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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仕途坎坷有奇謀(4)

  • 左宗棠全傳
  • 孫良珠
  • 3308字
  • 2014-01-23 14:43:57

“樊燮事件”是以湖南永州鎮總兵樊燮被參劾為導火線而掀起的一場政治風波。

這場政治風波的直接原因,是左宗棠在湖南幕府期間,身處機要,統籌全局,不避攬權之嫌,力主抑制官權,設局抽厘,改革漕政,整飭吏治,損害到部分文武官吏的利益,因而不可避免地招致這些人的嫉妒和怨恨,攻訐(jié)左宗棠的人也越來越多。左宗棠自己也早有察覺,他說“所處之地不紳不幕之間,蹤跡太幻”,遂“為世所指目”。在湖北居官之李香雪也寫信告訴胡林翼:“湘中人來,頗怨左公。”王柏心寫信給左宗棠說:“朱伯韓侍御去冬赴召入都,途過荊南,在弟講舍信宿數日,甚佩執事之才,謂景略文饒復見于今。聞言者積毀,深為不平,云至都必為昌言以排謠諑(zhuó)。雖執事不因毀譽為輕重,然益見公道在人心。”可見,左宗棠在省內外、朝內外“聲譽鵲起”的同時,另一些人私下對他的不滿和忌恨情緒也在郁積。但是左宗棠卻抱定了“忠介”的信念,“一意孤行”。如他改變錢漕征收辦法時,藩司文格就曾“百計撓之”,州縣官員甚至以“不肯收漕”相抗,但左宗棠毫不妥協,斷然對阻撓者嚴加懲處。這樣,新興地主階級經世派與傳統的地主階級權貴派的矛盾激化,終于借“樊案”而爆發出來。

原來彈劾樊燮的是駱秉章,而提供樊燮罪行的人便是左宗棠。

樊燮當時已惡名昭彰,以左宗棠幾年來與長沙官佐人等的接觸,對樊燮早已知之甚多。例如:他違規以武職不騎戰馬,偏坐轎子,而且乘坐八人大轎,連檢閱新兵訓練都坐在轎子里觀操;總兵所管二千名士兵,分布在各處,留在永州的四百余名,但實際僅有二百多名,他從二百名中抽調百人做他的家奴院工,什么都得干,連樊燮姨太太的衣服都讓士兵清洗;如今湖南財政吃緊,士兵的餉錢本就湊不夠,可是省庫給總兵發的月餉大都被樊燮私用了,弄得士兵餓肚子,下級軍官也敢怒不敢言。湖南地方治安要靠總兵維持,如今樊燮軍心已散亂,哪還有一點戰斗力?

以左宗棠的性格和當時的斗爭形勢,哪會容這樣的軍官作威作福,貪污破壞地方軍隊的戰斗能力?省庫的銀子是左宗棠挖空心思攢起來的,哪能讓這只大耗子不斷吞食?

于是,他和巡撫大人商量,趕緊把這只碩鼠滅掉。

但是,要彈劾樊燮也非易事。永州知府黃文琛已多次上告他,案卷積在省里一大摞,其中樁樁屬實,也沒告倒他。原因是湖北省城有他的靠山,湖廣總督官文就是他的靠山,官文的愛姬是樊燮的親戚,動一動樊燮,有官文暗中弄鬼,弄不好連自己頭上的頂子也保不住。

但是,樊總兵的罪惡太大,明目張膽,單是違例坐八抬大轎一事,按法就該砍頭。這種作威作福實在讓左宗棠受不了,何況天天要打仗,湖南弄點銀子發給總兵大人,竟讓他全都私吞了,這更讓左宗棠忍不下去了。

參他!左宗棠翻翻樊燮的舊案卷,又派人暗中核實,僅挪用軍餉一項,有據可查者千余兩,銅錢三千余串,官米折銀更多。

駱秉章簽了押,上奏彈劾。后經查實參奏,奉旨將樊燮革職查辦。

咸豐九年二月(1859年3月),左宗棠再次為駱秉章撰寫《已革樊總兵劣跡有據請提省究辦折》上奏。三月十三日(4月15日),咸豐帝閱后發出上諭稱:

已革湖南永州鎮總兵樊燮……種種劣跡證據確鑿,且擅提廉俸數至盈千,懸款無著,署中一切使用復提營中銀錢至數千之多,實屬咨意侵虧,大干功令,亟應徹底研究以儆官邪!樊燮著即行拿問,交駱秉章提問人證,嚴審究辦。并著湖北督撫飭查該革員現在行抵何處,即日委員押解湖南聽候查辦。

樊燮為了逃避逮捕歸案,變被動為主動,遂在湖廣總督官文、湖南布政使文格的唆使下,對左宗棠發動了反攻。他彈劾左氏兩大罪狀:一是湖南著名“劣幕”;二是湖南巡撫衙門是“一印兩官”。這兩大罪狀實為一個,而一個也夠殺頭了。意思是湖南巡撫里出個左宗棠,他越權干政,飛揚跋扈,巡撫的一顆大印,有兩個巡撫在用。

官文的彈劾更加陰狠,他雖明指左宗棠,實則暗指湖南地方已為漢人把持,一個師爺可以用巡撫大印,一個師爺可以不把總兵放在眼里。大權如此旁落,滿洲的江山可要變顏色了,即使太平軍被他們漢人滅掉,江山卻還是落到他們手中啊!

對曾國藩等極不放心的咸豐帝一見官文上的奏折,立即起了疑心。咸豐帝閱奏后即頒下密旨,密旨中說:“如果左宗棠確有不法情事,可即就地正法。”官文要把左宗棠押往武昌對簿公堂,定為大辟(殺頭),從而釀成了一樁“波浪掀天”的大案。

官、樊二人的誣陷,對左宗棠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感慨萬分,毅然離開了湖南幕府,先后在胡林翼、曾國藩處閑居。其實,“官樊構陷事件”與左宗棠的秉性有著直接的關系。他志大言大,從小就有夸大的毛病。少年時每寫完一篇文章,都自鳴得意,在同學面前顯示。就在他二十多歲、窮困潦倒之時,仍寫了一副“身無半畝,心憂天下;讀破萬卷,神交古人”的對聯,并在書房掛起來。年齡較大以后,他自恃才識超群,在給朋友的信中常以“諸葛”自比,表示自己“可大授而不能為人用”。更有甚者,他還常常面折人過,就連對他的好友胡林翼、曾國藩也不留情面。除此而外,與他打過交道的人稱他“情性跋扈,存心深險,極不易交”。

郭嵩燾在得到左宗棠被誣陷的消息后,立即托人向尚書潘祖蔭和咸豐皇帝的寵臣肅順求救。

郭嵩燾(1818—1891),1847年進士,1853年隨曾國藩組建湘勇,1856年任南書房行走,1863年署理廣東巡撫,1875年初任福建按察使,1877年起,任清政府駐英法公使,1878年8月被清政府召回,從此閑居,1891年病逝。

情況萬分緊急,胡林翼、曾國藩、駱秉章等人著急,一面紛紛上奏,密保左宗棠;一面飛馬京師,讓京中的郭嵩燾等人火速設法救援。

當時郭嵩燾以翰林身份在南書房供職,他聞訊去找肅順的“西席”(即家庭教師)、湖南名士王運求救。當時肅順是滿貴中唯一能任用漢官者,以為救大清朝者,滿人已無能為力了。他也了解左宗棠的一些情況,但是,他知道此案已由皇帝發下密旨,自己不好再說話,便告訴王運,趕快找人向皇帝上折,他好從中幫助說話。

于是,王運與郭嵩燾商量,請侍讀學士潘祖蔭出面寫折營救。潘祖蔭與郭嵩壽同是南書房的翰林院編修,二人關系甚好,郭知其文采卓越,寫個救人折子,足可打動皇帝。

郭嵩燾向潘祖蔭說:“左君去,湖南無與支持,必至傾覆,東南大局亦不復可問。”又詳細說明了左宗棠在湖南的地位。他向潘祖蔭交代的這兩句話,便是潘祖蔭奏折的精神,潘祖蔭拯救左宗棠的奏折,成了當時的名折,不僅救了左宗棠,也使潘祖蔭出了名。

潘祖蔭在給咸豐皇帝的奏折中說,“國家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左宗棠為人“賦性剛直,疾惡如仇……湖南地方上的惡官劣吏,因為滿足不了私利,就圖謀陷害”。咸豐皇帝看了潘祖蔭的奏折后,主意拿不定,便讓肅順奏陳己見。肅順奏道:“聽說左宗棠在駱秉章幕中籌劃軍謀,迭著成效。駱秉章之功,皆左宗棠之功。人才難得,自然應當愛惜。請皇上將中外保薦各疏密寄官文,著他重新考慮。”咸豐皇帝采納了肅順的意見,并開始打算重用左宗棠了。

這便是救左宗棠之命奏折中的精彩段落。事后人們稱頌這個奏折可傳頌千古,尤其“國家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被稱為千古佳句,有此兩句話,千萬稱贊左宗棠的話,都顯得多余了。“久在我圣明洞見之中”,“不得不為國家惜此才”,有了這兩句,咸豐皇帝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改變已發的密折了。

潘祖蔭一折出名,救了左宗棠,讓左氏獨領一軍,又救了大清朝。后來,又一折參倒驕將勝保,再一折保護了恭親王,使他飛黃騰達,由一侍讀直升為侍郎、尚書、軍機大臣,死后以“文勤”謚,足見其以“文”名世。

胡林翼先后數折,稱左氏“精熟方輿,曉暢兵略”,“名滿天下,謗亦隨之”。曾國藩折稱“左宗棠剛明耐苦,曉暢兵機。當此需才孔丞之時,無論何項差使,唯求明降諭旨,俾得安心住事,必能感激圖報,有裨時局。”肅順是被咸豐帝倚重的軍機大臣,也趁機向咸豐口奏“贊畫軍謀,迭著成效”,“人才難得,自當愛惜”。

駱秉章更是連連上折,不僅為左宗棠擺功,而且把樊燮的案卷上繳軍機處,讓軍機處查核,上奏皇帝,以為左公辯護,同時讓皇帝下旨以結左、樊之讞(yàn)。

官文看到本欲加害左宗棠,以鎮壓兩湖地方的漢員勢力,結果弄成如此局面,也趕緊見風使舵,上奏“與僚屬別商,具奏結案”。即自動銷了由他主控左宗棠的案子,一場風波就此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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