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亂倫挑起的亂事
- 南北史演義(套裝共2冊)
- 蔡東藩
- 6327字
- 2020-04-17 14:29:22
話說南平王劉鑠和劉義恭回到建康后,雖然晉升為司空,但因起義歸順較晚,始終被宋主劉駿猜忌。劉鑠為此也常常憂慮,日夜不安,晚上睡覺時常常驚醒,平時和家人說話也多半語無倫次,等神志清醒后,又感覺自己魂不守舍。一天,劉鑠食物中毒,竟然暴死了。當時的人都說他是被宋主派人毒害的,但是表面上他被封為司徒,總算將這事給掩蓋過去。
第二年,即宋主劉駿即位的第一年,改年號為孝建。剛過一月,江州又起了亂事,宋廷免不得又要興兵出征。自從宋主劉駿繼承皇位后,他將被劉劭拘禁的諸子和劉義宣的兒子們全部釋放,立長子劉子業為皇太子,并封劉義宣的兒子劉愷為南譙王。劉義宣推辭不受,宋主改封劉愷為宜陽縣王。劉愷有兄弟十六人,姐妹也很多,他們有的跟隨劉義宣前往藩地,有的留在京都住下。劉義宣奉宋主劉駿的命令鎮守揚州,但他卻向宋主請求回到荊州鎮守。宋主劉駿準許了他的請求。劉義宣便向宋主辭別而去,所有留在京都的子女,仍然住在都城的官邸當中。
這時,宋主劉駿才二十四歲,血氣方剛,正是振作有為的時候,偏偏他生性好色,不論親疏貴賤,只要有幾分姿色,被他瞧上,他都要召進宮中臨幸。路太后住在顯陽殿中,朝中內外的貴夫人和宗室的女兒們,免不了要入宮朝拜,劉駿乘這時闖入,選美評嬌,一旦有符合他心意的,便要強迫她們侍寢。有時甚至在太后的房內,配演幾出龍鳳緣,太后非常溺愛他,任憑他胡鬧,從來不去禁止,因此,丑事被傳得紛紛揚揚,京都中人盡皆知。
劉義宣的女兒們也常常出入宮中,有幾個長得貌美如花,被宋主劉駿看上,也不管她們是堂姐堂妹,竟然做了春秋時候的齊襄公。劉義宣的女兒們也不好推脫,只能勉遵圣旨,湊成了第二、第三個魯文姜。只是,天下的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些荒唐事漸漸傳到劉義宣耳中。劉義宣能不恨劉駿嗎?
這時,雍州刺史臧質調任江州,自認為功勞不小,卻沒有得到應得的賞賜,不免有些憤憤不平,他聽說劉義宣也痛恨宋主,于是派心腹去拜訪劉義宣,并帶去一封信,信中無非是挑撥劉義宣和宋主的關系,表示自己愿意支持他起義等。
劉義宣接到書信后,反復地翻閱,不免心動。臧質是臧皇后的侄子,和劉義宣是表兄弟,臧質的女兒又是劉義宣的兒媳,兩人成了兒女親家,交情非常深厚,而且他們興趣相投,這次怨恨宋主,也是不謀而合。劉義宣總覺得臧質有幾分把握,加上諮議參軍蔡超、司馬竺超民等人也渴望富貴,便都勸劉義宣乘勢起義,因此,劉義宣回信同意了。
當時魯爽擔任豫州刺史,他一向和劉義宣交情深厚,也常常與臧質來往。兗州刺史徐遺寶是荊州的部將,劉義宣派人前去通知二人,秘密約定秋季舉兵起義,魯爽正在喝酒,還未聽清來使的傳話,就馬上調集將士,首先發兵起義。他私下造了神壇和法服,自稱建平元年。徐遺寶也整兵殺往彭城。魯爽的弟弟魯瑜在建康,聽到消息就連忙趕到了魯爽軍中。魯瑜的弟弟魯弘在臧質府中做事,宋主下詔命臧質去抓捕魯爽,臧質扣下詔使,也隨即舉兵起義,同時,派人去報知劉義宣,催促他前來會師。
劉義宣出兵鎮守荊州,先后共計十年,雖然兵強富裕,但想要舉兵犯上,還得等到秋涼時期。突然聽說魯爽、臧質先后舉兵起義,倒讓自己騎虎難下,不得不倉促起兵響應。但是師出無名,劉義宣不得不和臧質一起商量,想出一條入清君側的借口,各自上奏一書,傳到建康。劉義宣自稱督率中外所有軍事,設立左右長史司馬,命僚佐上書舉薦人選,同時任命魯爽為征北將軍。魯爽將他私造的車輿和冠服送到江陵,派征北府戶曹投給劉義宣一封版文,上面寫道:“丞相劉義宣今補替為天子,車騎將軍臧質今補替為丞相,版書所到之處立即奉行。”劉義宣看到版文后非常詫異,便傳信給臧質,密令他多加注意。臧質為了籠絡人心,特地任命魯弘為輔國將軍,讓他戍守大雷。劉義宣也派諮議參軍劉湛之,率領一萬兵馬去支援魯弘,并召來司州刺史魯秀,想讓他做劉湛之的后援。魯秀趕到江陵面見劉義宣,彼此問答一會,隨后,他出府嘆息道:“我兄弟耽誤了我,和癡心妄想的人一起做賊,這次是要身敗家亡了!”
宋主劉駿得知劉義宣也發兵作亂,擔心他兵力強盛,無法抵抗,于是召所有王公大臣前來商議,打算將皇位讓給劉義宣,并親自帶皇輦法物去迎接他。竟陵王劉誕勸阻道:“兵來將擋,火來水滅,況且是劉義宣犯上作亂,沒有道理,為何要將皇位讓給他!”于是,宋主命令大司馬江夏王劉義恭寫信勸諭劉義宣,向他陳述造反后的弊端。劉義宣沒有回信。宋主便任命柳元景為撫軍將軍,兼雍州刺史,左衛將軍王玄謨為豫州刺史,安北司馬夏侯祖歡為兗州刺史,安北將軍蕭思話為江州刺史。四將一同會集后,宋主即刻任命柳元景為統帥,率軍去討伐劉義宣、臧質和魯爽等人。
雍州刺史朱修之接到劉義宣的檄文,假裝和他聯絡,暗中卻派人奏報建康,表示愿意共同討伐逆賊。宋廷原本擔心他依附劉義宣,所以任命柳元景兼任雍州刺史,這時既然接到朱修之的密報,當然要獎賞于他,便調任他為荊州刺史。益州刺史劉秀之斬殺劉義宣的信使,然后派中兵參軍韋崧,率兵一萬前去襲擊江陵。劉義宣還不不知道,他命令臧質、魯爽先領軍出發,自己親率部眾十萬,出發前往江津。劉義宣封授兒子劉慆為輔國將軍,讓他和左司馬竺超民一起留下鎮守江陵,然后傳檄文給朱修之,命他出兵接應。朱修之已經投誠宋室,哪里還肯發兵?劉義宣這才知道朱修之身懷二心,特地任命魯秀為雍州刺史,率領一萬軍兵去攻打朱修之。
王玄謨聽說魯秀往北去了,不由得暗喜道:“魯秀不來,一個臧質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率軍扼守梁山。冀州刺史垣護之是徐遺寶的姐夫,徐遺寶邀請垣護之一同舉兵謀反,垣護之不但不答應,還和夏侯祖歡相約共同夾擊徐遺寶。徐遺寶率軍襲擊彭城,長史明胤預先防備,擊退了徐遺寶,并和夏侯祖歡、垣護之會合,共同夾攻湖陸。徐遺寶抵擋不住這猛烈的攻擊,便將城池焚毀,投奔魯爽而去。
魯爽直接領兵殺到歷陽,和臧質水陸齊下。殿中將軍沈靈賜奉柳元景的命令,率領百艘戰船在南陵一帶游弋,正好碰上臧質的前鋒徐慶安率艦從東而來,沈靈賜立即掩殺過去。恰巧江面刮起東風,沈靈賜的船隊順風沖了過去,把徐慶安乘坐的船擠翻了,徐慶安掉落水中。沈靈賜指揮勇士脫衣泅水,才得以將徐慶安擒住,返回軍營報功。臧質聽說徐慶安被抓,怒氣沖天,立即命令水軍急速前進,一直到達梁山。王玄謨已經在此扼守很多天,營柵非常堅固,臧質率兵猛攻不下,于是夾岸立營,又派人去催促劉義宣從速援應。劉義宣從江津啟行,途中突遇風暴,差點船翻人亡,幸好已經駛進中夏口,這才安然無恙。
好不容易到達尋陽,劉義宣便在此等待臧質、魯秀二軍的消息,接到臧質的來信后,他便撥派劉湛之率兵支援臧質,又督率大軍進駐蕪湖。臧質再次進攻梁山,順流直上,攻占了西壘。西壘的守將胡子友等人迎戰失利,就領兵棄壘東渡,前去投奔王玄謨,王玄謨連忙向柳元景告急。此時,柳元景屯兵姑熟,他一邊派精兵去援助王玄謨,一邊派人在梁山上遍插旗幟,虛張聲勢。柳元景又命令偏將鄭琨、武念領兵戍守南浦,作為梁山后方的一道防衛。果然臧質命龐法起率領數千人馬來襲擊梁山后方,冤家路窄,正好和鄭琨、武念碰上。一場廝殺后,龐法起大敗,墜落水中淹死。
這時,左軍將軍薛安都、龍驤將軍宗越都趕到歷陽戍守,截擊魯爽,斬殺魯爽的先鋒楊胡興。魯爽無法前行,只能留駐大峴,又安排弟弟魯瑜屯守小峴,作為犄角。宋廷特派鎮軍將軍沈慶之,督率歷陽將士奮勇進討。沈慶之是身經百戰的老將,魯爽非常怕他,加上糧食即將吃盡,只好命令軍士慢慢后退,自己率領親兵斷后,從大峴趕往小峴。兄弟二人見面后,便喝酒敘情,總以為官軍不會到,可以放心暢飲。不料,薛安都帶領輕騎繞道而來,已經奔到小峴營前。魯爽、魯瑜方才得知,倉皇領兵出營交戰,魯爽已經喝得醉意醺醺,根本不顧好歹,只管往前亂闖。誰料,迎頭碰到薛安都,魯爽舉起兵刃想和他交戰,偏偏骨軟筋酥,連手都抬不起來。只聽到一聲大喝,魯爽已被薛安都一槍刺倒,掉落馬下。薛安都的部將范雙從旁殺出,砍下魯爽的首級,魯爽的軍隊頃刻間潰散而逃,魯瑜也在逃走途中被踩死。薛安都追到了壽陽,沈慶之也領軍趕到,此時的壽陽城內,只有一個徐遺寶,怎么能抵擋?于是,他棄城逃到東海,后來被當地人所殺。
兗、豫二州全部蕩平。魯爽是將門之后,驍勇善戰,號稱萬人敵,如今被人砍去首級,頓時讓劉義宣、臧質膽戰心驚。沈慶之又將魯爽的首級送給劉義宣,劉義宣越來越害怕,他勉強到了梁山和臧質會面相商。臧質獻出一個計策,請劉義宣領兵攻打梁山,自己率領一萬人進攻石頭城,但劉義宣遲疑未決。原來,江夏王劉義恭多次和劉義宣通信,說臧質從小行為不檢點,不能輕易相信。其實,這是劉義恭的離間之計,因此,劉義宣有所懷疑。劉湛之又悄悄對劉義宣說道:“臧質請求做前驅,但他的意圖無法預測,不如合力攻打梁山,等梁山攻克后,再揮師東進,這才是萬全之策?!币虼?,劉義宣沒有聽從臧質的建議,只命令臧質攻打東城。
這時,薛安都、宗越等人全都到了梁山,垣護之也隨后趕到,王玄謨慷慨誓師,督率眾兵大戰。薛安都、宗越同時騎馬出營,分成兩隊,一等臧質眾人上岸,立即沖殺過去。薛安都攻打臧質的東南方,一槍刺死劉湛之,宗越攻打臧質的西北方,也殺死賊黨數十人。臧質招架不住,只好領兵撤退登船,急忙馳回西岸。不料,垣護之從中流殺來,趁著風勢放火燒船,濃煙和火焰在江上彌漫,臧質的船隊被大火燒著,手下將士死傷無數。
劉義宣在西岸觀望,非常著急,但垣護之、薛安都、宗越各軍已經乘勝殺來,嚇得他不知所措,立即駕船西走,剩余兵士四處逃散。臧質也乘坐一條小船逃走,梁山所遺留下來的賊軍營寨全被官軍毀盡,內外戒嚴。臧質逃回尋陽,想和劉義宣再從長計議,偏偏劉義宣已經先行到達尋陽,他來不及入城,自知尋陽難守,于是毀去府舍,領著妓妾奔往西陽,可是西陽太守魯方平關閉城門不肯接納,臧質便轉往武昌,又吃了一碗閉門羹。日暮途窮之下,連個安身之所都沒有,臧質只能進入南湖,采蓮為食。不久,又有追兵趕到,臧質藏匿在水中,用荷葉蓋住頭,只露出鼻子。忽然,被追將鄭俱兒一眼看到,射來一箭,直接穿透心胸,隨后兵刃交加,他的腸胃全都流了出來,首級被砍下送到建康。
劉義宣逃到江夏,正準備趕往巴陵,不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報告,說巴陵已有益州軍,不得已他又回到徑口,徒步往江陵逃去。他的部眾已經逃光,僅剩左右十幾人,沿途乞討食物,又患了腳痛,走了好幾日,才到達江陵城外。劉義宣派人去稟報竺超民,竺超民于是率眾人前來迎接。劉義宣見到竺超民,一邊哭,一邊向他講述戰敗的情形,竺超民擔心軍心動搖,連忙勸阻。劉義宣左顧右看,見魯秀也在,驚訝不已,連忙問他怎么回事?才得知魯秀被朱修之殺敗,逃回江陵。隨后,劉義宣偕同竺超民等人一同入城,親吏翟靈寶拜過劉義宣后,便進言道:“如今荊州的兵甲,不止一萬人,還可以一戰,請殿下撫慰將佐們,就說臧質違抗軍令才導致戰敗,現在操練兵士,修繕鎧甲,日后再從長計議。從前漢高祖歷經百次失敗,才終成大業,怎知他日我們不轉敗為勝,化家為國呢?”劉義宣聽了他的建議,招來將佐,當眾照說翟靈寶先前說的話。劉義宣本來就口吃舌短,這次又倉皇地向眾人宣誓,更加覺得口舌不靈,他說到漢高祖百敗這句話時,竟然忙中出錯,誤說成項羽千敗。眾人都忍笑不住,全都變作掩口的葫蘆。劉義宣這才發覺自己說錯,禁不住兩頰發紅,返身進屋,不再出來。
魯秀和竺超民等人還打算收集剩余兵力,再圖一戰,無奈劉義宣昏頭沮喪,身心都已奔潰,城中的多數將士,也悄悄地離去。魯秀知道大勢已去,也隨即北行。劉義宣聽聞魯秀已經北去,也打算跟隨他,急忙讓愛妾五人各自女扮男裝,自己和兒子劉慆帶著佩刀,攜著干糧,騎馬而出。但是看見城中兵民四處擾亂,白刃交橫,又感到驚慌失措,竟嚇得從馬上落下。幸虧竺超民在后護送,把他扶起,送出城外,又將自己的乘馬,送給劉義宣。隨后,竺超民與劉義宣告別,他重新回到江陵城中,關上城門獨自固守。
劉義宣出城數里,并沒有看到魯秀,隨身的將士又全都逃散,只剩下兒子劉慆一人、愛妾五人和黃門兩人,舉目蒼涼,不知道該往何處?不得已只好重新返回江陵。這時,天色已晚,叩城沒有回應,劉義宣便來到南郡的荒地夜宿了一晚,沒有床只能席地而坐。等到天明時分,他差遣黃門去通報竺超民,竺超民已經改變主意,竟然給他一輛破車,將他送進監獄。劉義宣進了監獄后,坐在地上長嘆道:“臧質老奴,誤我到了這個地步!”后來,獄吏將他的五個愛妾遣出,不讓他們同住,劉義宣悲痛地說道:“平日總說苦,不是真的苦,今日分別,才算是真的苦!”
魯秀本來打算投奔魏國,途中部下都離散了,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也只好重回江陵。到了城下,城上的守兵彎弓競射,魯秀急忙躲避,但背后已中了一箭,他自知逃生無路,便投到壕溝中溺斃。守兵出城取下他的首級,傳送到京都。宋主下詔任命左仆射劉延孫前往荊、江二州,查實情況,分施誅賞,并命令大司馬劉義恭和荊州刺史朱修之趕赴江陵,傳令劉義宣自行處置。詔書到達之前,朱修之已經進入江陵城,他殺死劉義宣和他的兒子劉慆,還殺死其同黨蔡超、顏樂之、徐壽之等人,就連竺超民也沒能免罪,一同被誅殺。劉義宣有十八個兒子,兩個兒子早死,剩下的十六個兒子全被宋廷一一逮捕,賜令自盡。臧質的子孫也全部被誅殺。豫章太守任薈之、臨川內史劉懷之、鄱陽太守杜仲儒都因是臧質的同黨,也同時被處斬。宋主加封沈慶之為鎮北大將軍,柳元景為驃騎將軍,如王玄謨以下的人全都論功行賞。
先前晉室東遷,以揚州為京畿,荊、江二州為外藩,揚州盛產粟米和錦帛,荊、江二州盛產甲兵,晉朝皇帝都指派大將鎮守這里。宋沿襲晉朝舊制,規制沒有改動。宋主劉駿懲前毖后,認為各鎮的將帥一再叛亂,無非是地廣兵多的緣故,于是,他命令劉延孫重新劃分疆土,劃出揚州、浙東五郡為東揚州,在會稽設立官治;并從荊、湘、江、豫四州中,劃出八郡,號為郢州,在江夏設立官治;撤去南蠻校尉,將戍兵轉移到建康駐扎。荊、揚二鎮的軍力被削弱,但從此地力虛耗,難以應付緩急之事。太傅劉義恭見宋主志在集權,不想把權柄交給臣下,于是他請求將錄尚書事的職銜撤銷,并且裁去王侯車服器用和樂舞制度,共計九條。宋主自然準奏,因王侯儀制沒有全部裁盡,又命令有司加添十五條,共計二十四條。此后,宋主威福獨專,隱然有著言莫予違的狀況。
沈慶之功高望重,擔心被宋主猜忌,而且年紀已滿七十,于是他奏請告老回鄉,但宋主不肯答應,沈慶之入朝再三請辭道:“張良這樣的賢臣,漢高祖都同意他告老回鄉,像我這樣衰老的庸臣,還有什么用?希望陛下體恤我已年邁,準許我告老回鄉,我會永感圣恩!”宋主還是當面挽留,經沈慶之叩頭力請,又涕泣而下,宋主這才授封沈慶之為始興公,準許他卸職回家。柳元景也辭去開府的職務,調任為南兗州刺史,留在京都護衛。朝臣們見劉義恭、沈慶之、柳元景尚且如此收斂,害怕降罪,哪個還敢趾高氣揚?大家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堅守自己的崗位,就連宮廷有重大事情,也不敢進諫,個個做了仗馬寒蟬。
宋主劉駿樂得恣意妄為,除了按例上朝外,他每天都在后宮宴飲,狎玩無度。早前劉義宣的幾個女兒,雖然得以仰承雨露,但不過是暗地偷歡,沒有被封為嬪御,到了這時,她們已被宋主召令入宮,公然排入妃嬙,追歡取樂。只是這幾個姐妹花性情模樣略有不同,有一個生得姿容纖媚,體態苗條,面似芙蕖,腰似楊柳,水汪汪的一雙媚眼,勾魂動魄,脆生生的一副嬌喉,曼音悅耳。引得這位宋主劉駿,把她當作寶貝看待,日夜相依,寵傾后宮。幾度春風,結下珠胎,竟然產下一麟兒,取名子鸞,排行第八,宋主越來越喜歡,將她封為淑儀。但終究是個堂妹,不便直說出去,宋主便假稱她是殷琰家的人,輾轉進入掖廷。明明就是劉義宣的女兒,硬要冒充殷氏家人,封為殷淑儀,這真是張冠李戴呢。正是:
自古人君戒色荒,況兼從妹備嬪嬙。
冠裳顛倒同禽獸,國未亡時禮已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