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一瞧見是他,我愣了愣,原來他躲到了這里,隨即意識到剛才開門撞到了他,忙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我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找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從上次之后,手帕就一直被我放在了床頭柜里。
我只好心虛地看著他:“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顧晨昏沒說話。
他一只手痛苦地捂著鼻子,一只手按著門,冷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默不吭聲地從我身旁出去了。
我整個人喪失了語言一般,傻愣愣地看著他一步步走遠。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我本來想找他解釋來著,忙抬腳跟著追過去。
顧晨昏走得很快,我在走道上小跑了一會兒才追上他,我喘了口氣,扶著急促的心跳叫他:“顧晨昏。”
他當沒聽到,徑自朝前邊走。
我心里有點惱怒,又咬著牙憤憤地喊他:“顧晨昏。你站住。”
他腳下一頓,慢慢轉過頭來,一臉漠然地看著我,“干嘛?”
“那個……上次的事,對不起,請你不要介意。”
他的目光帶著疑惑,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么。
我喘了口氣,快步走到他面前,顧晨昏一直沒動,等我在他跟前站定,他疑惑道:“上次什么事?”
我有點尷尬,張了張嘴,吞吐道:“就……上次電話里,我不應該無緣無故沖你發火。當時我心情很不好,我很抱歉……”
亂七八糟地說了一會兒后,我發現顧晨昏根本沒有理我。我悄悄抬眼看他,只見他閉著雙眼,正一臉得意地聽著,邊聽還不時點點頭。
我嗓子一卡,原本要說的話也不記得了,索性閉了嘴。
顧晨昏仍舊閉著眼,見我停下,忙不耐煩地出聲催促道:“快說快說,我這還沒聽過癮呢,怎么停下了?”
“……”
我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都是多余的。虧我把這事放在心上,覺得自己對不住他,看眼下他這副樣子,完全就是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嘛。
顧晨昏閉著眼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我開口,唰地一下睜開了眼。見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立馬哼了一聲,有些別扭地轉開了頭:“看什么看!告訴你,爺還生氣著,沒說原諒你呢。”
我明白地點點頭,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告訴他:“你流鼻血了。”
聞言,顧晨昏臉色霎時一變,“操!”說著,忙仰起頭,不迭在自己身上亂摸起來。
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我簡直想不到他會這么奔放。
看著他雙手在自己身上四處亂竄,襯衫的扣子隨著他的動作崩落兩顆,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我臉上不由燒了燒。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好心地將他拽進廁所去,顧晨昏從屁股后面的褲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手帕?
我愣了愣,顧晨昏一向嫌麻煩,況且,在他的意識里,“隨身攜帶手帕”這種行為等同于娘,他身上又怎么會帶著手帕呢?
顧晨昏找到手帕后便用其堵住了自己的兩個鼻孔。
我朝他捂著鼻子的手帕瞧了一眼,只一眼,我心里的火就竄上頭來。
“顧晨昏!這是什么?!”我一把將手帕強過手。
顧晨昏愣了一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這是手帕啊……唔……”他用指頭堵住鼻孔,“不行了,又要出來了,趕緊還我!”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沖他揚了揚手里沾染了血色的手帕,說:“這手帕我小心存放著,你從哪兒偷來的?”
他心虛地看了兩眼,用手死死捏住了鼻子,沒說話。
“顧晨昏!你的手怎么這么賤!”
我看著手帕,急得眼眶發熱。
聞言,他摸了摸自己的爪子,不服氣地抬頭看了我一眼,“不就一破手帕嗎,有什么了不起,爺都不和你計較了……”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些,過了一會兒,才又哼了一聲:“大不了爺賠你一塊新的。”
“賠一塊新的?賠得起嗎你!你知道這是誰給我的嗎!”
顧晨昏有點傻眼,張著嘴傻愣了一會兒,才吞了口口水:“不知道。”
我簡直要被他氣死了。見手帕上到處是血,索性將東西扔到他臉上,一個人氣沖沖地回了辦公區。
見我進去,門口幾個正在交談的同事趕忙立正身姿散開了。不用猜就知道,肯定又在背后議論我。
心下不由更氣。
我在桌上趴了一會兒,等到沒那么生氣了,起來接著打電話。
過了一會兒,顧晨昏慢慢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兩個鼻孔個塞了一大團紙巾,不出意外地,惹來了全體女同事的注目:
“喲,顧少這是怎么了?”
“被人揍了嗎?”
顧晨昏瞪了瞪眼,故作兇狠地回道:“你才被人揍了,你被人揍爺都不會被人揍。”
“哎喲顧哥你怎么這么兇?大家只是好意關心你嘛~”
吵吵嚷嚷了一會兒,坐我對面的小昭忽然驚呼道:“顧哥,你褲子怎么了,前面怎么打濕了那么一大塊?!褲子口袋也鼓鼓的,是藏了什么東西嗎?”
這一聲效果非同一般,不管男同事女同事,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朝著顧晨昏下面看了過去。看不到的,被擋住視線的,皆默契地悄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安靜了一會兒之后,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辦公區里漸漸響起一些若有似無的議論聲。
顧晨昏被這一嗓子吼得滿臉通紅,見所有人都望著自己,不由難看地扯了文件擋住自己的身前。
“去去去,該干嘛干嘛去!不準再看!再看爺不客氣了!”
辦公室里此起彼伏地響起“切~”,聚集的目光倒是漸漸散去了。顧晨昏朝我這邊看了看,見我還看著他,目光閃了閃,轉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他似乎送褲子口袋里掏了什么出來放在桌上。不過由于他擋著,我沒能看見到底是什么。只是見他打一陣電話,然后低頭在桌上擺弄一陣。
中途其他部門的人來找他,等人離開后,辦公區里立馬轟一聲鬧開了,兩個膽子稍大點的,直接翻開了他的抽屜。
我手里捏著座機話筒,靜靜看著,心里卻不由為顧晨昏捏了一把汗。她們不會在里面翻出些什么奇怪的東西來吧?
事實證明,顧晨昏的抽屜里沒有藏什么奇怪的東西。她們最后不過是從里面翻出了一張半干的手帕。
我看了一眼手帕,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顧晨昏剛才是去止血順便洗手帕去了,洗完手帕后發現沒地方藏,便隨手將其揣進了褲子口袋里。
上面的血跡已經洗去,只是手帕畢竟有些年頭了,即使洗干凈血跡,看起來仍然顯得比較陳舊。
我愣了愣神,腦子里忽然閃過那個人將它送我時的神情。
小昭敲了敲隔板,見我回神,忙八卦兮兮地湊過來問我:“程姐,你說,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啊?什么真的?”
她的臉紅了紅,張了張嘴,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說,指了指不遠處湊作一堆八卦的同事。
我凝神聽了一陣。待聽清楚幾人在說什么,頓時感覺被雷劈了一般,快要外焦里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