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一張小小的舊手帕竟會被編排出那么多精彩紛呈的故事來：

什么“顧晨昏在廁所里自瀆”“顧晨昏在廁所強了別人”“顧晨昏被人強了”。這些便也罷了，最關(guān)鍵的是，在所有這些猜測背后，顧晨昏被賦予了另一種變態(tài)的性格特點——用手帕收集X液。

這腦洞也是沒誰了，簡直突破銀河系。

不過，故事雖然雷人，我倒是聽得特別開心。因為聽得投入，不知不覺還湊了過去。

幾個人聊得正在興頭上，其中一人轉(zhuǎn)身冷不丁看見我，尖聲叫了出來。我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臉霎時不可控制地滾燙起來。

“叫什么叫，叫魂啊。”資歷最老的蔡姐咳了一聲，打圓場道：“小程啊，你今天電話都打完啦？”

我摸了摸鼻子，“呵呵，沒剩多少了，時間還早，不是特別趕。”

“這樣啊，呵呵。”她朝我抱歉地笑笑，“大家都是瞎說的，你們家小顧不是那樣的人，你別當真，啊。”

年紀小點的，頓時有點不服氣，鼓了鼓嘴想要辯駁，最后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按捺住了。

我不明所以地望了眾人一眼，后知后覺地“啊？”了一聲。

蔡姐拍拍我的肩膀，“上班太無聊了，你體諒體諒大家，啊。”

“不是，蔡姐，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我問她：“顧晨昏怎么就成我們家的了？”

再看這一群人的表情，無一不是“你別掩飾了我們都懂”的眼神，而且還夾雜著些微的……同情？

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和眾人大眼小眼地互相看了半天，忍不住接著解釋：“我和顧晨昏……我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真不是那種關(guān)系。”

這句話說與沒說效果不大，眾人看我的眼神仍舊帶著深深的同情。

我有點無奈，又有點生氣，臉憋得滾燙，想說什么，想了想，還是不說的好，越解釋越解釋不清了。

正好顧晨昏在這時候走了進來。他一進辦公區(qū)就就朝這邊看了過來，見眾人湊作一堆竊竊私語，出聲問：“你們聊什么呢？發(fā)生什么大事了？”

我趁著眾人尷尬的尷尬愣神的愣神，悄悄回了位子上。

顧晨昏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就是話題中心，還特別騷包地勾了勾唇，挑著眼尾四處放電，“哎，和我也說說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間作鳥獸散。

顧晨昏撇了撇嘴，低聲罵了一句“操”，郁悶地扒著滿頭亂發(fā)回了座位。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特備不好，我今天拿到的幾頁電話不是關(guān)機就是空號，少有幾個接通的，說不了幾句就掛斷電話。

我一個一個挨著在后面畫小叉。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手里的幾頁號碼就畫得一個不剩了。

心里有點郁悶。

我在桌上趴了一會兒，左右無聊，便花開手機進了公司網(wǎng)頁。網(wǎng)頁加載完以后，我直接進了論壇的閑聊版塊。

高層一般不逛這個版塊，加上發(fā)帖匿名，且有技術(shù)部的同事護航，所以大家有什么八卦，基本上都放心大膽地來這里討論。

我沒想到，事情這么快就已經(jīng)傳到了論壇上來。論壇首頁一個名為“一場手帕引發(fā)的J情”的帖子后面已經(jīng)飄紅了。

我點進去看了看，配圖是一張皺巴巴的躺在抽屜一角的手帕，赫然正是被顧晨昏藏起來的那張，下面揚揚灑灑寫了幾大段，進行了種種猜測。

我看完后，翻了翻下面的跟帖，還不少，有好幾十樓，里面有指向不明罵人面獸心的，有哭叫“顧渣渣我看錯你了”的，有插科打諢在里面插播小廣告的，還有寫同人文的，把我也扯了進去……比剛才聽到的還要精彩得多。

朝顧晨昏看了一眼，他正低著頭，手臂動來動去的，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擺弄那張手帕。

我看得黑線直冒，果斷點叉從論壇退了出來。

顧晨昏人懶，很少關(guān)注公司的論壇。事情在論壇里已經(jīng)要掀翻天了，偏偏當事人還完全不知內(nèi)情。

我要不要發(fā)發(fā)善心給他發(fā)條消息指路呢？

正猶豫著，辦公區(qū)外面忽然走進一人來。來人面向和善，面上戴著副無框眼鏡，赫然正是市場部的經(jīng)理，孫堯。

他近來后整個辦公區(qū)便安靜下來。

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他也不緊張，示意大家各做各的，然后沖顧晨昏道：“小顧，你出來一下。”

顧晨昏轉(zhuǎn)頭來看了一眼，見人西裝筆挺地站著，翻了個白眼問：“干嘛？”

孫堯扶了扶眼睛，“你隨我出來一下。”

顧晨昏面色不太好，一動不動地坐在位子上同人僵持著。

坐在他旁邊的主管看的冷汗直冒，悄悄拿文件卷了卷，卷成紙筒去戳顧晨昏。

顧晨昏火起，身下的椅子猛地發(fā)出“刺啦”一聲，人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

主管被嚇得縮回手。

顧晨昏看也沒看她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越過孫堯往外走去。

整個辦公區(qū)落針可聞。死寂了一會兒，接著，嗡嗡地小聲鬧騰起來。聲音雜七雜八的聽不太清，我便又悄悄拿起手機進了論壇。

點進去一看，原本回復(fù)寥寥幾十的帖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飆升到了近幾十頁。事情因為市場部經(jīng)理孫堯的出現(xiàn)，各種猜測已經(jīng)又拐到了另一個奇怪的方向。

我隨便看了看，差點瞎了我24K純天然的大眼。

離下班還有半小時的時候，孫堯再次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我朝他后面看了看，沒看到顧晨昏。

孫堯面目和善地笑了笑，“既然大家這么閑，那么，咱們就來宣布一下新增的幾條規(guī)章制度，大家仔細聽聽。”

說完這句話，孫堯咳了一聲。他后面低著頭的人這才走了出來，正是技術(shù)部其中之一的小伙子。那人飛快朝這邊的眾人看了一眼，照本宣科地開始照讀。

總結(jié)起來大體三個意思：一，公司高管也逛論壇，技術(shù)部的小伙已經(jīng)痛失前線，二，上班期間禁止閑聊是非，三，公司會對這次事件做出相應(yīng)懲罰。

等他磕磕巴巴地讀完之后，孫堯拍了拍手喚起大家的注意，問眾人：“都聽明白了嗎？”

眾人有點傻眼。忙不迭紛紛點頭如搗蒜。

孫堯滿意地笑了笑，“很好，繼續(xù)。”

技術(shù)部的小伙子苦著臉，表情都要哭了，手抖了抖，接著念了一長串懲罰人員的名單。

等到孫堯一行人離開，辦公區(qū)立馬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我不由慶幸，暗道幸虧自己沒進去摻混水。

抬手看了看手表。見時間馬上要到下班時間，便趕緊收拾東西準備走人。我剛拉好包包的拉鏈，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從包包里翻出手機的時候，手機鈴聲已經(jīng)斷了。還好，沒過一會兒，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是李亞楠的電話。我心下一喜，劃開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