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涵宇。”

周一早晨到學校的時間很早很早，是難得一見六點之前就起了床。不過，身后的這聲招呼，驚得我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

“你不會每天都這個點到學校吧。”回頭瞥了眼，看到是只拎了一個手提袋的楊詩韻。看樣子是把書包直接留在學校了。考慮到最近時常都要用到各種資料的情況，真是明智之舉。

“差不多啊。”普普通通的回答。楊詩韻看了我一眼，輕松地爬上這幾級樓梯，空余的手還順便撩了一下頭發。出于學生時代的禮儀，我站在平臺上稍微等了她一下。

“對了，之前那道題，我去問了一下呂蕭然，答案要不要幫你寫一遍？”隨口問道。

“嗯……謝謝了。”她略微遲疑了一下，換右手握住了手提袋。

“說起這個……這段時間我不會問你題了。”

我稍微有些驚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什么的。雖然嫌麻煩是一回事，如果被人認為沒有向自己求助的必要也是很令人不爽。

“當然這道題的答案我還是想知道啊。麻煩你了。”楊詩韻又輕輕補了一句。

“啊……沒什么。”感覺氣氛有一些尷尬了。這沒來由的對話，也就只能發生在我們兩個這種情商級別的人之間了。

“那個……”兩個人同時試圖找話題什么的。更尷尬了。

更糟糕的是兩個人又同時閉嘴。

這種時候還是得有一個人先說話吧。我嘆了口氣，卻又欲言又止。

已經走到走廊了。楊詩韻側過頭來，僅用眼神傳達詢問的看了我一眼。

腦子里已經冒出來另一件事，不過無論如何總得說點什么。于是脫口而出：“其實，問我題目也沒關系的。畢竟，有的時候我也得問你的。”

她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抿了一下嘴，又斜了一眼，用稍微有點可愛的語氣說：“這只是我個人的問題。跟你沒關系啊。”

這算什么啊。

如果能弄懂了解女生心理這樣的高級技巧，我也不至于連自己班同學都懶得認識啊。

雖然有點不爽，不過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別人不會讓我知道的，便也無話可說。既然如此，就這樣吧。

早晨的第一節課是語文課。老師在教室里轉來轉去講著長恨歌，而我又習慣性地開始神游。索性從擺在桌上做樣子的筆記本上隨手撕了一頁，用鉛筆嘗試去實現呂蕭然指明的解法。

成了。

五分鐘后，輕輕地一拍大腿表示慶幸。

終于可以回神聽會兒課。

不過，剛過了兩分鐘，想了想還是重新撕下一頁，用鋼筆認真地謄寫了一遍。

怎么說呢……就當是最后給她一個福利吧。畢竟偶爾我也有善良和認真的時候。

當下課遞給楊詩韻的時候，她只是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也沒有多余話語地接過，輕道一聲禮節性的謝謝。甚至，眼睛里還閃過一點驚訝。

什么嘛。事情搞成這樣，反而顯得我幫忙的舉動太過主動了。

我不喜歡這樣。

既然結束了所謂的每日一題，更應該合我的意才對。我不希望自己的姿態引得別人誤會，或引得自己誤會。

于是干脆淡忘了楊詩韻這茬兒。走出教室，到走廊盡頭洗了把臉。果然起得太早到了這個點還是會困。

回到班級門口的時候，看到王蔚然正憑欄遠眺，干脆很自然地站在了邊上。

他看了我一眼，并不做聲，只是把目光轉到了樓下那顆大樹上。

“確實需要看點兒綠色的東西調整一下眼睛啊。”我感慨。

“是啊。抄黑板抄得有點累。”

“誒？今天有什么板書啊？”

“PPT嘛……差不多的東西。”

說罷，他伸了個懶腰，不急不慢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并沒有跟著回到教室。愜意地笑笑，享受著值得珍惜的還不冷的秋風，順便朝著對面走廊看了一眼。

李悠柔正和高一同學聊得開心呢。有男有女。

是這樣啊。

我笑了笑，又迅速收斂住微咧的嘴角。

今天天氣真的很好啊。惠風和暢，天朗氣清的。樓下打羽毛球的人也很多。

這樣的日子，我會有意識地提醒自己，現在過得很舒心。

比如中午坐在食堂的時候，會一個人坐在最角落。這里一般是小情侶會來得比較多，不過我也偏愛從窗子里能看到樓下一點景致的地方。

樹葉倒是沒有夏天時郁郁蔥蔥的生命感了，不過也許逐漸變黃掉落才是真正的生命感。

無論如何我還是喜歡樓下一隅里的草木。

又比如在放學的時候，一個人戴著耳機，會覺得腳步很輕快。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漸入佳境。

如果是跟王蔚然在一起，則會自然地話變多一些。

即使是楊詩韻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我還是不斷地確認著并向自己匯報著，這一點困惑對我的生活沒有任何心態上的影響。這樣就夠了。

現在如果去喜歡上一個人，實在是帶來了太大的變數，不利于抓住漸入佳境的機會去改善心態和學習的手感。

所以，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哪怕一點苗頭。

當然，如果是王蔚然的話，他是怎么想的我便完全不得而知，也不好與預設立場去瞎揣測。作為朋友我當然希望他能夠維持好學習的狀態。

看樣子，也許……還是有點什么的吧。

不過戀愛感情到底影不影響學習這件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也有人說，影響學習成績的不是談戀愛，而是暗戀這件事。

喂，你可給我加油頂住啊。

不由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