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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宮墻掩映胭脂血(2)

過了一些日子,一直平安無事。劉盈便覺得危險過去,不太在意。這一天,早晨起床后,劉盈照例要到院中練劍。劉盈見如意當時睡意正濃,不忍心叫醒他,便自己出宮院,去習射練劍。呂后的心腹便乘機進入皇帝寢宮,將準備好的藥酒強令趙王如意喝下。等惠帝回到寢宮,發(fā)現(xiàn)如意面色慘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惠帝悲痛欲絕,只能撫尸慟哭一場。

劉如意被解決了,呂后再也無后顧之憂了,她立即獸性大發(fā),開始了對戚夫人泯滅人性的報復行動。她下令把戚夫人頭發(fā)削掉,砍斷她的雙手雙足,再把她的眼睛挖出來,用煙把她的耳朵熏聾,又強迫她喝下啞藥,然后扔在廁所里,命名“人彘”(彘,豬)。戚夫人光著頭,兩眼已成兩個鮮血涔涔滴出的黑洞,耳朵聽不見,只能干張大口。無手,無腳,不能站,不能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只能在心里癡想和盼望她的愛兒來搭救她,也只能去回憶昔日和劉邦恩愛的往事。黑洞中流下的不是滴滴淚而是點點血。

人間最殘酷的刑罰落到一個女人身上,而下令行刑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呂太后處置了戚夫人后,叫劉盈前去參觀她的杰作。劉盈毛骨悚然,詢問宦官那個蠕蠕而動的東西究竟為何物?宦官告訴他,那是戚夫人。劉盈天性溫和儒雅,一聽是戚夫人,驚倒在地,從此病倒在床上一年多都不能痊愈,眼前夢里盡是弟弟和戚夫人慘死的模樣。

三天后,戚夫人離世。千嬌百媚、如花似玉的美人落得如此下場,千百年來無數(shù)人為她惋惜不已。

然而劉盈雖貴為帝王,但他對自己的母親呂雉也無計可施,無盡的傷心,他只能對呂雉說:“這不是人做出來的事!我也是您的兒子。我沒臉再掌管天下了。”從此沉醉于飲宴,縱情于女色,不理朝政,如此渾渾噩噩的七年之后,惠帝七年(前188年),年僅25歲的漢惠帝劉盈便離開了人間。八年后,呂太后全族男女被屠殺殆盡。

呂后是個剛毅陰狠的角色,高祖死后,她獨立掌政十五年,雖然滿手血腥,但是她也有一些為人稱道的政績。先是輔助高祖劃謀定策,爭奪天下,后來又減輕百姓負擔,導正社會風氣,廢除許多繁苛的法令,尤以廢除“三族罪”和“妖言令”為百姓所稱道。呂后最大的缺點是嫉妒心太重,私心太重,手段過于殘酷,終至敗亡。

客觀地說,呂雉和戚夫人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男權社會的犧牲品,在劉邦偎紅倚翠的旁觀里,她們是兩個踏著血路沖入決賽并血濺當場的終場角斗士。

王姑、栗姬:明爭暗斗弱者為勝

王娡和栗姬都是西漢景帝劉啟的妃子,但兩人的地位卻有很大不同,當時栗姬的地位要比王娡高。栗姬貌美如花,景帝對她寵愛有加,她的兒子劉榮也被立為太子。而王娡的兒子劉彘(劉徹)當時僅僅是個膠東王。如此看來,王娡在和栗姬的較量中,一開始就處于不利地位,然而,這位外表謙和的女人卻一步步登上了皇后的寶座,并讓其子取代太子劉榮最終成為皇帝,她又是如何實現(xiàn)的呢?

王美人入宮伴架

其實,漢景帝劉啟的正官娘娘是薄皇后,早在劉啟剛到婚娶的年紀,薄太后為了鞏固薄氏家族在朝廷中的地位,便親自做主為孫子從娘家挑選了自己的侄孫女小薄氏,在劉啟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嫁給了他做太子妃。劉啟即位后,薄妃理所當然地被立為皇后。但劉啟從來就沒有重視過這門政治色彩濃烈的婚姻,在他當皇帝的第六個年頭,薄太后崩,景帝隨后就以薄皇后不能生育為由,廢掉了薄皇后。景帝根本就不愛這位薄皇后,他最寵愛的妃子是栗姬。

栗姬是齊國人,雖天生麗質,但心驕氣傲,心胸過于狹窄。女人都會有點小性子,但在爭權奪利、鉤心斗角的復雜后官之中,氣量太小難免遭人忌恨。性格決定命運,最終她與尊貴的皇后之位失之交臂。

王姑,槐里(今陜西興平縣境)人,說起來,她還是一位平民皇后,她出身貧寒。父親王仲,生母為臧兒,是原來的燕王臧荼的孫女。燕王臧荼是秦末漢初,群雄并起時候項羽冊封的諸侯王,后被漢高祖劉邦擊敗殺死。可見,王姑也是名門之后。臧兒嫁給槐里的王仲為妻,生一子名叫王信,還有兩個女兒,長女王姑,次女王兒姁。后來王仲死了,臧兒又改嫁給長陵田氏,生兩子田蚡、田勝。

王姑最初嫁給金王孫為妻,生了一個女兒金俗。王娡母臧兒找人為子女卜算時,得知她的兩個女兒都是大貴之人。臧兒就把女兒從金氏家中強行接回。金家很憤怒,不肯和妻子斷絕,臧兒于是很有手腕地把王娡送進了太子宮。果不其然,不久,王美人真的得到了太子劉啟的寵愛,封她為漢宮的“王美人”。

這位王美人人官后給劉啟生下四個孩子,一龍三風,前三個均是女孩,分別被封為平陽公主、南宮公主和隆慮公主,而龍?zhí)ゾ褪呛髞硗h播的漢武帝劉徹。劉徹為景帝的第十子。傳說在王美人懷孕時夢見了太陽鉆入懷中,劉啟聽說了很高興,認為夢很吉利,也對這個尚沒出世的孩子抱有很高的期望。

漢景帝即位不久,也就是公元前156年七月初七,劉徹生于長安未央宮的猗蘭殿,初名劉彘。劉彘從小就聰明過人,慧悟洞徹,進退自如。《太平廣記》上記載說,劉彘三歲時,景帝曾把他抱在膝上玩耍,問道:“彘兒愿意做天子嗎?”劉彘回答說:“這是由天定的事,不是孩兒決定得了的。孩兒愿意每天在父皇面前承歡膝下,侍奉父皇。孩兒也會用心學習,以符合皇子的身份。”小劉彘信口而應的回答,卻又如此乖巧,自然很討景帝的歡心,也使劉啟不得不對這個兒子另眼看待。

劉彘有驚人的記憶力,求知欲特別強,尤愛讀書中古代圣賢帝王偉人事跡,過目不忘。景帝深感詫異。景帝遂改劉彘名“徹”。“徹”字表示充滿智慧,達到圣德的要求。

根據(jù)漢朝的制度,皇位由嫡長子繼承,但景帝的皇后薄氏沒有兒子,所以在劉彘(劉徹)四歲的時候,栗姬的大兒子也是年齡最大的皇子劉榮被立為太子,劉徹被封為膠東王。

按理劉彘(劉徹)是不可能繼承皇位的,注定一輩子要做他的王爺了。而且從出生就過著貧賤生活的王美人在劉啟的太子宮內深得寵愛,過著穿金戴銀、吃穿不愁的溫飽生活,原本她已經很滿足了。但隨著劉啟登上皇位,看著更加奢華的宮殿,對著后宮爭相獻寵的佳麗,她滿足的心底也漸漸生出了一絲盼望,這盼望仿佛夏日里的一顆瘋長的種子,迅速從小小的秧苗長成了參天大樹。

明爭暗斗弱者為勝

王美人自從生了小劉彘之后,卻更加謙恭溫順,廣結善緣,處處小心謹慎,從不把內心的得意寫在臉上。景帝登基第二年的秋天,匈奴遣使和親,因送出的不是景帝的親生女兒,匈奴因此沒完沒了地騷擾邊境。景帝只好與嬪妃們商議,從自己的女兒中選出一位嫁到匈奴和親。嬪妃們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兒遠嫁到偏遠的大漠,只有王美人表示愿意讓自己所生的南官公主與隆慮公主前去和親,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以真公主出塞和親。王美人深明大義的舉動在景帝眼里就是母儀天下的表現(xiàn),因此對王美人更加寵愛。

王美人又善于把握時機,她趁館陶公主向栗妃求親未果惱羞成怒之際主動示好,結成兒女親家,既替館陶公主挽回了面子,又替自己的兒子找到了一個政治靠山。

身為皇帝胞姐、竇太后的愛女,館陶長公主在景帝的后宮中來去自由,在景帝一朝是個相當有分量的人物。館陶長公主有個女兒叫陳阿嬌,開始長公主是想把自己的女兒許給當時的太子劉榮,將來太子一即位,女兒就是皇后了。于是,長公主派人向劉榮的母親栗姬提親。可是竇太后寵愛長公主早就讓栗姬嫉妒得眼紅,長公主不斷搜羅天下美女在自己府中調教,然后再獻給景帝,更加讓她對長公主恨得牙根癢癢,于是一口回絕了這門親事。長公主是何許人,哪里受過這等氣?遂與栗姬結下冤仇,心存報復之念。

一邊是栗姬的心高氣傲,一邊是王美人的溫順謙恭,長公主于是開始接近以往并不被她在意的王美人,兩人的交情日漸加深。長公主轉念又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平時自己很喜歡的劉彘,王美人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欣然接受了長公主的提親。

有一次,長公主把劉徹抱在膝上問:“你想要個媳婦不?”劉徹回答道:“想要。”于是長公主指著左右長御百余人問他要哪個,劉徹都說不要。最后,長公主指著自己的女兒阿嬌問:“那阿嬌呢,給你做媳婦,好不好?”這時年幼的劉徹方才笑著說:“好,若得阿嬌做婦,當做金屋貯之。”長公主聽了“大悅”,向景帝“苦要”,景帝想他小小年紀唯獨喜歡阿嬌,大概是前生注定的姻緣,于是就定了這門婚約,讓劉徹娶比自己年長的陳阿嬌。

六歲的劉徹與十歲的陳阿嬌訂了婚,時為景帝六年。同年九月,皇后薄氏因無嗣被廢。從此,館陶長公主屢屢向景帝稱贊劉徹如何聰明達理,使景帝更加喜愛這個孩子。

同時,長公主經常向景帝進讒,誣陷栗姬,說栗妃崇信邪術,心眼兒很小,沒有容人之量,日夜詛咒其他嬪妃,景帝聽后對栗妃厭惡起來。有一天,景帝對栗妃說:“我百年后,后宮諸妃皆已生子,你應善待她們,千萬別忘記了。”一面說,一面暗中看栗妃的反應。誰知栗妃臉有怒色,半天不發(fā)一言。待了多時,栗妃仍然無語,并且轉過臉不看景帝。景帝不禁暗中嘆氣,便決意廢去栗妃。他剛出宮門,就聽見里面有栗妃的哭罵聲,景帝忍氣而去。

此后,長公主每每趁與景帝閑聊的機會就不停地夸獎劉徹如何聰毅仁孝,若立為太子必能繼承大統(tǒng)。景帝也有點兒動了心,但決心還沒有下定。王美人知道景帝這時候正在生栗妃的氣,于是暗地里派人指示大行(禮官)上奏景帝說:“子以母貴,母以子貴,今太子母無號,宜立為皇后。”正在氣頭上的景帝被這不合時宜的話一激,不但誅殺了大行,而且廢太子劉榮為臨江王。栗妃從此徹底失寵,被貶入冷宮,連見景帝一面也很困難,不久因怨憤一病而亡。

這場雙方實力懸殊的后宮爭斗以強者栗姬母子的敗亡、弱者王美人的勝利而告終。

得寵的王姑順理成章被立為皇后,她的兒子劉徹被立為太子,兄長王信被封為蓋侯。

景帝死后,皇太子劉徹即皇帝位,冊封其祖母竇氏為太皇太后,其母王氏為皇太后。王娡是少年劉徹帝王之路上的堅強后盾,她周旋于皇后陳阿嬌、長公主劉嫖和太皇太后竇氏之間。她委曲求全,一路謹小慎微,不斷為自己的兒子掃平前路的障礙。

漢武帝建元六年太皇太后竇氏崩逝,皇后陳阿嬌和長公主劉嫖也就此失勢。精明干練的王太后也徹底擺脫了束縛,效法她的婆婆竇氏干預朝政,扶持其弟田蚧坐擁丞相之位,權傾朝野。

王姑與前夫金王孫生的女兒金俗,一直在民間。漢武帝剛剛登基時,上大夫韓嫣告訴武帝這件事。武帝說:“何為不早言?”于是車駕自往迎之。金俗的家在長陵小市,武帝的車到了她家門口,派左右進去請她。金俗家人看到皇帝的車駕驚恐萬分,金俗要逃匿。左右將她扶出拜見皇帝,武帝下了車駕說道:“大姊,何藏之深也?”

到了長樂宮后,金俗與武帝一起拜謁太后。王太后垂涕,女兒金俗也潸然淚下。后來武帝賜給金俗錢千萬,奴婢三百人,良田百頃。王太后謝日:“為帝費。”

后又賜金俗湯沐邑,號日修成君。金俗有一兒一女,女兒嫁給了諸侯,兒子號修成子仲,因為王太后的縱容,橫行于京師。

漢武帝元朔四年,權傾一時的王太后薨于長樂官東殿,謚號孝景皇后,與漢景帝合葬陽陵。

鉤弋夫人:子貴母亡的悲慘命運

鉤弋夫人是漢武帝晚年最寵愛的一位妃子,也是漢武帝寵愛的眾多妃子中,最富有傳奇色彩的一個。鉤弋夫人是個集神秘美麗與悲慘命運于一身的奇女子。從出生,到得幸,到生子,到死亡,到身后,都流傳著一系列為后人津津樂道的傳奇故事。

鉤弋夫人姓趙,是齊國河間人,她的家境非常不幸,父親犯法被處以宮刑,做了宦官,任中黃門,而且母親早早去世,她便隨著姑媽趙君妁在河間老家生活。

史載,漢武帝在巡狩河間路過武垣時,忽然一天,與其隨行的星相學家李少翁說,此地有祥云瑞藹,定有奇女子存在。武帝遂連忙下令就地尋訪,果然找到了一位相貌出眾、身世不凡的趙姓女子。據(jù)傳,這名趙姓女子,雖然國色天香,卻從小患有手疾,一生下來雙手便緊握成拳。于是,家人便傳話坊間:“有展之者即得其為婦。”但求婚者踏破了門檻,沒有一個人能夠打開她蜷曲的雙手。等到隨從把這位貌美如花的奇女子帶到武帝跟前后,武帝親自嘗試為她展拳。奇跡出現(xiàn)了,這雙蜷曲了十幾年的手,被漢武帝輕輕一掰,就自然地舒展成了健康人手的模樣。更奇怪的是,在她的手心里還緊握著一枚碧綠的玉鉤。

武帝大為驚異,他是個迷信神仙方術的帝王,對這樣一位仙苑奇葩自然心生愛憐,遂帶回長安宮中。因這位奇女子手有異能,于是人們便稱其為“拳夫人”。拳夫人貌美聰敏、能歌善舞,深得漢武帝寵愛。武帝特地為她修建了宮殿。因趙夫人出生時便手握玉鉤,又擅長纂拳藏鉤游戲,于是,這座專門為其修建的宮殿就名為“鉤弋宮”,夫人也被封為“鉤弋夫人”。

據(jù)傳,后來在民間流傳甚廣的藏鉤游戲就起源于這位鉤弋夫人。“藏鉤”是將一枚作為“鉤”的環(huán)狀物品放在兩組人手中交替藏匿,猜鉤的一方要能準確猜出鉤藏在對方哪個人手中,方能算贏。唐代李商隱即有“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的句子。藏鉤游戲能夠考驗藏猜雙方的智慧和辨析能力。要求藏者機巧善變、不動聲色,猜者善于察言觀色、琢磨對方舉止表情。也正因此,有別于迷信傳說,人們推測,鉤弋夫人之所以能夠深得漢武帝的寵愛,并不是因為她生而握拳、生而蘊鉤,而是因為她擅長藏鉤游戲、聰敏機變,又富有國色天姿。

自古以來,按照正常人的生長發(fā)育周期,都是懷胎十月而產子。不足十個月而生的,嬰兒不易成活;超過十個月而不生的,孕婦常常面臨危險。因此,在古代醫(yī)學、婦產技術還不發(fā)達的情況下,人們常把不足十月或超過十月而生還能健康存活的,稱為非凡之人。據(jù)古籍中載,不少上古帝王的出生經歷都異于凡人。傳說,中華始祖黃帝出生時,是因為母親附寶受到星斗、閃電的感應,而懷有身孕,孕滿24個月后才生下黃帝。司馬遷在《史記》中說黃帝“生而有靈”,就是指的這個傳說。

而另一個上古仁君堯帝的母親慶都,則是與赤龍交合,孕滿14個月后才在丹陵伊祈山(今河北順平縣堯山)生下唐堯。

與此相仿的是,鉤弋夫人的懷孕產子也與眾不同。她也是在懷孕滿14個月后,才于太始三年(前94年)生下一個男嬰。武帝老年得子,樂不可支,為皇子取名弗陵,又稱鉤弋子。鉤弋夫人進封為婕妤。武帝以前聽說上古時堯帝的母親慶都,懷孕14月才生下堯,與鉤弋夫人生子一樣。于是下詔將弗陵所出生的宮殿“鉤弋門”改名為“堯母門”,對他們母子更加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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