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海的郵遞員Vol.02(輕小說系列)
- 閑余
- 3882字
- 2020-07-09 09:50:41
第一章、洪爐的竊賊05
在此前的行動中麥茶全然沒有一展身手的機會,不過此時此刻毫無疑問是她的主場。
畢竟郵局的作戰研討、藥火之廳的內部商議、鍛鐵爐名單的監視工,或是埋伏信匪都與她格格不入,欠缺存在感是理所當然的。
林安排給她的差使是保險。
也就是當信匪逃出我和艾莉的圍攻,甚至離開都市之后的中途截擊。
不把重要戰力的麥茶作為第一批突襲隊伍是有考量的,在不知曉信匪實力的前提下,我們難以判斷與其交手后,所造成影響的波及程度——塵咬的破壞力比之火箭筒可絲毫不遜色。
因此我和將武器限制為短筒火箭的艾莉作為先遣隊,盡可能以最低火力嘗試將信匪制服。
事實并沒有預想的那么容易,或者說正巧抽到了下下簽。
信匪所具備的能力并不是三腳貓程度的東西——要想將其擊敗,恐怕會造成不下半座遺跡程度的毀壞。
那家伙從我和艾莉的包圍中逃跑了。
得益于工匠們的援助,他在洪爐都市內部繼續潛伏下去的可能性近乎為零,因此對方也果斷選擇了都外沙堤這條兇險的逃跑路線。
其結果就是,信匪正面對上了麥茶。
我對助手能輕易對抗沙蜃的那份強大有著充分自信,更何況,在沙海中戰斗,就再也不需要顧慮都民或是建筑的安全。
至此全數在林的算計之中。
接下來……只需一戰!
“嗯?相當……驚人的構造呢。”信匪微微沉吟,接著發表感想。
他訝異的大概是麥茶那柄“塵咬”,我初次見到時也著實吃了一驚。
“似乎不像是徒有其表的樣子……究竟是什么東西?”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的疑問。
“麥茶,阻止行動的程度,上吧!”
“是!”助手出聲回應的瞬間,她的身軀也同時行動了。
以高速欺近信匪的身前,麥茶自下而上揮出太刀。
并沒有施以“沙”為前綴的斬技,不過是普通的揮刀。
刃口的方向在下端,也就是說劈向信匪的僅僅是刀背。
麥茶的行動令我稍稍松了口氣——
畢竟作戰中我最擔心的還是她會不會發揮超常,將信匪一刀斃命。
雖然可能的確落實了芙蘭達“做掉”的指示,相應的我們也會失去獲悉情報的機會。
現在看來,麥茶對于戰斗技術的掌握并不像日常生活那么糟糕,雖然是第一次與人類敵對,但她相當懂得把握分寸,并很好地理解了我的示意。
一擊刀背斬狠砸向信匪的下頜,命中的瞬間他就會受到沖擊,進而引發腦震蕩乃至失去意識。
然而信匪并非等閑之輩——這一點我和艾莉方才就已經親身驗證過了。
面對麥茶凌厲的挑斬,他黑色的右手下壓,直迎向刀背!
“叮!”
金鐵交擊!
“塵咬”被沉重的力道狠狠地向下砸去。
連麥茶都為之吃了一驚——雖然她那張撲克臉沒有完全流露出來,半迷茫半斗志的眼神卻疏忽了一瞬。
她將刀身向后劃出半個圓弧,卸去這一擊的勢頭。
“嚯?居然沒有斷嗎?值得敬佩的強度。”信匪卻絲毫不以為意,他的態度更像是在測試戰力。
“呼……”麥茶退卻一步,半個呼吸間,她再次迎頭斬下!
與方才的軌跡相反,這回是由上至下直劈頭頂,雖然用的還是刀背,但斬線的速度明顯提升一倍有余。
“嗯……”
信匪抬起白色的左手,煉金紋路于手套表面浮現!
波狀的符文閃著寒光。
“喀啦——”不久前才聽過一次的,清澈的凍結音效。
“喀啦喀啦喀啦!”厚實的冰層將“塵咬”盡數覆蓋,握于掌心的已經不再是利刃,而是一根冰鑄的鈍棒。
“唔!”麥茶迅速抽刀后跳,再次回到最初的對峙位置。
“喀啦喀啦”的音效在脫離白手套后驟然停止。
“塵咬”從刀尖至手柄末端已被冰層全數覆蓋,麥茶及時做出了和我同樣機警的選擇,在冰結現象蔓延至軀干之前先行退避。
“喝!”麥茶揮動刀身,向斜下方空斬,“嚓啦啦啦!”
伴隨華麗的振刀,冰層瞬間崩裂,散落成無數光芒閃爍的碎片。
不僅全身而退還取回了武器……不愧是我的助手。
“嗯……還具備這等能力嗎?”
“沙·拂!”
無視男人的戲謔,麥茶一個箭步上前,斬線的構造速度比前兩刀還要快上一倍!
目睹了對手的實力后,麥茶判斷“阻止行動”的程度需要用上刀技,因此毫不遲疑地出手。
“塵咬”以縱橫捭闔之勢,從四面八方斬向信匪,造就出肉眼難以捕捉的高速連擊!
所用的刃面依然是刀背。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火花在麥茶與信匪間連續爆開。
高速的斬擊幾乎每一下都被擋開,而其中還有交錯而過的空斬——
以麥茶的技術不可能會落空,那是她為了刻意避開信匪的左手而實行了規避動作。
在有所保留的前提下,麥茶將斬擊速度提升至了極限,然而顧忌到那只左手的冰結奧術,她的揮刀就顯得有些束手束腳。
這樣的僵局恐怕還會持續下去。
單車早已停穩,我縱身躍出——
銀白大口徑半自動手槍“二分之一”從掌心翻出。
“砰砰砰!”連續三次扣下扳機!
“空牙”系統咆哮,不可視槍彈擊打向信匪身后!
“啪!”風鏡男只是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指尖摩擦之際,波狀符文涌現!
三枚氣彈像是被看不見的巨口吞沒,就那么突兀地消失在空氣之中。
“為什么……又一次!”
“滴答。”扣緊扳機的食指感到某種冰涼的觸感。
“這個是!”那一瞬間,我仿佛有些抓到了冰結奧術的原理。
信匪輕描淡寫地招架著麥茶的斬擊,緊接著補上第二次響指。
“啪!”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二分之一”應聲凍結。
不僅僅是媒介,連上一回需要拉近的生效距離都被超越。
我不得不丟棄武器,再度慘遭繳械。
“這到底是……”
我跟風鏡男之間相距二十余步,但他卻輕易凍結了我的“二分之一”。
不……原理肯定是相當麻煩的東西,現在重要的并不是那個,而是重新取回戰力。
我卸下吉他盒,一把扯開拉鏈。
另一把大口徑半自動手槍的“十一”的部件——
而緊隨著兩個響指結束的瞬間,風鏡男再次變招。
此前他僅僅是用黑手套的右手去阻擋“塵咬”,而左手每次嘗試將太刀凍結的揮舞都會落空。
但在麥茶自上而下,大開大合斬出一擊的這一瞬。
他以右手“鐺”地抓住了塵咬!
除那以外……白手套朝著右手的手背,輕而飄逸地覆蓋了上去——
“喀啦。”
奧術魔紋閃耀的瞬間,以右手為起始點,連同“塵咬”和他左臂在內的部分盡數結冰!
他不惜將自己的右手作為代價,也要把麥茶的武器凍住!
“……!”麥茶意欲抽回刀刃,但由于那只右手的異常握力和厚重冰層相疊加,她無論如何也沒能動彈分毫。
“這樣就是極限了嗎?”男人悠然地開口。
他將手伸向麥茶,想要觸及她的臉。
“唔!”
麥茶掙扎著試圖拔出“塵咬”,卻始終徒勞無功。
“噢啦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獲取零件,進行“嵌合”之前。
連帽衫的人影從我身旁掠過。
艾莉揮舞著火箭筒,徑直發起沖鋒。
不同于之前的“小紅鸛”,這回她所持的是標準規格的火箭筒“紅鸛”。
艾莉揮動炮管,像是重錘般掄起紅鸛,狠狠砸向男人的后腦。
“嘖……又是你啊。”
右手仍然和“塵咬”凍在一塊,男人不得不把襲向麥茶的左手用以防御。
在白手套和紅鸛接觸的瞬間,波狀符文即將亮起的半秒。
艾莉一腳踢向信匪寬闊的后背,借力將炮管抽回,一個后空翻落地。
習慣將重火器用于近身戰的她動作相當敏捷,而在觀察我和麥茶的現狀后,艾莉想必也明白了絕對要規避那只左手的奧術魔紋。
而在這個間隙,麥茶同樣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嘩——”“塵咬”發出與匯聚時相反,意味著崩解的音效。
麥茶向后退去,手中握持的僅剩白銀小刀,只留下冰的空殼依然纏附著男人的右手。
“明明沒有足夠的覺悟,卻還是要使用那種東西嗎?”男人輕蔑地譏笑著,“小孩子乖乖回家保養武器如何?”
“我……才不是小孩子!把你轟成渣!”
無論實力如何,信匪的言語確實戳到了艾莉的爆點。
雖然她身材嬌小得像是孩童,但那是連林都不敢輕易涉險的言論禁區。
“就按芙蘭達局長所說的……做掉!”
“欸?”在我從半秒的愣神反應過來之前,艾莉已經像利箭般沖向敵人。
“磅!”“紅鸛”與黑色的右手相抵,發出巨物相撞的悶響。
右手上有如蟬蛻的冰殼應聲碎裂。
“還想我再扭彎一根嗎?舉手之勞”風鏡男言出而行,右手像是虎爪般攥緊。
“嘰——呀”炮口的鋼鐵在悲鳴。
但在同一瞬間。
艾莉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紅鸛·單鷹(SingleBird)!”
“咚——轟隆!”
曾經在遺跡完虐黑狼沙蜃的單發招式,在零距離狀態下,自信匪的掌心爆裂開來!
巨大的風壓掀起大量的沙浪,麥茶的圍巾獵獵作響,盤旋飄揚著幾乎要擋住她的臉。
而我則是將護目鏡及時拖下,勉強維持了惡劣的視野。
硝煙混雜著沙塵的煙氣沖天而起,把艾莉與信匪一并吞沒。
她無疑是認真的。
和貫徹刀背戰略的麥茶不同,艾莉保持著像“打倒沙蜃”般的覺悟開了炮。
或許是對于“小紅鸛”被破壞的不滿,恐怕更多是出于遭受了“小孩子”的嘲笑。
總之,這一發零距離的“單鷹”毫無疑問命中了敵方。
即使是能扭斷鋼鐵的手,在那種狀況下恐怕也沒法毫發無傷。
煙塵緩緩地自眼前散去。
視野尚不完全明朗,我沒有急著取下護目鏡。
在爆炸產生的地方,依稀存在著一個人影。
難道說……維持著那種姿態被炸到失去意識了嗎?沒有看艾莉的身影,是什么時候回避的?
“不……不對。”
伴隨煙塵進一步稀薄開來,我發現了所見之物的異常。
那似乎并不是一個正常人……或者說原本信匪的規格,更像是強行將某些東西拼湊在人體上從而得到的大小。
“那是……什么?”
沙風終于將硝煙盡數席卷,沙海的烈日再度照亮四周。
帶著墨色風鏡的男人佇立于原地。
他接下炮擊的右手不翼而飛——
從字面上理解,似乎是如預料般的慘狀。
然而現實卻讓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右手并非失去了,而是被取代了。
在原本連著人類右臂的位置上,以怪奇的角度連接……不,黏貼?也不對。
焊接。
只能稱之為焊接。
右臂的末端焊上了金屬。
千百條鋼筋被金屬的框架束縛,勉強勾勒出類似手臂的形狀,而在其縫隙之間,數以百計、大小各異的齒輪吱嘎吱嘎著運作、咬合,將金屬聯動為一個整體。
那只手臂幾乎有信匪本人同等的高度,恐怖的直徑堪比巨木。
讓我一度無法呼吸的是。
手臂的末端是由鋼鐵關節拼湊,粗大而丑惡的四根手指。
手指們聚攏著,動作像是人類輕輕挑起毛發。
在指尖處,鋼鐵的細齒掛住了某種布料。
那是染上了鮮血的連帽衫。
以及早已失去意識,奄奄一息的金發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