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棗樹·橄欖樹

走遍摩洛哥，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兩種樹，椰棗樹和橄欖樹。橫貫摩洛哥的阿特拉斯山脈，好像在一張紙上畫了條對角線，把摩洛哥分為東南和西北兩部分。阿特拉斯山西麓到大西洋，是海洋性氣候，雨水相對比較充足，植被豐富，平原山川郁郁蔥蔥；阿特拉斯山東邊，雨水被擋住，形成戈壁沙漠，氣候干旱，植被稀少，大部分地區都是裸露的黃色沙地，再往東就是一望無際、連綿幾千千米的撒哈拉大沙漠了。

在山的西邊，最常見的植物就是橄欖樹。到摩洛哥，人們一般先去卡薩布蘭卡、馬拉喀什或者非斯游覽。這三個城市都在大西洋一邊，所以看到的植物更多的是橄欖樹。尤其是到非斯和梅克內斯一帶，橄欖樹更是漫山遍野，種植得非常整齊，像士兵一樣排排站著，一望無際，綠色的樹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在摩洛哥吃飯，每餐必有橄欖出現，要么就是腌制的，要么就是做在菜里的，吃起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味道，澀澀干干的。據說橄欖回味的時候才會其樂無窮，結果我回味半天也沒有無窮產生。橄欖不能直接食用，主要是為了榨油。摩洛哥的橄欖油出口世界各地，有很好的名聲。在摩洛哥僅剩的古羅馬遺址沃呂比利斯（Volubilis），能看到巨大的榨油坊和榨油機，那是2000年前的設施，表明從古代開始，這一地區就種植了大片的橄欖樹。穿越2000年，人世間滄海桑田，朝代政體已經發生了無數次更替變化，從古代的柏柏爾人，到羅馬帝國的移民，到阿拉伯人不遠萬里遷徙到這里，再到近代100年歐洲殖民，今天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和古代的人們不一定有任何血緣關系了，這一地區的宗教信仰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從羅馬的多神教到阿拉伯人的伊斯蘭教，人們的生活習慣也發生了巨大變化。但有一點一直沒變，人們一直在依賴這片土地生生不息的橄欖樹，榨取橄欖油，獲得收益，繁衍后代，建設家園。在藍色小鎮肖恩，有一棵千年橄欖樹，盤根錯節，老態龍鐘，但枝頭依然是一片翠綠，好像在訴說著千年不變的生命倔強和傳奇。在樹下，穿著鮮艷服裝的幾個當地女孩正嬉笑玩耍，寓意著穿越千年，生命依然一如既往地美麗。

說到橄欖樹，就不能不想到三毛作詞的歌曲《橄欖樹》，那優美的旋律也會在耳邊響起：“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流浪；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流浪；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為什么流浪遠方，為了我夢中的橄欖樹！”不過據說最初的歌詞，三毛寫的并不是橄欖樹，而是小毛驢，只不過后來唱起來，覺得小毛驢不好聽，才改成了橄欖樹。這一說法是有可能的，因為三毛在摩洛哥的時候，是在西撒哈拉那邊活動。那邊橄欖樹不多，但小毛驢確實很多。幾十年來，一曲《橄欖樹》，把多少人唱得心思奔向了遠方，背上行囊，尋找夢中的橄欖樹。

翻過阿特拉斯山，橄欖樹就基本見不到了，進入眼簾的盡是椰棗樹。剛開始我以為那是棕櫚樹，葉子和棕櫚樹幾乎一樣，但經人提示之后，就能夠看出區別了。其實椰棗樹就是一種棕櫚樹，只是棕櫚樹的樹干表面相對光滑。椰棗樹在生長過程中，每年都要被砍掉一圈葉子，樹一年年長高，葉子一圈圈被砍，就形成了像龍鱗般的樹干。椰棗樹是典型的經濟植物，需要的水分不多，能在干旱地帶生長，生命力頑強，從緊貼地面的一棵小樹慢慢長成高大挺拔的樹干，在成長中不斷貢獻甜蜜的椰棗給人類。不過一棵椰棗樹從種植到最后結出椰棗，需要5～10年的時間，但一旦到了結果時間，就開始長出滿樹椰棗來。椰棗成長的時候是綠色，半成熟狀態就變成鮮黃色，最后長成紅彤彤的成熟椰棗，一棵樹可以產幾十斤到上百斤椰棗。那種在巨大的葉子下面掛著一串串紅色椰棗的景象，十分惹人喜愛。摩洛哥是椰棗生產國，從阿特拉斯山南麓到沙漠邊緣的廣袤土地上，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椰棗樹，有些山谷里，椰棗樹成片成林，一望無際，蔚為壯觀。在市區的小攤上，我買了一袋椰棗，形狀和我們吃的普通大棗差不多，但沒有像紅棗一樣煩人的棗皮，果肉呈半透明狀，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會像糖一樣在嘴里慢慢化掉，口感甜美且不膩。據說椰棗的營養價值十分豐富，由于含有天然果糖成分，連糖尿病人也能夠放心食用，常吃椰棗，還能調節腸胃功能。穿越沙漠的人，帶一袋椰棗，既能夠解餓，又能夠救命，只要幾顆椰棗下肚，維持一天的生命沒有任何問題。椰棗樹，吸收了沙漠和太陽的精華，凝聚成甜美的果實。因為椰棗的存在，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不再顯得那么無情，在沙地上那些聳立的椰棗樹，是生命頑強挺立和大地無私給予的象征。

如果說橄欖樹有點像風情萬種的女人，展示出不斷生產的豐饒和優雅的嫵媚，那么椰棗樹就像是挺拔的男人，在殘酷的大自然面前守衛著家園和生命。在家門口，只要有迎風搖曳的橄欖樹或者椰棗樹，都代表了生活的安寧和生命的延續。這種對于生命的堅守亙古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