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傳來的呵斥聲讓幾人嚇了一跳，然后就畏畏縮縮地推搡著離開。

顧言華看過去，能讓她們這么害怕的除了廠長別無他人了。

他微微胖，眼睛細小，頭發稀疏是個地中海，鼻子坍塌，嘴唇干裂，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牙齒很黃，穿著的工裝也很臟亂，總之是一言難盡。

好在顧言華不以貌取人，能當上廠長他應該是有過人之處。

“你是記者？”

廠長比顧言華矮得多，只能仰著脖子對他說話。

“哦，是的，我今天出門著急忘記帶名片，您就是廠長吧，果然很有氣勢?！?

他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詞。

“行了，你也不要拍我馬屁，你說你一個記者，照相機不帶，本子也不帶，憑什么讓人相信你啊？還有就算你是記者，來這邊要問什么，這里就是個普通加工廠，沒什么好調查的?！?

他顯然很不喜歡顧言華的到來，言語之間都是對他的驅逐，想讓他立馬離開。

“話可不能這么說，張芬蘭丈夫被人謀殺，但凡和他有關系的都有嫌疑，這里又是他妻子工作的地方，怎么能說沒什么好調查的？”

顧言華說的義正言辭，要是不了解的人很輕易會相信他，更何況廠長還是個心虛之人。

他平時也和許要強喝酒打牌啥的，在聽說他被殺了后，就很怕警察找到他，于是這幾天都沒有睡好。

卻不想這幾天都沒有人找他，他這才安心點，就聽到什么記者到了廠里要問許要強的事情，這才讓他急迫把人趕走。

顧言華捕捉到他的心虛，如果不是他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一定會調查一番廠長。

“廠長，你沒事吧，頭上冒了好多汗，可現在是冬天啊?！?

他的話讓廠長猛地回神，同樣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擦了擦額頭的汗。

“嗐，我這人體質天生就這樣，夏天冬天都會冒汗?！彼伊藗€蹩腳的理由。

這時，剛才去找小岳的大姐帶著一個約莫二十六歲的女生走了過來。

“小伙子，這個就是小岳，她平時和張芬蘭可親近了。歐呦，這不是廠長嗎？呀！我記得您平時和許要強經常喝酒打牌啊！”

“你你你，一個婦人，瞎說什么，還不趕緊去工作！”

廠長被戳穿，很慌亂地瞥了眼顧言華，然后轉身就走。

大姐朝著他的背影撇撇嘴，接著一副好臉色地拉著小岳過來朝顧言華介紹，

“這就是我說的小岳，全名岳曉，這丫頭膽子小，小岳，這是記者，你要有什么話都可以對他說?！?

“嗯……”岳曉一直低著頭，似乎就跟大姐說的那樣，怕生人。

“那你們慢慢聊，我先去忙了。”

大姐說完就走了，留岳曉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顧言華看她一直低著頭，手腳不自然，有些頭疼怎么和她溝通，心想著喬依要是在這里就好了。

這念頭一起，把他自己嚇到了，什么時候，他有點想要依賴別人了？

似乎在喬依身上有種魔力，讓他覺得她好像是全能的。

“那個，你要問什么，葛姐說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說，這樣能找到殺害張姐丈夫的兇手?！?

或許是太過安靜，讓她感到不安，于是原本等著他先問的岳曉先開口問道。

只是她還是低著頭，聲音很低，勉強能聽見。

“嗯，她們說你和張芬蘭關系好，一月二十五號晚上大概在吃飯的時間，她在不在廠里？”

顧言華奇怪這里面的人也不少，張芬蘭出去怎么可能沒有人注意。

岳曉想了想，然后搖搖頭。

“張姐沒有出去，她那晚沒有吃飯，好像是因為肚子疼就去了廁所，到了晚工時間我去找她，她才從里面出來，臉色好像很難看。”

“記得這么清楚啊?！?

顧言華低低地笑了聲，聲音悅耳富有磁性，這樣岳曉不免抬頭看他，這一眼讓她紅了臉，立馬又低下頭，臉紅紅，好在她皮膚黝黑，看得不是很明顯。

“因為那天張姐問我在外面等了多久，然后我看她好像來了…月事。”最后兩個字她說得很低很低，非常不好意思。

“??？”顧言華完全沒有聽清，只聽到好像什么什么。

“就是女生每個月都會有的那個，，那個，，”岳曉詞窮了，揉搓衣服心里很急。

她想他怎么就不知道她要說的話，又想到他會不會是沒有女朋友，心里有些小雀躍。

看她糾結的樣子，顧言華腦海里一瞬間閃過什么。

這下他算是明白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繼續道：“哦，我知道了，你繼續?！?

“嗯，聞到她身上有絲絲血腥味，所以就懷疑她是不是來了，還有她對我說的話也挺奇怪，就記得比較清楚?！痹罆哉f著聲音穩了不少，并慢慢抬頭看他。

“這樣，你有沒有去張芬蘭的家過，這里去她家三十分鐘可能嗎？”

他問這話就覺得自己傻，他又不是沒去過，離這里不算近，坐車一趟都要半小時，更別說一來一回。

岳曉搖搖頭，“我聽張姐說過，她每次走過來都要花上一個半小時，所以應該不太可能?！?

“好，我知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跟大姐她們說，我先走了。”

顧言華覺得這里應該沒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那個，你就走了嗎？”

岳曉伸了伸手，像是要拉住他，但看到手上黑乎乎的，就默默收了回來。她有點舍不得他走。

“對，還有什么事嗎？”顧言華以為她還有什么事要告訴自己，于是就停下腳步。

“那個，張姐的工裝還在這里，不然我拿給你看看?！?

她說完不等顧言華回應就轉身急匆匆跑走。

顧言華想叫住她，可她跑的太快，一下子就沒了影兒。

他現在還沒搞清張芬蘭的作案手法，拿她的衣服也沒有用啊！

不過，很可能當時張芬蘭穿著工裝殺人，衣服上說不定沾了血跡，要是能讓他找到這個證據，這個案子也能翻。

等了三分鐘，岳曉興沖沖地拿著和她身上一樣的白色工裝跑過來。

她喘著粗氣，似乎這一路都是跑的。

“給?！彪p手把衣服捧到他面前，眼睛很亮，她的臉上最大亮點就是這雙眼睛很好看。

“好，謝謝?！?

可惜，鋼鐵直男的顧言華并沒有注意到這點，只是接過衣服，并仔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