當作一場意外,才這般閃爍其辭怕暴露她與賀容雋私會之事。只是話說到這里,蔚芷琉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瞟了太后一眼,面上竟浮現(xiàn)幾許羞澀之情。

“琉兒幸得一位俠士相救,如今才能這般平安回到姨祖母身邊,姨祖母可要替琉兒好生報答這位俠士的救命之恩。”

蘇浣眉拍著蔚芷琉的手臂笑得一臉慈祥,連聲道:“好好好,哀家答應你,無論此人有何要求哀家都答應他。”

蔚芷琉聞言頓時眼前一亮,上前親昵的挽著蘇浣眉的手臂高興的說:“姨祖母可要說話算數(shù)!莫岑說了,他不求榮華富貴金銀財物,只是在漂泊太久,想要遠離那些江湖恩怨安定下來。姨祖母,莫岑的武藝高強,便讓他入宮做御林軍如何?”

她的話落,在場之人皆是不動聲色的皺起了眉頭。皇家御林軍乃是皇宮的最后一道防線,其人選的甄選向來是慎而重之,只從世家子弟當中挑選,不光要求武藝高強,更重要的是看中其家族對皇室的忠心。讓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中人入御林軍顯然是絕不可能的。蘇浣眉怎會不知其中輕重,只是她方才才答應過蔚芷琉,如今讓她當眾食言顯然有些掛不住臉。

僵持之際,還是解淮殷打破了僵局,圓場道:“芙安真是胡鬧,要成為御林軍豈是這般輕易的,那都是要有功績在身才能任職。這樣吧,倘若他真有此志,便先從禁衛(wèi)軍做起,再慢慢來也不遲。”

蔚芷琉本就畏懼解淮殷,此刻聽他所言,又見蘇浣眉亦是贊同之色,自然不會再不知好歹的強求。此事就算是這樣定下了,莫岑能留在皇宮與她互相照應,蔚芷琉自是滿意。見蔚芷琉平安歸來,蘇浣眉也滿意了。見蔚芷琉完全不知事情的真相,解淮殷也滿意了,于是蔚芷琉失蹤之事便如此皆大歡喜的落下帷幕。

見陰沉了數(shù)日的太后娘娘終于面色放晴,皇上松了口氣尋了個由頭遁了。幾位來看熱鬧的嬪妃則紛紛圍著太后體貼關懷,不費力又一邊能給太后娘娘留下了好印象,一邊讓皇上知道自己為君分憂,兩頭討好之事她們自是做的毫不吝嗇。歡聲笑語之中此事的主角卻被冷落在了一旁,蔚芷琉早已習慣了如此,端著柔柔笑意坐在角落里看著她們。

一切仿佛仍是從前模樣,可若有人能夠注意到此時蔚芷琉垂眸中的神色,絕不會認為她仍是從前那個卑微怯懦的罪臣之女。

因著蔚芷琉之事才熱鬧了一陣的皇宮,為了即將到來的中秋夜宴再度喧囂起來。如今祈堯已是一統(tǒng)中原的霸主,戰(zhàn)火停歇,這禮部對宮宴儀式便開始講究起來,尤其是中秋夜宴這等主子們看中的喜慶日子,便更是隆重奢華。

蔚芷琉站在回廊處看著四處奔波勞碌的宮女太監(jiān)們,低垂的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有微不可聞的腳步聲走近,綠衣宮女將懷里的披風遞給看似發(fā)愣的蔚芷琉。蔚芷琉受驚般的轉頭望去,見是內闈局新派來的宮女琪兒便松了口氣,眼中卻又劃過一抹失落之色。

琪兒面上露出了然之色,嬉笑道:“公主怎么大白天的便想失了魂一般,莫不是在想如意郎君?”

蔚芷琉聞言頓時紅了臉,起身追著琪兒罵道:“叫你這個死丫頭亂說,看我不封住你的嘴。”

兩人嬉鬧間遠處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蔚芷琉急忙望去,果真見是禁衛(wèi)軍巡邏至此。她匆匆整理了一番儀容,待一行人經過時叫住了末端的男子。其他幾人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見狀皆向那男子露出鄙夷之色便接著巡邏去了。蔚芷琉側頭看著一臉揶揄的琪兒,惱怒的跺了跺腳才將她打發(fā)走。

見四周無人,蔚芷琉這才卸下滿面嬌羞之色,含笑看著莫岑道:“這宮廷禁衛(wèi)軍的日子你過的可還習慣?”

莫岑便是當日在斷崖邊救了蔚芷琉的黑衣人,是常叔培養(yǎng)出來的武功高手。此次蔚芷琉重回皇宮,再與外界聯(lián)系便很不方便,亦為了保護蔚芷琉的安危,便讓他借著救命恩人的由頭留在了宮中。

莫岑一向少言寡語,連面上神情都鮮少變化,此刻聞言亦只是淡淡道:“還可以應付。”

蔚芷琉了然道:“你頂著我救命恩人的名頭便能一步登天成為宮廷禁衛(wèi)軍,不知要羨煞多少旁人。恰巧你又是個無權無勢的江湖中人,他們不屑巴結你自然便會排斥你,否則怎能讓他們這些千辛萬苦才任職之人心里平衡。”

莫岑點了點頭,似是并不在意此事。他思忖片刻,皺眉問道:“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解淮殷不是一向謹慎,此次怎么會任由我這般輕易就進宮任職?”

蔚芷琉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道:“若是平日自是不會這般容易,只是如今他最怕我與賀容雋互生情愫,而你的出現(xiàn)正好可以攪黃此事,他自是再顧不上其他了。”

莫岑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蔚芷琉指的是什么,頓時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的神色。蔚芷琉卻并未將心思繼續(xù)放在此事上,而是另起話頭道:“你應該也知道了吧?十日后便是宮中的中秋夜宴。”

莫岑聞言頓時收回心神,沉默的點了點頭。蔚芷琉神色凝重道:“中秋夜宴之時,不光各宮妃嬪,皇親國戚,解淮殷的幾位近臣也會受邀而至,當真是熱鬧。”

對付解淮殷其實并不難。前朝之水向來混濁,解淮殷登基數(shù)年,雖已在朝堂之中穩(wěn)占上風,但秦泰應是跟著先帝打江山的兩朝老臣,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解淮殷也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方能保住朝綱穩(wěn)固。

所以對付解淮殷其實并不必親自動手,只要在本就明爭暗斗的兩人之間推波助瀾,很多難題便可借勢迎刃而解。但難就難在要怎么做才能不讓這兩個老狐貍有絲毫察覺,就算有無名寨做后盾,蔚芷琉如今依舊處于劣勢,在暗中抽冷刀子蟄伏尚可,但若是發(fā)生正面沖突依舊是毫無神算,一不小心還可能會全軍覆沒,再無翻盤之機。所以她們行事要萬分小心謹慎,每一步都要慎重而行,萬萬不能讓人抓住一點把柄。

“小姐的意思是?”

蔚芷琉望著積云密布,風雨欲來的天空,輕笑道:“你不覺得今日宮中格外熱鬧嗎?聽說昨日溫賢妃診出了四個多月的身孕,各宮嬪妃都去韶華軒賀喜了。聽說太醫(yī)已經診出是位皇子了,不知玉貴妃此刻是何心情?”

莫岑回憶著此行之前常叔讓他熟記的那些資料,頓悟道:“溫賢妃便是御史大夫司徒奐的幼女?”

蔚芷琉笑道:“正是。玉貴妃叱咤后宮多年,圣寵最眷,卻從未有孕。解淮殷的三位皇子皆是生母位份不高,又被玉貴妃常年壓制著。但這溫賢妃可與其他嬪妃不同,便是玉貴妃也對她束手無策,恐怕丞相此刻聽聞消息也正同玉貴妃一般氣急敗壞吧。”

莫岑道:“小姐是想利用此事引起丞相與御史大夫之間的隔閡?”

蔚芷琉的指尖摩擦著手腕上瑩白的玉鐲,搖頭漠然道:“只要秦相沒有老糊涂,就該明白若讓溫賢妃產下皇子他便徹底輸了。可如今這風口浪尖上,皇上和司徒奐定然正在等著他動手,好借機打壓秦相勢力。或許我們可以在這之間混水摸魚,你將此事告知常叔,必要時,讓他做些安排。”

莫岑領命而去,蔚芷琉卻并未離去,而是望著自己瑩白如玉的雙手發(fā)愣。若非被逼到絕境,她從前竟不知自己也能這般工于心計。她并不喜歡這般心思深重的自己,可她的命運,從來都由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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