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版印文明:中國古代印刷史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 中國印刷博物館組編
- 2019字
- 2020-06-15 17:24:04
二、創制西夏文雕版印刷,開少數民族文字印刷先河
西夏重視本民族文化,在建國之初創制了記錄黨項族語言的文字——西夏文,并用西夏文翻譯、傳播中原地區的經書、兵書、類書等著述,同時也記錄了本國的歷史、文化,翻譯、刊刻了卷帙浩繁的佛經,繁榮了西夏文化。
西夏王朝在繼承中原地區雕版印刷的基礎上,開創了西夏文文獻的印刷。現已發現的西夏文刻本有譯自中原地區的經書《論語》,兵書《孫子兵法》《六韜》《三略》,史書《十二國》《經史雜抄》《貞觀政要》,類書《類林》以及勸世集《德行集》等。
更重要的是西夏刻印了很多西夏王朝本身的西夏文文獻,如國家法典《天盛改舊新定律令》,軍事法典《貞觀玉鏡統》《官階封號表》,類書《圣立義海》,蒙書《三才雜字》,諺語《新集錦合諺語》,多種《詩歌集》,勸世文《賢智集》等。
刻印出版數量最多的是西夏文佛經,如《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佛說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佛說阿彌陀經》《妙法蓮華經》《金光明最勝王經》《大方廣佛華嚴經》《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天經》《維摩詰所說經》《大智度論》《慈悲道場懺法》《頂尊相勝總持功德依經錄》《圣勝慧到彼岸功德寶集偈》《種咒王陰大孔雀明王經》《圣大乘守護大千國土經》《圣大悟陰王隨求皆得經》《大寒林經》《佛說圣佛母般若心經誦持要論》等。西夏刻印出版的佛教著作中有顯宗經典,也有密宗經典;有的譯自漢藏,有的譯自藏文,有的還是西夏人自己編著的著作。
這些刻本西夏文文獻,很多是西夏刻字司刻印,有明確的署名。例如,西夏文本《類林》在卷四末有題款“乾祐辛丑十二年六月二十日刻字司印”。《圣立義海》題款記“乾祐壬寅十三年五月十日刻字司更新行刻印”。《西夏詩集》中《賦詩》《大詩》《月月娛詩》《道理詩》卷末題款記為“乾祐乙巳十六年刻字司頭監……御史正番學士未奴文茂等、刻字司頭監番三學院百法博士座主骨勒善源、執筆僧人劉法雨”,其中《月月娛詩》卷末記“乾祐乙巳十六年四月日刻字司屬”。
可知以上幾種書都是刻字司刻印。又知前述刻本的刻工姓名與西夏文刻本《論語》《六韜》《三略》的刻工姓名互有相同,這些刻工大約都是屬于刻字司的匠人,以上幾種刻本書籍也應是刻字司刻印。《音同》跋文中有“遂設刻字司,以番學士為頭監,雕版流行于世”,可知《音同》開始也是刻字司刻印。這些都是世俗著作。仁宗前期刊刻出版、由皇帝批準頒行的《天盛律令》是西夏官修重要法典,也應是官刻。宋代法律也是官修、官刻,不準私人刊印。估計《天盛律令》也是刻字司鏤版印刷出版。

圖版2 乾祐十二年刻字司刻印的西夏文《類林》
遼宋夏金時期,以契丹族為統治民族的遼朝創制了契丹文,以女真族為統治民族的金朝創制了女真文。后世也出土或發現了不少契丹文和女真文文獻,但至今尚未見這兩種民族文字的印刷品。西夏應用雕版印刷,不僅大大提高了西夏文文獻的使用、傳播的效用,還開了少數民族文字印刷的先河,使少數民族文字登上雕版印刷的舞臺,為后世留下了珍貴的民族文化遺產。
令人欣慰的是,西夏還保留下十分稀見的木雕版原件。早期雕版對印刷史研究有重大價值,印刷史學界和考古學界對早期雕版十分關注。因為雕版版片本身附加著特殊的重要信息,如雕刻、印制、補改、板框、欄線、質地、紋理等,具有更為特殊的學術和文物價值。
然而存世的早期木雕版寥若晨星,至今唐代的木雕版尚未發現一片,即便作為被學界視為雕版印刷繁榮時代宋朝的木雕版也如鳳毛麟角,十分稀見。現存宋朝雕版僅存三片,皆為1919年出土于河北巨鹿淹城遺址。而其中真正的印刷文獻的文字雕版僅有一件,今藏于美國紐約市國立圖書館的宋代佛經雕版,推斷時間大約是宋大觀二年(1108年)。同時出土的另兩件木雕版入藏國家博物館,皆為繪畫雕版。
在黑水城遺址發現的文物中就有保存完整的木雕版6塊,今藏俄羅斯圣彼得堡愛爾米塔什博物館。其中4塊是西夏文字雕版。這些都是西夏時期的木雕版,推斷約為12世紀遺物。這4塊西夏文雕版的發現使中國早期文字木雕版數量增加到5塊,打破了河北巨鹿文字木雕版一枝獨秀的局面,并且為12世紀文字木雕版增添了新的文種,而且在4塊西夏文雕版中,有3塊完整無損,一塊保存過半,品相優良,系文字雕版的上乘之作。

圖版3 黑水城出土的西夏文木雕板《佛說長壽經》
更使人驚喜的是,1991年維修寧夏賀蘭縣宏佛塔時,在塔的天宮中發現了大批西夏文木雕版。在該天宮的槽室內散置西夏文木雕版2000余塊,這些木雕版幾乎全部過火炭化,變成殘塊。其中最大的兩塊是長13厘米、寬23.5厘米、厚2.2厘米;長10厘米、寬38.5厘米、厚1.5厘米。在一個宏佛塔的天宮內發現這樣多西夏文的經版,反映出西夏雕版印刷的興盛。

圖版4 寧夏宏佛塔出土西夏文殘雕版
這批殘木雕版大多殘損過甚,且為反字,更難以釋讀。現已知其中6塊分別為《釋摩訶衍論》卷第二、第三、第五、第八、第十。《釋摩訶衍論》共10卷,推斷西夏時期已從漢藏翻譯并以西夏文雕版印刷了全部10卷。
西夏大量木雕版的發現和研究是中國印刷史上的亮點和重大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