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憶力如

蔡子偉

曹力如同志不幸逝世已經36年了。這些年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過去的許多人和事都逐漸在記憶中模糊了，消失了，但對曹力如的印象仍是那樣深刻和清新。他在艱苦的革命戰爭年代，無微不至地關心同志，特別是在陜北“左”傾錯誤肅反的非常時期，以一個無產階級革命者的寬大胸懷，冒著受牽連、被懷疑，甚至坐牢、殺頭的危險，幫助、關心我的愛人高敏貞的往事，至今，依然歷歷在目，使我難以忘懷。

1935年9、10月間，王明“左”傾錯誤在陜北惡性發展，進行錯誤的“肅反”，我和一大批同志被捕。那時，我愛人高敏貞正在洛河川做婦女工作，因為受我的株連，也被捕入獄，并且馬上就要被殺害（較她稍前進入蘇區的婦女干部張景文同志已經被殺害了）。敏貞當時正是妊娠晚期，即將臨產。在洛河川鄉親們的一再請求下，“左”傾路線的執行者們才同意將死刑緩期執行，并派人嚴密監視。不久，孩子呱呱墜地了，當時連一片尿布都沒有，其他更無準備。曹力如此時受排斥，在陜甘邊印刷廠當工人，他是常去看望敏貞的同志之一，并盡力照顧她的生活。目睹敏貞的困境，他便將印刷裁下的紙邊收集起來拿給敏貞當手紙用。在今天看來，這種紙根本不符合衛生要求，用不成，但在當時極端困難、艱苦的環境下，不僅救了大急，而且溫暖了敏貞的心。敏貞作為一個行將被處以死刑的“反革命”，她多么希望和需要得到革命同志的理解和關照啊！但是，她又擔心力如因而會被牽累受罰。力如了解了她的心情之后，便勸慰她說：“共產主義不排斥人道主義，相反地還要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不管你的‘問題’如何，你在我的眼里首先是一個產婦，需要而且應該照顧你。”窮困見節義，患難知人心。敏貞被力如同志這種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和光明磊落、高尚真摯的革命情操感動得熱淚盈眶。后來，多虧黨中央和毛主席及時到達陜北，糾正了陜北的錯誤肅反，挽救了陜甘蘇區的革命危機，我們一家才又復歸團聚，繼續為革命工作了。那時，我還不認識力如，但我敬仰他的為人，便對敏貞說，我們要向力如同志學習，為共產主義事業奮斗終生。1960年，敏貞在病逝的前幾天，還不忘力如同志在危難中對她的救助，教誨孩子，要像曹伯伯那樣為人處事，正直無私。

1947年，我調往西北局任秘書處長，西北局的副秘書長就是曹力如同志。我與仰慕已久的力如一見如故，和他在一起工作的日子里，有說不盡的愉快。他平易近人，待人平等友愛，從不擺架子，作風民主，工作細致、嚴謹，無論事情怎樣千頭萬緒，總是有條不紊。他為人胸襟闊大，氣量寬宏，碰到棘手問題，從不動肝火，總是想方設法予以妥善解決。他關心每一個同志，從工作到生活無微不至。記得當時機要處青年同志較多，他在工作之余，常常抽時間到機要處去看看，關心青年們的學習、工作和生活，給他們講機要工作的重要性。他把機要工作比作黨的喉舌和生命，勉勵青年們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機要處工作緊張時，力如常和處里的同志一起加班到深夜，幫助他們解決許多具體的困難和問題。

由于我曾在1939年受到國民黨特務的陷害被捕，審查了5年，1944年無罪獲釋，恢復工作后，身體極其衰弱。力如多次命令、督促我到西北局小灶上吃飯（小灶是專供領導同志就餐的）。我心里覺得很不自在，吃了些日子就自己走掉了。力如知道后批評我說：“身體并不完全屬于你個人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革命工作需要你迅速恢復健康！”

我和曹力如同志一起工作時間不長。1949年黨派他去榆林做統戰工作，收復榆林，他機智勇敢地出色地完成了任務。1949年11月，黨中央根據他的才能委派他擔任新疆省政府副主席，就在他準備赴任之際，不幸遇難犧牲。力如的意外辭世，是黨和人民的重大損失。每每想起，令人痛惜不已。“政聲人去后”，他雖然過早離開了我們，但他留下的革命精神和優良作風將永世長存，激勵后人在“四化”建設中闊步前進。

（1985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