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為了許要強案子來的吧。”

顧言華還想說什么，但被楊華中一個眼神阻止。

他們會來找他一定是碰到什么難題，可要當(dāng)一個外人面前說出來，他們也挺不好意思的，楊華中理解他們，于是就讓顧言華先出去。

或許是顧言華有點膨脹，一下子就說出來，讓氣氛有點尷尬。

他意識到情況不對，干笑了聲，然后說了句，

“舅舅，我去外面等你。”

出去之后，他松了口氣，郁悶自己剛才說話沒經(jīng)過大腦。

天性使然，每破解一個案件，他會自戀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就是有當(dāng)偵探的天賦。

他一直有個心愿，在以后別人看到他，注意到的不是這張臉，而是他的實力，要讓罪犯看到他，會因此感到畏懼。

等楊華中和刑偵大隊兩人聊完就過去了半小時。

他們走后，顧言華又進了辦公室，就看到楊華中愁眉不展。

“他們還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不是，只不過……他們懷疑兇手是個孩子。”

“啥？！”顧言華被驚嚇到了。

“尸檢報告出來了，致命傷在頭頂，并不是胸口。”

楊華中嘆了口氣，繼續(xù)道：

“胸口的刀是許要強死后才捅進去，為的是模仿流浪漢連環(huán)案，然后嫁禍給他人。”

“那也不能說是一個孩子做的吧？”

這其中好像沒有關(guān)聯(lián)，并且一個孩子無對付一個大人，這實在沒法令人信服。

“今天上午，張芬蘭母女和一個與她們有密切往來的女生被叫來問話，三個人證詞并沒有什么問題，只是張芬蘭非常緊張她的女兒。”

“接著他們就去找許要強那些朋友，了解到他們已經(jīng)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但許要強死亡時間是被確認為1月25號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距離現(xiàn)在是三天。”

“三天前，張芬蘭是在外面打工，有她的同事作證，完美不在場證明，家中只有許要強和他女兒。”

顧言華突然想到什么，“舅舅你之前是不是說過許要強嗜酒？”

“嗯，沒錯。”

“那就對了，他有一張手半握的照片，我總覺得是拿了瓶子之類。”

漸漸的，他的思路清晰了不少，也明白刑偵大隊為什么會懷疑一個小女孩。

當(dāng)時，許要強是喝醉的，意識不清。

這樣的情況下，身邊又只有一個孩子，他怎么可能會有提防之心。

一下子，他心情復(fù)雜起來。

“之前也說過，許要強有家暴傾向，他們在審問女孩時發(fā)現(xiàn)她身上還有未痊愈的傷疤。并且她也說父親經(jīng)常打她和母親。”

“……”

“他們找到證據(jù)了嗎？”

楊華中搖搖頭，“證據(jù)應(yīng)該還在她們家中，令我在意的是那個女孩只有十歲，她很可能出于正當(dāng)防衛(wèi)誤殺了父親，在她心里怕是造成不可磨滅的陰影。”

十歲的年齡，無論是否故意，都不用負法律責(zé)任。

“要是這樣，她們也不必遮遮掩掩，把事情弄得這么復(fù)雜。”

顧言華覺得不如就直接自首，然后進行一段時間的少兒心理教育，又何須捅刀并扔進湖里。

“或許張芬蘭擔(dān)心其他人用異樣眼光看她女兒，所以才出此下策。對了，你昨天不是說查一查許要強的銀行賬戶，查到了。”

“啊，我提議查他賬戶是為了尋找線索，要是已經(jīng)確定兇手，這個用處也不大。”

顧言華說著就看了眼許要強的轉(zhuǎn)入支取，發(fā)現(xiàn)從一年前每兩個月都有筆一萬塊轉(zhuǎn)入。

而匯款方是個海外賬戶，這邊查不到對方的真實身份，甚至可能是個黑戶。

“這個賬戶從一年前就開始匯款，雖然和許要強的死沒什么關(guān)系，但挺讓人在意。”

M國……

“我有個朋友在那里，可以拜托他查一下。”

顧言華記下賬號，合上文件，還給楊華中。

“舅舅，我等會兒要去見個朋友，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吃了。”

“嘿，你這小子，昨晚都沒能吃上一頓，讓舅舅盡一份地主之誼，今天又和別人有約，看樣子你比舅舅還忙啊！”

楊華中開玩笑地說了句，他狹長眸子里都是調(diào)侃的笑意，并沒有負面的意思。

不過他雖然像是在說笑，顧言華卻犯難了。

他覺得舅舅說的也有道理，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說明天再去見朋友時，楊華中朝他擺擺手。

“行了，你去吧，正好我今晚要加班，也沒辦法陪你，早點回去，知道嗎？”

“放心吧，我走了。”

離開警局，他就叫了輛車，并用手機給對方發(fā)了短信，表示自己等會兒就過去了。

簡?咖啡館。

到下午五點鐘，喬依看完了一本書。

看了眼時間，她就拿上包去超市買點菜然后回家。

坐電梯時，聽到輪椅滑動地板的聲音，她按下開門鍵，等了會兒。

接著一個戴著絨帽，穿著黑色大棉襖，坐著輪椅約莫五十來歲的男人到了她面前。

等他進來后，喬依才松開手，并按下十八和二十五兩個數(shù)字。

“謝謝。”

“不用客氣，今天雪停了，路上反而變得濕滑，程叔叔出門一定要小心。”

他們這樓里上下都是認識的，雖說談不上熟，但也會偶爾問候幾句。

而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叫程傲，算是小區(qū)里知名的人物。

程傲是個優(yōu)秀的心理醫(yī)生，之前小區(qū)里有個上高中的男孩得了抑郁癥，找他治療，很快男孩就恢復(fù)正常。

男孩父母非常感謝他，并把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以至于小區(qū)里的人對他有了印象。

心理上問題是人人都有的，迫于壓力，迫于欲望，所以來找他咨詢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他自己也是有家心理醫(yī)療診所，每天雷打不動地八點上班五點下班。

即使腿腳不便，卻比大多數(shù)人要有毅力。

喬依不知道他診所生意如何，不過聽說他招了幾個員工，準(zhǔn)備把診所開大點，生意或許還不錯。

“哈哈，叔叔會當(dāng)心的，這輪胎都已經(jīng)讓人改成防滑的了。”程傲爽朗一笑，眼角的笑紋也因此變得明顯。

大家對他的印象都是和藹可親，他本人似乎有股力量，每次看到他樂觀積極的心態(tài)時，就會燃起動力。

比起他一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自己遇到的小困難又算得了什么。

也就是這樣，喜歡他的人還蠻多的。

喬依只有在電梯里碰過他兩次，簡簡單單地打了聲招呼。

今天算是他們第一次聊天。

“叮——”

電梯到了十八層。

“程叔拜拜，我先下了。”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