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明聽到趙熙月的話，當時便呆住了。他實在想不出，趙熙月是從哪里聽到的這些話。

“不用聽的，而是用看的。”趙熙月將那日所見慢慢道來，就連細節都不差分毫。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像是個透明人，在她面前的所有遮掩都是十分幼稚和多余的。

那么問題來了，趙熙月對這件事到底了解多少？

“其實也沒多少，我只知道你們是遇上了一些麻煩。說句你們男孩子不樂意聽的話，你們現在需要我的保護！”

其實，這句話初聽上去，的確是令劉明明感到難堪的。但看著趙熙月堅定的目光，他又著實被感動到了。可感動是一回事，真要讓她涉足進來是另一回事。有這樣一個肯為自己出頭的朋友實屬不易，他實在不忍心讓這樣一個“好哥們”無端受到牽連。

思來想去，劉明明最終決定，“男人的事，男人了”。他只給趙熙月留下了三句話：第一，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第二，這件事我們306的兄弟們足夠應付；第三，不要告訴老師。留下這三句話，劉明明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果敢，抖了一下身后根本不存在的披風，邁著大步離開教室。

“男人？哼！可憐的自尊……”趙熙月翻著白眼，嘟囔了一句不知哪個電視劇里的臺詞，拿起課本便也離開了。

……

仿佛是昨日重現。教學樓大廳內，焦急等待的李斌和周常凱再次匯報了重洋的行蹤。

“什么？又被李欣拉走了？我靠！什么情況啊？每個周末都要盯梢的嗎？”

重洋同樣在內心重復著這句話，卻還要故作微笑狀地解釋：“真的不是去酒吧。李斌的母親過生日，我們去他家給他媽媽過生日。”

“不行！你不能去！”李欣拉住重洋，死活不放手。她內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祥的預感，跟之前完全相反。

入秋以后的傍晚，天色黑得越來越早。加上頭頂烏云密布，似乎有一場傾盆大雨被壓迫得馬上就要沖刷下來。遠處天邊最后一抹晚霞即將沉下去，校門口的路燈在此時點亮。

“要不然，你就別去了？”李斌說著，雙手合十向他表示謝意。

“不行！”終于，重洋咆哮了。只見他用力掙脫開李欣的雙手，大聲喝道：“為什么？為什么我不能有自己的主張？我都告訴你了，我不去那個地方！我不要你給我補什么課！我到底是什么樣的學生，你還看不出來嗎？那些狗屁的考試題，就算我會，我也不寫！你滿意了？你放過我好嗎？你離我遠一點好嗎？”

重洋的嘶吼，每一個抑揚頓挫都像是一枚枚飛鏢，每一個字詞就像一把把短刀，扎在李欣的心上，讓她血流如注，讓她體無完膚。

“我這么幫你，你就是這么對我的嗎？我犧牲自己的時間想要幫你提高成績，你就這么說我？你看看你又像什么樣子？這樣的你永遠配不上她！”這些話在李欣的心中迸發出來，險些脫口而出。但終于，她還是咽回到了肚子里，不顧臉上垂掛的兩行淚水，轉身狂奔離去。

目送她離開，重洋長舒一口氣，輕輕說了句“對不起”。隨后，便大踏步向校門口走去，仿佛自己只是看了一場別人的好戲。

四個人再次站在校門口的馬路邊，像是故地重游一般，卻少了之前的恐懼和手足無措。

今天氣溫比往日又低了幾度。熬過了這一關，就要添衣服了。

……

一聲悶雷劃破天空，程曉蕓拿起撐衣桿將陽臺上晾曬的衣服收了進來。潘婷婷戴著耳機，專心聽著電臺中播講著明星八卦。郝祺安雙手捂住耳朵，口中念念有詞默誦著課文。李欣被重洋罵了一頓，回來后便萎靡不振。她單手托腮算著數學題，雷聲對她來說聽得并不真切。

“來，搭把手！”程曉蕓抱著所有人晾曬的衣服從陽臺走了進來，郝祺安聽罷，第一個起身接過了一半，并順勢踢了一下潘婷婷的椅子腿。潘婷婷摘下耳機，抱走了另一半。

“唉，有人牽手就有人分手，分分合合的，幾天不盯著點，都跟不上節奏了！”潘婷婷的話，指的是最近求婚成功的一位男明星，和另外一位剛剛分手的女明星。但在李欣聽來，仿佛是在說自己。

“嘁！別自作多情了，我哪里有在說你？”話音剛落，潘婷婷仿佛抓住了另一塊“大瓜”，“哎，你的意思是，你跟重洋分手啦？”

李欣最討厭的就是她那種“看熱鬧”的語氣，好像全天下的倒霉事到她這里都可以高興一整天。但李欣并沒有解釋。她欲言又止，覺得多說一句便是如了潘婷婷的意。可潘婷婷的另一句話，令她不得不開口解釋了。

“沒事，分了也好。學習不好，還愛打架，遲早會被學校開除的。”

“誰告訴你我跟他分手了？我們兩個人感情好得很！他剛才邀請我一起去參加李斌媽媽的生日聚會，我是怕耽誤期末考試才拒絕了他。他說了，他會按照我給他制定的學習計劃去學習，這次期末考試一定能考出個好成績來的！”

潘婷婷看她著急的樣子，樂出了聲音：“哎喲，聽說高三的時候會重新分班。看這個意思，你是打算把他帶進一班來了？”

“那是肯定的！”李欣說得斬釘截鐵，“在我的幫助下！”

這時，一個更大的閃電劃破云層，巨大的轟隆聲驚得眾人同時屏住了呼吸。看樣子，傾盆大雨是不可避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