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覺察能力維度

你的朋友中是不是有人從來不懂得內省，就好像“內省”（introspection）這個詞是外星語一樣？你本人是不是也不理解自己出現某種行為或者反應的原因，就好像你的顯意識對內在自我缺乏清楚的了解，后者似乎完全是個謎？跟你最親近的人會不會問你怎么看上去那么焦慮、嫉妒、生氣或者不耐煩——而當你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你會不會奇怪自己為什么會那樣？我們身邊都有對自己的情緒渾然不覺的人。他們并不是在自欺欺人，他們真的一點都沒覺察到自己身體里出現的情緒線索。這部分是因為情緒信號的強度因人而異，但這也反映出不同的人識別和理解情緒信號的能力，以及對情緒信號的敏感度（也就是說，這些信號的強度要有多大才會被你注意到）存在差異。對一些人來說，要“感覺”到自己的感受，是非常困難的：他們可能需要好幾天才能意識到自己在生氣、悲傷、嫉妒或者害怕。處于自我覺察能力維度這一端的是“自我覺察能力遲鈍”的人。

處于另一端的則是“自我覺察能力敏銳”的人，他們能夠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和感受，對自己身體發出的訊息非常敏感。他們知道自己之所以會沖著孩子大叫，并不是因為不吃蔬菜是多大的錯，而是因為自己在回家路上堵車耽擱了一個小時，整晚上的安排都被打亂，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對自己身體傳遞的訊息他們可說是非常敏感，情緒狀態只要讓身體稍有反應他們就能有所覺察，有時候這甚至會干擾他們的正常工作和生活。這種高度敏感可以有幾方面的好處。高度敏感對于同理心（與別人感同身受的能力）來說似乎非常關鍵。另外，當你跟另一半爭吵的時候，認識到自己的情緒狀態也有助于避免誤會：如果知道了是自己把煩心事帶回了家，你就能更容易地意識到飯沒做好其實并非自己大發雷霆的真實原因。

另一方面，自我覺察能力過強也可能會帶來負面影響。一些人的情緒觸須異常敏感，對自己的感受有敏銳的覺察，但是當觀察到別人的痛苦時，他們的身心也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焦慮或悲傷。比方說，他們的壓力荷爾蒙（stress hormone）——皮質醇（cortisol）——會出現飆升，同時伴隨著心率和血壓的激增。這樣的極端敏感可能正是造成一些護士、顧問、理療師和社會工作者精疲力盡的原因之一。

在實驗室里，我們可以通過觀察人們是否能夠察覺他們本人的心跳，來測量人們對自己體內生理信號的敏感度。[31]首先，我們測量一個人在休息放松時的心率。然后，我們會用計算機構造由10聲電子音組成的序列，這些聲音須和受試者的心跳完全同步，每個電子音響起的時間正好與心跳的時間吻合。然后我們會在時間上稍作偏移，構造另一個聲音序列，使得每個電子音會在心跳的稍前或者稍后響起。為了評估一個人對自己體內信號的敏感度，我們會（通過耳麥）播放這兩個各由10聲電子音構成的聲音序列，然后請受試者回答哪一個序列是與他們的心跳同步的。每次我們會將同步與不同步的序列分別播放約100次，順序打亂，交替播放。在這個測試中，得分屬于前25%的人就是自我覺察能力較強的人。

要評估你對自己身體信號的敏感度，僅靠我們為其他五種情緒風格維度設計的那種問卷是不夠的，因此我除了列出問題，還給出了一個小練習。后者需要一個同伴才能完成，你不妨一試。

1.當別人問你為什么要生氣或難過，你經常會回答說（或者心里暗想）：“我哪兒有啊！”

2.當你最親近的人問你，為什么要那么無禮或者刻薄地對待某人的時候，你往往會矢口否認。

3.你經常（一月兩三次以上）發現自己心跳加速，脈搏猛跳，但卻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4.看到別人處于痛苦之中，你自己在情緒上和生理上也會感到痛苦。

5.一般來說，你對自己的感受有清楚的了解，可以用語言表達出來。

6.有時候，你會莫名其妙地感覺到生理上或者心理上的痛苦。

7.你喜歡放松下來，一個人靜處，更多地關注自己的內心。

8.你感覺身體就是你的家園，身體讓你感到舒服和自在。

9.你生活的重心放在外部世界上，甚少注意自己身體的變化。

10.你能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在鍛煉時身體出現的變化。

第4、5、7、8、10問，回答“是”得1分，回答“否”得0分；第1、2、3、6、9問，回答“是”得0分，回答“否”得1分。8分以上的得分意味著你的“自我覺察能力敏銳”；3分以下意味著你的“自我覺察能力遲鈍”。

前面提到的練習是這樣：請一位同伴為你把脈30秒，在此期間，你將注意力引向自己的身體內部，試著去感覺你自己的心跳。將意識集中在身體內部的感覺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察覺心跳，去數心跳的次數（但是不能觸碰自己的手腕等可以感覺到脈搏的地方）。這個練習做完之后，再重復三遍——也就是說，嘗試4次，每次30秒鐘。將你自己數的心跳次數與同伴為你數的心跳次數做一個比較。兩者越接近，你的自我覺察能力就越敏銳。