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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骨肉兄弟相殘

話說宋主劉駿既誅殺了劉義宣,又納了劉義宣的女兒為淑儀,冒稱殷氏,一邊又壓制各位親王,凌轢大臣,省得他們多嘴多舌,起事生風。偏偏專制得越厲害,反抗也就越激烈,群臣被壓制得屏息緘言,但宋主的親弟弟卻不肯受他的壓迫,免不了互起猜嫌。原來,宋主劉駿有兩個哥哥,一個叫劉劭、一個叫劉浚,已經全被殺。而親弟弟卻有十六個,年紀最大的就是南平王劉鑠,中毒暴亡;二弟就是廬陵王劉紹,很早就死了;三弟是建平王劉弘,輔佐劉駿除逆,官任左仆射,沒多久也死了;四弟是竟陵王劉誕,官任右仆射;后面還有東海王劉祎,義陽王劉昶,武昌王劉渾,湘東王劉彧,建安王劉休仁,山陽王劉休祐,海陵王劉休茂,鄱陽王劉休業,新野王劉夷父,順陽王劉休范,巴陵王劉休若,除了劉夷父已經去世外,其余人都在少年時被封為王。

孝建元年,因柳元景辭去雍州職務,宋主便任命武昌王劉渾為雍州刺史。劉渾年輕力壯,身高七尺,上任以后,他和左右開玩笑,寫了一篇檄文,自稱楚王,年號為元光,還封賞了百官。長史王翼之聽說后上奏宋主,宋主下詔削去劉渾的爵位,貶為庶人,隨后,又逼令他自殺。竟陵王劉誕年紀最大,功績也最高,討伐劉劭時他已事先準備了起義的軍隊,討伐劉義宣時,他又主張出兵。因此,他得以平定三鎮,被封為太子太傅,兼任揚州刺史。劉誕喜好奢華,他下令建造亭舍,窮極工巧,園池華美,冠絕一時,又招募壯士做侍衛,甲仗鮮明,在畿甸備受夸耀。宋主劉駿原本多疑,經過劉義宣舉兵叛亂后,更心生猜忌,當他看到劉誕不尋常的舉動時,便假裝推崇,還加封他為司空,調任南徐州刺史,出兵鎮守京口。后來,又因京口距離京都很近,宋主便將劉誕調任為南兗州刺史,另外派遣右仆射劉延孫鎮守南徐,暗中對他加以戒備。朝中則任用了“兩戴一巢”為心腹,凡遇到軍國大事,必定與這三人商議后才施行。兩戴即一個名叫戴法興,一個名叫戴明寶,是以前江州的記室,宋主即位后,他們都被提拔為南臺侍御史,兼中書通事舍人。一巢名叫巢尚之,他擅長文史,也和兩戴的官職相同。

到了孝建三年冬季,“兩戴一巢”上書奉承,無非是說天下太平,百姓臣服,遠近各方都畏懼宋主的威勢。宋主劉駿也躊躇滿志,特地下令改孝建四年元旦為大明元年正月,大赦天下,舉國歡慶,粉飾太平。忽然,東平太守劉胡遞入急報,說索虜入侵,與戰失利,請求朝廷出兵支援。第二年秋季,南彭城妖民高阇和沙門曇標等人圖謀造反,勾結殿中將軍苗允,打算里應外合,推舉高阇為皇帝。幸虧有人將這一密謀告知宋主,得以在事發之前將他們捕獲斬首,了結此案。中書令王僧達自恃才高,妄議朝政,路太后的侄子曾去拜訪過他,他卻升榻高坐,竟將路太后的侄子冷落在一旁。于是,路太后的侄子在太后面前訴告,請求懲罰王僧達。太后便將此事轉告宋主,宋主早已憎恨王僧達,隨即誣陷他和高阇通謀,將他賜死。

不久,北魏鎮西將軍封敕文又入侵清口,被守將傅乾愛擊敗,魏征西將軍皮豹子又入侵青州,也被青、冀刺史顏師伯打敗,北魏大軍沒能獲勝,便相繼退兵了。南兗州刺史竟陵王劉誕竟然乘機叛變,他以防備北魏為借口,修繕城池,聚集兵甲,想和宋主劉駿一決雌雄。參軍劉智淵料知劉誕想叛變,于是請假回京告發劉誕。宋主任命劉智淵為中書侍郎,讓他等劉誕一起事,就發兵聲討。恰好吳郡人劉成、豫章人陳談之全都上書告發劉誕叛變,一說劉誕私造乘輿,一說劉誕秘密策劃巫蠱之事。宋主連得兩份奏書,于是召集群臣彈劾劉誕的罪行,決定將他交給廷尉治罪。等到批示時,宋主卻依照議親議功的故例,特別寬宥,只將他降爵為侯,撤去南兗州的職務,遣令他回都。另外提拔義興太守桓閬為兗州刺史,撥給他羽林禁兵,并派中書舍人戴明寶擔任桓閬的謀士,乘機襲擊劉誕。

桓閬到達廣陵,劉誕沒有絲毫防備,典簽蔣成收到戴明寶的密函,約定作為內應,蔣成擔心孤掌難鳴,便和本府舍人許宗之相約謀劃,請他助一臂之力。許宗之假裝答應,隨即悄悄入府告知劉誕。當時已入夜,劉誕正在睡覺,聽到許宗之的密報后,他趕緊披衣起來,一邊命令左右和數百名食客去抓捕蔣成,一邊列兵登城,關閉城門堅守。待至黎明,果然聽到桓閬叩城,劉誕便立即將蔣成殺死,然后將其首級扔到城下?;搁佉姷绞Y成的首級,才知事情已經泄漏,他急忙策馬往回跑。不料,此時劉誕已帶兵殺出,倉促間來不及交手,桓閬就被殺斃,只戴明寶一人脫身逃回。

宋主聽到這一消息,立即任命始興公沈慶之為車騎大將軍,兼任南兗州刺史,命他統兵去討伐劉誕。劉誕毀去外城的壁壘,驅趕城外的居民入城,分發檄文,集結人馬,又派人將奏表扔到建康城外。當時有人撿起奏表,呈入宮廷。宋主劉駿看完這份奏表后,怒憤填胸,當時就派遣官兵四處通緝劉誕的同黨、同籍和親友,不論他們是否與劉誕勾結都一律處斬,一共殺死一千余人。宋主出宮住到宣武堂,內外戒嚴,一邊催促沈慶之火速趕往廣陵,一邊命令豫州刺史宗愨、徐州刺史劉道隆前往廣陵與沈慶之會師,要求他們限期拿下廣陵城。

宗愨是南陽人,從小就有大志向,他叔父宗炳品德高尚,不肯入仕途。宗愨的叔父曾問他將來的志向是什么?宗愨答道:“愿乘長風破萬里浪!”宗炳嘆道:“你不會富貴的,而且會敗落我們家族!”宗愨的哥哥宗泌剛剛娶妻,大喜當天有強盜進入家中,宗愨年僅十四歲,挺身而出抗擊強盜,十多人強盜都被他的氣勢嚇到,不敢入室。后來,宗愨投到江夏王劉義恭的麾下,劉義恭舉薦他去南征林邑,他果然奏績北歸。后來,宗愨擔任隨郡太守時,又領兵征服雍州群蠻,元兇劉劭叛逆時,他因討伐有功,被晉升為左衛將軍,封洮陽侯。等到劉誕占據廣陵,不聽從朝命,宗愨正在豫州駐守,立即奏請討伐劉誕,他乘坐驛車入都,接受節度使一職。當時他已年近六十歲,對自己仍充滿信心,宋主對他一番嘉獎勉勵后,便派他帶兵出征,歸屬沈慶之管制。

劉誕聽聞宗愨已到,感覺非常害怕,他便傳令軍中道:“宗愨一定會幫助我,各位盡管放心!”宗愨到了廣陵城下,知道城中有這樣的假令,便繞城一周,跳上馬大喊道:“我是宗愨!只是前來討逆,不會幫助逆賊?!眲⒄Q計謀被捅破,便登上城樓俯望,正好看到沈慶之正指揮將士攻城,他凄慘地對沈慶之喊道:“沈公沈公,您已年老頭白,何苦要來這里?”沈慶之答道:“朝廷因你狂妄愚昧,不足以勞累少壯之人,所以派老夫前來?!?

劉誕見官軍氣勢強盛,有些恐懼膽怯,當即下城整束衣裝,留下中兵參軍申靈賜據守城池,自己親率數百人托詞出城迎戰,其實打開城門便往北逃去。大約走了十余里,看到后面塵土飛揚,料想有追兵到來,眾人喧躁地說道:“同樣是遇敵,不如回城更為安全!”劉誕皺著眉頭說道:“我如果回城,你們會為我盡力守城嗎?”眾人都點頭答應。唯獨部將楊承伯牽住劉誕的馬,哭著說道:“無論生死,請您暫時返回城中,若現在撤退,還能入城,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劉誕于是下令往城中退去,正好與追軍碰上,領將戴寶之單槊匹馬地奔來,一槊刺向劉誕,差點刺中其咽喉,幸虧楊承伯用刀一擋,避開了戴寶之的長槊。其余的隨從擁護劉誕奮勇向前,殺開一條血路,匆匆返回城中。楊承伯邊戰邊走,戴寶之因隨行兵馬不多,也就放他離去。

劉誕進城之后,任命申靈賜為驃騎府錄事,參軍王嶼之為中軍長史,世子劉景粹為中軍將軍,別駕范義為中軍長史。此外,府州文武將佐全都晉封官職,眾將筑壇歃血,發誓率眾堅守城池。劉誕任命主簿劉琨之為中兵參軍,劉琨之不肯接受,他義正詞嚴地謝絕劉誕道:“忠孝不能兩全,我有老父在京,不敢奉您的軍令!”劉誕非常生氣,將他囚禁在獄中,劉琨之堅持不肯屈從,最終遇害身亡。右衛將軍垣護之、虎賁中郎將殷孝祖等人,之前曾奉詔防范北魏,此時都回到廣陵,和沈慶之合軍攻打廣陵城。劉誕送給沈慶之食物,沈慶之看也不看就命人全都毀掉。劉誕又在城上捧著一封函表,托請沈慶之轉達朝廷,沈慶之說道:“我奉詔討賊,不能為你傳送函表,你若愿意歸順朝廷,就打開城門派出使者,我替你護送回朝!”劉誕無話可說,只好派將士從四門殺出,襲擊宋營,但全被宋將殺退。

宋主頒發兩枚懸賞金章到了軍前,一枚是竟陵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用來懸賞擒拿劉誕;另一枚是建興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用來賞給率先登上廣陵城的人。宋主又命令沈慶之預先設立三座烽火臺,攻破廣陵外城,便燃起一座烽臺,攻破廣陵內城,便燃起兩座烽臺,已經擒住劉誕則將第三座烽臺點燃。宋主又派遣屯騎校尉譚金、前虎賁中郎將鄭景玄率領羽林兵前來援助沈慶之,促令他盡快拿下廣陵。當時正值夏雨綿綿,不便于進攻,因此雙方久持不下,詔使相繼前來催促,絡繹不絕。等到天氣晴朗后,宋主命令太史選擇吉日,準備渡江親征,經太傅劉義恭再三勸諫,宋主才打消這個念頭,但是,他讓御史彈劾沈慶之,并將彈劾的奏章送到行營,讓沈慶之自己反省。沈慶之又再次督軍奮勇進攻,劉誕屢戰屢敗,他手下將領多半出城投降。記室參軍賀弼多番勸諫劉誕,但他始終不聽,有人勸賀弼盡早出去投降,賀弼答道:“叛君不忠,背主不義,只好以死表明忠心了!”于是,他喝藥自殺了。參軍何康之等人斬關出降,劉誕抓住何康之的母親,將她綁到城樓上,不給飲食,何康之的母親連呼帶喊,數日而死。沈慶之親冒箭石攻破外城,乘勢殺入內城,劉誕和申靈賜逃到后園藏匿,被沈慶之的部將沈胤之等人找到,擊傷劉誕的臉,劉誕掉落水中,又被官軍牽出,斬下首級送到京都。劉誕的母親殷修華、妻子徐氏都跟隨劉誕在廣陵城內,此時便一同自盡。

沈慶之連燃三座烽臺,傳捷報到京都,宋主御駕輕臨宣陽門,左右爭呼萬歲,唯獨侍中蔡興宗在旁邊,沒有作聲,宋主便問他道:“你為何不歡呼?”蔡興宗正色答道:“陛下今天應該痛哭,怎能歡呼萬歲呢?”宋主怫然大怒,并且傳令到軍前,屠殺廣陵城。沈慶之連忙上書勸阻,請求留下城中兒童,雖然得到宋主的批準,但是城中丁壯全被誅殺,婦女充作軍賞。更有殺人不眨眼的宗越,監刑極為殘酷,不是刳腸挖目,就是抽臉鞭腹,先讓他血肉橫飛,再剁下頭顱,總共斬下首級三千多,又奉詔將人頭堆積到石頭城南岸,成為京中一大奇觀。劉誕的兒子劉景粹,由黃門呂曇濟護送逃出城外,躲匿在居民家中,數日后也被搜捕到處斬。臨川內史羊璿,和劉誕一向交好,也被連坐誅殺。山陽內史梁曠的家在廣陵,他因沒有響應劉誕號召,全家都被殺死,宋主便授封他為后將軍。劉琨之也被提拔為黃門侍郎。

沈慶之班師回朝,宋主晉升他為司空,兼任南兗州刺史。沈慶之接受封賞后不久,仍然請求辭官退休,并且將司空的職位讓給了柳元景。此后,他便帶領家屬遷居到婁湖,廣辟田園,優游自樂,豢養妓妾數十人,奴仆數以千計,除了朝賀外,便不再出門。

顏竣因佐命有功,得到丹陽令一職,餐食豐厚,衣著華麗,光耀一時。他的父親顏延之,仍然布衣茅屋,不改書生本色,而且常乘坐羸牛笨車,出游郊外。一次,在途中遇到顏竣騎馬而來,顏延之見他氣勢威武,便退到路旁。隨后,顏延之走進顏竣的官署,當面勸誡他道:“我生平不喜歡見重要人物,不料今天遇到了你!”顏竣不聽勸告,仍然廣筑居室,華麗無比。顏延之又勸諭他道:“你應該多做善事,別讓后人笑你蠢拙!”顏竣還常常晚起,甚至邀請的賓客上門了,他還未出來相見。顏延之上前訓斥道:“你從糞土中,一下升到云霄,又驕傲、懶惰成這樣,怎能維系長久呢?”

不久,顏延之病死了,顏竣為父丁憂,才剛過一個月,他就被任命為右將軍,仍然擔任丹陽令。宋主驕奢淫亂,顏竣想在官場上提高聲譽,便多次直言進諫,卻被宋主暗中嫉恨。顏竣因提出的建議大多不被宋主采納,因此,他請求外調。宋主下詔調派他為東揚州刺史,顏竣這才知道恩寵已衰,漸漸感到害怕。不久,顏竣的母親去世,他送母親的遺體回都安葬,偏偏被仇家誣陷,說他對宋主有怨言,而且多次誹謗。宋主竟將顏竣列入劉誕一案中,誣陷他與劉誕一同謀反,并勒令他自盡,他的妻子和兒女全部遷往交州,又囑令押解的官吏,將顏竣家的男丁全部沉到江中淹死。顏延之所說的話,果然全都應驗。

廬陵內史周朗每次上書言事,語氣多半直接,毫無忌諱,宋王狂怒而起,下令將他押往寧州,殺死在路旁。

到了大明五年,雍州刺史海陵王劉休茂又圖謀叛變,陰謀尚未成功就被處死,劉休茂是宋主劉駿的第十四個弟弟,他的哥哥劉渾也被誅殺。司馬庾深之掌管州府事務,劉休茂因年少不懂專權,便寵信府署官吏張伯超,張伯超仗著劉休茂的寵信便專橫妄為,不守法紀,為此,常常遭到庾深之的斥責。張伯超因此懷恨在心,便勸說劉休茂殺死庾深之,又四處發放檄文,征兵作亂。參軍尹玄度暗中集結壯士,乘夜偷襲劉休茂,當場將他擒獲,斬下首級送到建康,他的母親蔡美人也死了。

劉義恭晉升為太宰,他按照宋主的旨意,將竟陵王、海陵王等事作為話柄,申請裁抑各位親王,不讓他們管理邊境州郡,又命令他們謝絕賓客,禁止蓄養兵甲。宋主本想批準此事,但侍中沈懷文再三勸諫,他才將這個決議擱置,但宋主的心中一直怏怏不樂。沈懷文向來和顏竣、周朗關系密切,顏竣、周朗被殺后,只有沈懷文還向宋主進言。宋主曾召見他說:“顏竣若是知道他會有死的一天,也就不敢向朕多嘴了。”沈懷文明白宋主的意思,便沒有答話。

自古以來耿直之人,明知昏君不能接受勸諫,只因一腔熱血,熬受不住,總要出去多言;況且宋主劉駿好色好貨,好賭博好飲酒,好猜忌群下,好羞辱大臣,種種行徑,都有失君道,試想庸碌中的佼佼者沈懷文,又怎能隱忍過去?每過十天,總有一二本奏書,數十句諫言,宋主始終覺得逆耳,不愿聽從。沈懷文曾偕同侍臣入宴,宋主一定會讓列座各位喝醉,互相嘲弄。唯獨沈懷文平素從不飲酒,又不喜歡聽戲言,宋主因此更加憎恨他,說他故意抗旨,將他降職為廣陵太守。大明六年正月,眾臣全都入都朝賀,朝賀過后應該返回原駐地,沈懷文因女兒生病乞求延期返回,又因上了彈劾的奏章,被宋主下旨免官。沈懷文請求賣掉京中宅第,返回武康原籍,哪知竟觸怒了宋主,誣陷他想回家謀變,下詔將其賜死。

朝中又少了一位耿直之臣,于是導致直臣氣短,佞臣耀武揚威。兩戴一巢在朝內深受恩寵,在朝外收受賄賂,家財累積千金,門庭若市。還有青冀刺史顏師伯,入朝擔任侍中,他生平最擅長的就是阿諛奉承,事事深得宋主的歡心。宋主經常和他玩投擲的賭博游戲,一次,宋主投到“雉”,以為自己必勝無疑,顏師伯卻一擲得“盧”,宋主急得不行,不料顏師伯善解宋主心意,慌忙收起骰子說道:“差點就得盧了?!庇谑?,他自愿認輸。等到游戲結束,顏師伯竟然輸了百萬串錢,宋主倒是非常高興。

宋主越來越驕縱奢侈,且毫無節制,宮中的土木都要求披上錦緞,賞賜更是大手大腳,傾盡國庫珍藏。宋主又嫌宮殿狹小,特地命人另外建造玉燭殿,而且將高祖所住的潛室毀壞,見到床頭用土作障,墻壁上掛著燈籠和麻繩,宋主竟嗤之以鼻地笑出聲。侍中袁顗有意諷諫,便極力稱贊高祖勤儉,宋主反倒臉色一變,說道:“鄉野老頭能用上這樣的器用已經算是奢華的了!”袁顗自知話不投機,便退去了。劉義恭自從各位親王接連遭禍后,每天都擔憂害怕,他本來兼任揚州刺史,因擔心權勢過重遭到嫉恨,于是他一再請辭。宋主便任命不到十歲的二兒子西陽王劉子尚為揚州刺史,后來,又冊立年僅六歲的八兒子劉子鸞為新安王,命他出任南徐州刺史。

劉子鸞的母親殷淑儀寵冠后宮,劉子鸞也獨得宋主寵愛,怎料紅顏命薄,大明六年四月,殷淑儀一病身亡,惹得宋主劉駿悲痛不已,如同喪母一般,他追封殷淑儀為貴妃,賜謚號為宣,安葬在玉龍山,并在皇都立廟供奉。

宋主還讓執事中謝莊作悼文。謝莊一向文才非凡,提筆就書,寫得非常哀傷,可泣可歌,宋主剛看幾行就已潸然淚下,等到全篇看完,他便長長地嘆息道:“沒想到當今還有這樣的才子!”說著,宋主便命人頒發謝莊所寫的悼文,并將悼文刻在石碑上。正是:

為昵私情益悼亡,穢聞欲蓋且彌彰。

傷心南郡猶知否?父死刀頭女盛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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